“夢姑,弟子得罪了!”
有了強橫實力的支撐,李中心的膽子也越發大了。
先天靈覺一寸一寸探出體外,蔓延向了面前的法身。
“沒有危險,還可繼續……”
靈覺的反饋,讓他更為積極。
眼前的神靈似乎也有意對他放縱,神光也並未阻攔其分毫。
“我,我馬上就要窺視到一位神靈的隱秘了嗎?”
震驚!驚喜!狂喜!
不知不覺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癲狂,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
衝破了一片絢麗多彩的光之海洋,他終於接觸到夢姑的“本體”!
“乾涸的泥巴!細碎的砂石!”
“粗糙的手藝!隨意的粘連!”……
泥胎的細微之處盡入“眼”底,他也在心中不斷評判起來。
“單憑這一具普通的泥塑之物,又是如何承受神力而又沒有四分五裂的呢?”
“想不明白,想不通啊……”
是啊!泥胎為何如此神異呢?
似是回應他的疑問和糾結,那香燭燃燒後的煙塵嫋嫋渺渺,混雜著人們的祈盼,一點兒點兒滲透進泥胎中。
“……保佑我這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保佑我順利拜入幻影派,證就天人大道……”
“……保佑我生下兒子,拜入門派之中,成為人上人……”
“……保佑我娶一房美嬌妻,生一個胖兒子,拜入門派之中,讓我父子二人成為人上人……”
也不知是人們心中的火熱,還是煙塵的餘溫,不斷烘烤著這具死寂之物,使其產生了溫度,也讓李中心感受到了溫度!
“這,便是香火的神異嗎?”
“但香火之內的祈願實在是……”
“與其說是香火承載著心念,不如說是慾望裹挾著香火……”
香火好比是船,穿越茫茫虛空,將這些心念渡到神靈面前。
心念好比是一個個人。
但人們又太過吝嗇於自己的誠意,為自己打造的香火之船太過簡陋,然而許下的心念卻一個比一個多,一個比一個沉重,不是人太多了塞不下,就是遠遠超重了,連人帶船一同沉沒!
他們所祭奉的香火,根本承受不起他們的慾望,因而瘋狂的向外宣洩著不滿情緒。
神靈當然可以中途救他們一救,自然也可以選擇袖手旁觀……
“這就是紅塵俗世,慾求不滿啊!”
“神靈的存在,修士的存在,武者的存在……”
“到底是渡人,還是渡己……”
眼前的一切,頓時引發了他的感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但還未等他從深思中清醒,已經陷入了包圍。
就是這種“看戲”的視角,引起了“人們”的憤恨!如同找到宣洩一般,心念慾望朝著李中心這個異類,瘋狂發起了衝擊!
“逃!”無數怪異襲來,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跑。
鼠形!兔形!
《夢真功》秘傳,十二元辰鍛體術!
機靈如鼠,動如脫兔!
憑著他的先天修為,輾轉挪移在人群縫隙之中,遊刃有餘!
但是好景不長,這些發動攻擊的“人”都是一個個臃腫的胖子,很快便砌成了一道厚實的人牆,將他困在其中!
“逃不掉了!怎麼辦,怎麼辦……”
慌亂而又焦躁的情緒逐漸蔓延,先天靈覺打造的武軀也是搖搖欲墜,彷彿一陣微風就能把他吹倒!
他本不該這般懦弱的,但他確實畏縮了!
“打!”突然之間,福至心靈!
“是啊,我一介先天高手,幻影派的開山大師兄,如何能懼怕這些肥仔?”
心神既定,先天靈覺重新散發威勢。
哞!吼!一聲牛叫,一聲虎吼!
力大如牛,氣勢如虎!
運起牛形和虎形,李中心只覺得自己憑空生出了一把子力氣!
“來啊!”又是咆哮一聲,他再無絲毫怯意,直直衝了上去!
眼前的厚實人牆,在他的“牛角”頂擊之下不堪一擊,直接被撞開了一個個大洞,隨後被他的虎爪片片撕碎!
眼前的肥仔,只是銀樣鑞槍頭,空有體型而已!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淪為了活靶子!
酣暢淋漓!
每擊殺一種慾望,如同受到洗禮一般,他自身也跟著輕鬆了幾分。
李中心盡情施展自身所學,這些心念被他殺得七零八落,成為了修行中的養分。
“呼!沒有了嗎?”
他猶自不盡興,奈何身前已經空無一物!
一番演練之後,他的武道彷彿凝成了一股繩兒,讓他能夠順利攀爬而上!
繼續向前深入,一路暢通無阻,這一次再也沒有慾念敢上前阻撓。
不知跨越多少山峰和溝壑,他見到了前方波瀾不興的大海,卻顯得意外得平靜。
“大海,此地竟然又隱藏了一片大海!”
隨著他的不斷接近,視線也變得一片昏暗,直到踏入了暗無天日之地。
黑暗遮蔽了他的大部分靈覺,但迴盪在耳邊的,是洶湧的波濤和澎湃的海浪。
海風呼嘯吹來,飄蕩的是腥臭之氣,是陰冷之感!
“怎麼會這般邪惡?”
與剛進來時穿過的神光海洋截然相反,這裡不見任何溫暖和美好。
感知中的一切,再一次打破了李中心的期望。
他緩緩蹲下身來,伸出了手臂,想要將食指探入水中。
就在此時,一片浪花飛濺,瞬間打在了他的手背!
這浪花竟是難以想象的“熾熱”,如同被火灼燒一般!
疼!火辣辣的疼!
但這疼痛只是一瞬間的事!
“……滾啊……去死啊………”
“……為什麼你要活著……痛苦……”
無窮的惡意和詛咒,直接將疼痛覆蓋,妄圖將他拉入黑暗之中!
回縮的手臂一頓,他的整個身子陷入了僵直,唯有面容陷入扭曲!
“開!開!開!”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再度動用了武道,霎時間龍吟虎嘯、雞鳴狗叫,與黑暗中的幽靈展開了生死搏鬥!
無畏無懼大佔上風,最終破開了心中的黑暗!
呼!呼!呼!
好一陣劇烈的喘息之後,他才恢復了精神。
“將惡意鎮壓體內,將善意播撒人間,這,便是神靈嗎?”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眼前的黑暗有所退去,一尊面目猙獰的身影出現,盤坐在大海的上空。
熟悉的巨口和獠牙,彰顯了她的身份。
“憤怒,明王!”
忽然之間,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名字。李中心恍然一笑,輕輕拜了下去。
佛有憤怒一面,夢姑自然也有魘魔之相!
這一拜,他的心神靈覺直接退到了泥胎的體外,迴歸了本體。
再次抬頭望去,那一閃而過的猙獰面目也變得和藹可親。
“可還有疑惑?”
溫柔的聲音再度從心底響起。
“多謝夢姑開示,弟子已然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