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當真如此可怕？”
林隕沉聲道。
他意識到自己恐怕得重新審視一下這位北斗劍宗宗主了，對方的野心和城府明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哪怕之前林隕在冰滄峰讓北斗劍宗吃了不少虧，但在範斯明看來，這些恐怕只不過是對方的偽裝罷了。
“我師父曾經說過，凌霄當年被上一任老宗主收入門下之時，曾被斷言為開宗立派來的第一天才。他在劍道上的天賦資質，絕不在於劍皇之下。可在他的帶領下，北斗劍宗這些年來始終都是不溫不火，談不上最弱，但也絕不是最強。”
範斯明眼瞼微垂，似是在思考著，低聲道：“試想一下，一個原本就擁有強大力量的傢伙，這些年來卻一直保持著低調的行事作風，甚至在北斗劍宗跟其他頂尖勢力發生衝突時，他在大多數情況下也都只是主動退讓。如果你是他的話，你能沉得住這口氣嗎？”
“武者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必須時刻保持著無懼無畏的戰鬥意志。更何況，凌霄的實力早就已經達到了九州大陸的巔峰層次，可是為什麼只要有人一談到劍道，就只會想起劍皇，卻無人想起北斗劍宗的凌霄呢？”
“原因很簡單！劍皇，其實只是凌霄用來引人注目的一個靶子，無論劍皇本人願不願意，他都為凌霄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堂堂的北斗劍宗宗主，明明有著不輸給劍皇的恐怖實力，卻從來都不輕易顯山露水。誰又能想到，他的圖謀之大已經牽涉到了整個九州大陸？”
“他這是在隱忍！”
林隕眼中精芒爆閃，正色道：“‘魔人’之事一旦敗露，他和北斗劍宗都會成為眾矢之的！如果按你所說，這些所謂的‘魔人’，恐怕比威遠親王手下的那些機關傀儡還要可怕得多！只要他能忍到適當的時機，擁有了足夠數量的‘魔人’，他就會毫無顧忌地展現出真正的獠牙！”
“不錯！”
範斯明讚賞地看了林隕一眼，卻是用更為沉重的聲音說道：“但你還是太過低估那些‘魔人’了，在我看來，威遠親王的那些機關傀儡跟‘魔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雖然我不清楚製造機關傀儡需要耗費多少材料和心血，但想要製造出擁有天宮境戰力的機關傀儡，肯定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可是‘魔人’不同，凌霄根本就不用費什麼力氣，只要隨便找上一個武者就能將其培養成為‘魔人’！而且‘魔人’的進化速度相當地可怕，就算被抓來的武者之前只有仙府境修為，也能擁有成長到天宮境戰力的超強潛力！”
“這些‘魔人’到底是靠什麼進化的？”
林隕暗暗心驚，忍不住問道。
“剛才我說過了，‘魔人’是靠人族血肉為食！他們吞噬的血肉越多，實力就會變得越強！不僅如此，如果他們吞噬了修為不俗的武者血肉，那他們實力成長的速度也會隨之加快！這十幾年的時間，以凌霄的手段，恐怕早就已經暗中培育出了一支數量十分可怕的‘魔人’軍團！”
範斯明臉上閃過一抹刻骨銘心的恨意，冷聲道：“天知道為了打造出這支‘魔人’軍團，凌霄到底害了多少條人命，那些自詡殺人魔頭的魔道宗派，跟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既然你知道這個秘密，當年為什麼不去求助其他的頂尖勢力？”
林隕眉頭微皺。
絕對沒有任何一個頂尖勢力願意看到北斗劍宗得到像魔人這樣可怕的力量，只要事情一旦傳出去，相信整個九州大陸的頂尖勢力都會對北斗劍宗群起而攻之，共同聯手斬殺凌霄，粉碎後者的圖謀！
“你以為我當年沒有這麼想過嗎？”
誰知範斯明瞥了他一眼，輕嘆道：“就在我逃出北斗劍宗的第二天，凌霄就開始發動一切力量來追殺我，並且向全天下宣佈我是叛宗之人。你之前不是也向天機閣要過關於我的情報嗎？所有人都認為我師父是因為爭奪根本不不存在的至寶才被凌霄等人給害死了，而我這個做弟子的則是帶著那件至寶連夜叛逃了北斗劍宗。”
“其實那全都是凌霄捏造出來的，他的手段可謂是天衣無縫，寧願讓自己背上殺害同門的罵名，也要坐實了我是叛徒的身份！事實證明，他的計劃相當成功！在那之後，無論我向任何人訴說關於‘魔人’的真相，他們都只會認為我是在刻意編造謊言，目的就是為了整垮北斗劍宗。”
“不僅如此，那些頂尖勢力的人為了從我身上得到並不存在的‘至寶’，居然也跟北斗劍宗一樣在派人追殺我！這些年來，我一直隱姓埋名，死裡逃生，最終實在沒辦法了才只能利用威遠親王將我關入大秦帝都的天牢禁地。天牢禁地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好地方，但絕對能讓我保住一條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可憐我，居然會把你這小子送了進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看不到報仇的希望了！”
在聽完範斯明這些年的經歷後，林隕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從未想過，在範斯明身上居然還藏著如此曲折的故事，更沒想過這老傢伙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可憐人！師父被殺，自己又被迫叛逃宗門，多年來獨自一人懷揣著秘密東躲西藏，最後只有躲進天牢才能勉強保住性命。
“你想利用我幫你報仇？”
林隕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
“談不上是利用。”
範斯明笑了，開門見山道：“就算沒有我，你跟北斗劍宗也早就槓上了，凌霄不可能會放過你！既然我們都有著共同的敵人，那為什麼不選擇通力合作呢？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無非是希望你能夠知道足夠的情報，以免日後在對上凌霄的時候吃了大虧！”
“當然，找凌霄報仇的這件事情，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做。只要你一句話，但凡是針對北斗劍宗的任何事情，我就算拼上這把老骨頭也會去幫你把它給辦好！我這條命，早在十幾年前就該結束了，如果能幫上你一點忙的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說到這裡，範斯明臉色變得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林隕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將所有的希望賭在自己的身上！
因為只有林隕一人願意相信他，也只有在林隕身上才能讓他看到毀滅北斗劍宗的可能性！
“都這麼大歲數了，別整天老想著拼命。”
林隕站起身來，緩緩地向門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話：“凌霄和北斗劍宗，我自會想辦法對付，至於你這個沒用的老傢伙還是留在這裡享清福吧。”
“這個臭小子……”
望著那道修長的身影漸漸遠去，範斯明的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林隕是不打算再讓他摻和這件事了。別看這小子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總是那麼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但對於真正幫助過自己的人，這小子卻是從來都不會吝嗇自己的善意。
這一刻的範斯明，竟是開始無比地慶幸自己當初在天牢時做下的決定。
如果他當初沒有將《四靈劍域》和璇璣劍送給林隕的話，今天的他恐怕還是像過街老鼠一樣四處逃竄，終日躲避著來自各個勢力的追殺，更加不可能有任何報仇的希望。
那種黑暗無比的落魄日子，沒有人願意去忍受。
還好，老天爺總算沒有太過虧待他，及時給他送來了一個救星。當然，這個所謂的救星在很多人的眼裡，恐怕比千年煞星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