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罵我？”
燕珺蒼老的面容陡然扭曲起來，厲聲道：“白萱，你平日裡就是如此教導小輩的嗎？長輩說話，輪得到她來插嘴？一點規矩禮數都沒有，羅剎谷當真是越來越沒落了！”
白萱也是眉頭微皺，但看到單紅雁那超出常理的憤怒後，終究還是把要說的話給壓了下去。
“罵你又如何？”
單紅雁冷笑道：“你既然作為長輩，就不該如此刻薄！就算他在你的眼裡是一文不值，在我這裡卻是另當別論！他是我單紅雁的夫君，容不得你來出言侮辱！”
林隕心中微動，看向單紅雁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複雜味道。
“羅剎谷的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講理！”
燕珺淡淡道。
“那我今天偏偏就是不講理了！”
單紅雁不為所動，繼續針鋒相對道：“你們蝴蝶谷跟我們本就是世代仇敵，加上你對我夫君的侮辱，我單紅雁從現在開始就跟你們勢不兩立！”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色變。
就連燕珺也是身軀微震，顯然沒想到單紅雁的態度如此強硬。
要知道，單紅雁可不是普通的羅剎谷弟子，她是谷主張妙的唯一親傳弟子，就連白萱等太上長老們都稱呼其為未來谷主。換句話來說，單紅雁的態度基本就代表了羅剎谷上下的態度！
羅剎谷和蝴蝶谷數百年來都是不和的局面，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但雙方之間從來都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戰鬥，最多也就是三三兩兩的小型爭鬥，根本就還沒有上升到勢力鬥爭的程度。
可是從單紅雁今日的態度來看，假以時日等她繼承羅剎谷谷主之位後，這個局面恐怕就可能會發生本質上的變化了！
“白萱，你就這麼任憑小輩胡鬧不成？”
燕珺沉聲道。
九州大陸如今時局動盪，哪怕是實力底蘊再強的頂尖勢力都有覆滅的風險，從她們蝴蝶谷的角度來看，她們絕不會願意在這種敏感的時期裡再多上一個強大的敵人。
她相信，羅剎谷的人十有八九也是這個想法。
對於聰明人來說，眼下選擇自保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小輩？”
誰知白萱思索了片刻，竟是露出一個頗為詭異的笑容，低聲道：“燕珺，我看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到了現在居然還把她當成一個普通小輩來看待？難道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紅雁是我們羅剎谷上下共同推選出來的下一任谷主，她話裡的分量，可是僅次於現任的薛藍谷主！”
“你到底什麼意思？！”
燕珺臉色劇變，心裡沒來由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還沒聽明白嗎？”
白萱嘲弄一笑，眼中充滿了鄙夷的味道：“我的意思就是，既然現任谷主不在場，那這位少谷主就可以隨意命令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她想戰，我們便戰！蝴蝶谷下至弟子，上至太上長老，誓死與谷主共進退！”
“白長老所言極是！反正老身也活了夠久了，要是臨死前還能拉上一兩個蝴蝶谷的賤人墊背也不錯！”
“不錯！羅剎谷向來都只存在著一個聲音，那就是谷主的話！”
“少谷主，只要你一句話，老身這就上去將燕珺的那張臭嘴給縫上！”
不僅是白萱，就連其他幾位羅剎谷的太上長老也是態度一致，她們竟是都選擇堅決地擁護單紅雁這位少谷主。
“你，你們都瘋了不成？”
燕珺神色震驚，失聲道。
包括她在內的所有蝴蝶谷長老們皆是一副見鬼的表情，顯然是根本不能理解她們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破界境強者，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去聽從一個小輩的吩咐！
如果換成她們蝴蝶谷的話，就算秦雨瞳真的被薛藍谷主宣佈成為了少谷主，那她們也絕不可能像白萱等人這般對秦雨瞳死心塌地，甚至願意不顧一切地去執行前者的命令！
無因其他，只因九州大陸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哪怕是地位再高，也必須拿出足夠的力量才能震得住場面！
想要命令她們這些老一輩強者，那必須得等到秦雨瞳自身的實力超過她們才行！
否則，絕無可能。
“等等……這個小妮子似乎有古怪！”
燕珺臉色變幻不定，她死死地盯著單紅雁，終於捕捉到了後者身上不經意間洩露出的一絲微妙氣息，心中駭然：“這是破界境的氣息！她已經成功重鑄過了一次天宮，而且她的新天宮似乎還很是脆弱，顯然還存在著極大的成長空間！七次？難道是八次……不！絕不可能是九次！”
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湧上心頭，哪怕燕珺再怎麼不願承認，她都不得不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那就是，單紅雁自身的天賦資質極為可怕，最起碼也是能夠重鑄九次天宮之上的體質！要知道，就連她的師父張妙當年也只重鑄過八次天宮。可薛藍谷主卻不同，薛藍谷主驚才豔絕，擁有混元八蝶的稀有體質，最終成功重鑄了九次天宮！
這正是薛藍多年來可以穩穩壓制住張妙的根本原因，同樣也是薛藍能夠以女子之身，強勢躋身於九州大陸實力排行榜前三位的重要因素！
燕珺心念電轉，不斷地思索著其中存在的多種可能性，最終她還是真正確定了。
正是因為單紅雁如今表現出來的潛力太過驚人，甚至是遠遠超過了當年張妙的本事，她才能讓白萱等人對她心服口服，甚至將其視為羅剎谷未來最大的希望！
否則，以白萱這些老太婆的孤傲性子，又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聽從一個小輩的話？
哪怕是羅剎谷的少谷主，也絕不可能！
“看她的樣貌最多隻有二十多歲，卻是已經成功重鑄了一次天宮，這份資質當真是妖孽無比！雖然谷主的弟子雨瞳天賦同樣妖孽，未來的成就也未必會輸給她，但終究還是因為修煉時間過短，根本比不上單紅雁。哪怕是雨瞳現在已經進入了傳承秘境，等試煉結束後恐怕最多也只能達到天宮境四五重的境界吧……”
燕珺暗歎道。
一步輸，就很可能意味著步步輸！
至少在短時間內，秦雨瞳很難趕得上單紅雁的修煉進境這件事情已經是無法扭轉的了。這意味著什麼，當然是意味著數年後，蝴蝶谷很可能會被羅剎谷穩穩壓制著，就像是如今的薛藍谷主多年來一直壓著張妙一樣！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罷了！”
燕珺搖了搖頭，輕嘆道：“今日之事算是老身的不對，至於少谷主剛才的話，還是請先收回去吧。蝴蝶谷，也並非是存心要與羅剎谷為敵。而且這裡並非外界，現在根本就不是互相爭鬥的時候，我們雙方還是先想辦法保全好各自的力量吧！”
“真沒想到你這老太婆也會有服軟認慫的一天。”
白萱不禁調笑道：“今天倒是讓我長見識了！”
她心裡可謂是相當地痛快，作為燕珺多年來的死對頭，她做夢都想看到後者吃癟的一天！
“既然如此……”
白萱等人也是暗自鬆了口氣，她們也不是非得要跟燕珺這些人打個你死我活。別忘了，她們進入荒域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永恆神殿，破除天地桎梏，而不是在這裡逞一時之勇。
既然對方都已經服軟了，那她們又何必繼續窮追不捨呢？
“不行！”
誰知這時，單紅雁卻是陡然開口冷笑道：“這世上可沒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你以為自己是誰？你說算了就能算了？”
在場眾人再次臉色劇變。
就連傅項明也是一臉便秘的黑臉表情，根本就沒想到這位小姑奶奶還會來上這麼一招。
“那你還想怎麼樣？”
燕珺長老臉色微冷，眼中隱隱有著寒意湧現。
“我要你……親口跟他道歉！”
單紅雁嘴角泛起一抹好看的笑意，語氣中卻是蘊含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禁投向了林隕身上。這讓後者感到十分地不自在，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輕咳道：“紅雁，要不還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沒怎麼樣！”
這倒是實話。
要知道，他向來都是被人稱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小魔頭，自己也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要是連燕珺長老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能輕易傷到他的自尊，那他豈不是早就被人給氣死了嗎？
而且正如燕珺長老所言，這裡不是外界，而是危險莫測的荒域。
他們這些來自九州大陸的人族武者，絕對是處於弱勢的一方，根本就不應該在這種地方耗費太多的力量。
“你不在乎是你的事，反正我不能接受。”
單紅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她今天要是不親口跟你道歉，就別想離開這裡！”
此話一出，蝴蝶谷眾人皆是神色陰沉，尤其是那作為當事人的燕珺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以她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拉得下臉來跟林隕道歉呢？
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空氣中的氛圍再度變得有些凝重起來，隨時都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我的天！”
傅項明頭疼無比地揪著鬍子，眼神頗為幽怨地看向林隕，說道：“為什麼老夫每次碰到你這小子都沒什麼好事呢？看來君莫笑那不孝徒說得沒錯，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這也能怪我？”
林隕臉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