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好朋友,說這種見外的話做什麼?”

林隕低笑道。

咻。

還沒等到無嗔開口罵他,那不遠處的天邊便是出現了一道殺氣騰騰的身影,那人腳踏青光長劍,森冷的殺機瀰漫天際,令人心中生畏。

正是餘洪。

林隕第一時間便是開啟氣息模擬,化作一道詭秘的黑影隱匿山峰之中,甚至就連無嗔都看不清他朝哪個方向逃跑了。

“真是個王八蛋!”

無嗔憤憤地罵了一句,也就不再去理會林隕。

只見他兩隻大手在身上胡亂抹了一通,又扭了兩下臉龐,化作一副委屈悲憤的表情。他剛才抹的都是林隕身上的血,王八蛋的血不用白不用,總不能自己砍自己兩刀放血吧?

他無嗔才不至於那麼蠢。

偽裝完成後,無嗔便是快速地衝向了太初寺的山門,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啊!殺人了,師父救救徒兒!有人要殺我……”

那求救聲之淒厲,甚至比殺豬聲還要不遑多讓,瞬間驚醒了太初寺內所有的活物。

一時間山林大作,鳥獸亂飛,可謂是動靜頗大。

“這不是無嗔師兄嗎?”

在寺院門口清掃的兩個小沙彌看到無嗔的慘狀,吃驚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模樣?”

“有人要殺我!”

一看到面前有人,無嗔便是假裝虛弱地倒在地上,用那無力的聲音求救道:“快,快去找我師父還有主持師伯他們,通知他們北斗劍宗的人找上門來了……”

“不用管師兄我,我一時半刻還死不掉,太初寺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那般悲憤的語氣,還有臉上大義凜然的表情,就連無嗔都不得不在心裡暗自佩服自己。

看佛爺這演技,簡直是一天比一天要精湛了!

“北斗劍宗,焉敢如此放肆?!”

片刻間,那幾個掃地的和尚憤怒不已,連忙分派人手將無嗔送入寺內。剩下的兩個小沙彌,則是立刻關上寺院大門,前去稟告主持方丈了。

太初寺的大門驀然關上,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著實是讓那不遠處的餘洪看得臉色一沉。

“難道那和尚是太初寺的人不成?”

餘洪有些納悶了,他萬萬沒想到那兩個小賊之中的和尚居然會跟太初寺扯上關係。原本只想著儘快斬殺兩個小賊,奪回璇璣劍的他,一下子就意識到事情開始變得麻煩起來了。

最讓人頭疼的是,奪走璇璣劍的林隕居然莫名其妙消失在了太初寺內,甚至就連其氣息都消失地無影無蹤,半點都搜尋不到。

如果想要找出林隕的蹤跡,餘洪就必須得叨擾一番太初寺了。

“老夫是來自北斗劍宗的餘洪,正在追殺兩個殺人奪寶的小賊,碰巧途徑太初寺,並非是存心找茬,還望太初寺的高僧們多多見諒!”

想到這裡,餘洪便是高聲道。

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更是給足了太初寺的面子。

“羅漢伏魔大陣!”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那太初寺大門便是驀然開啟,可出現的並非是之前那幾個小和尚,而是一批二十來個左右手持戒棍,身強力壯的青年和尚!

他們的氣息渾然天成,磅礴堅挺,赤裸的古銅色面板上更是湧動著淡淡的金色。

竟然全都是逆命九階的武者!

只見他們龍行虎步,以九宮之勢在頃刻間便是布成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大陣,一股凝為實質般的天地之力降臨於此,渾厚的氣勢直衝雲霄!

那股氣勢之強,甚至絲毫不弱於任何一位羽化境圓滿的強者!更是跟那天宮境三重的餘洪相比,都是不相上下,隱隱有著爭鋒之勢!

“諸位,是否誤會了?”

餘洪臉色微變,連忙解釋道:“老夫無意與太初寺為敵,只是在追擊小賊的途中不小心路過這裡而已。”

“誤會?真是可笑!”

“你把無嗔師弟打成那樣,如今還追上門來,居然還有臉說是誤會!”

“北斗劍宗的人居然如此囂張,一點都沒有把我們太初寺放在眼裡……”

那批太初寺的武僧根本就不打算聽餘洪的解釋,因為他們剛才親眼看到無嗔的慘狀。好傢伙,一身都是血,進氣都趕不上出氣了,簡直就連半條命都沒了。

慧明大師門下唯一的獨苗,被人打成這副德性,要是他們都不管一下的話,豈不是讓天下人都嗤笑太初寺膽小如鼠,任憑欺負不成?

“老夫沒有!分明是那個小禿驢先害我劍宗弟子項沛,又奪我劍宗的璇璣劍逃走!如此兇徒,你們太初寺只要是明事理的話,就應該把那小禿驢乖乖地給老夫交出來!”

餘洪被氣得半死,怒聲道。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苦主,結果太初寺的人居然這麼不要臉地倒打一耙,說他欺負小輩,欺辱太初寺?這簡直就是荒謬,以他身為天宮境強者的尊嚴驕傲,又怎麼會任憑別人汙衊?

也就是因為這裡是太初寺的地盤,否則他早就出手教訓這幫不知所謂的後生小輩了!

“這位老施主好生不講理,我太初寺弟子一向慈悲為懷,六根清淨,又怎麼可能會害死你門下的弟子?莫非你是因為看我們太初寺的人好欺負,所以才上門示威的嗎?”

“無嗔師弟雖然平日裡頑皮了一些,但還不至於如此狠毒,你分明是在汙衊!”

“辱我師門,傷我師弟,此罪定然不可饒恕!”

一時間,餘洪就成為了眾僧聲討的物件,那些武僧一個個氣得面紅耳赤,有些甚至還破口大罵了起來。

也難怪他們的火氣這麼大,平日裡他們太初寺為了避開世俗紛爭,可謂是一直都小心翼翼與外界勢力接觸,就連說話都不敢太過大聲,生怕被人誤會。

大部分的太初寺弟子甚至連下山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躲在自家寺院裡安心修行,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主持方丈曾經下令過不得擅自下山,更不準得罪外界的任何一方勢力。

就是因為這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他們只要有碰上其他勢力之人的機會,基本上都是唯唯諾諾,不敢得罪。甚至就連別人主動來找麻煩,他們也只能嚴守寺規,忍氣吞聲,哪怕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得嚥下去!

這些他們都忍了!

可是現在,居然有人差點把他們太初寺的弟子給打死,甚至還敢追上門來!這簡直就是要把他們太初寺的人給欺負到死,難道真當出家人沒有火氣的不成?

於是,這一次他們就不打算忍了,管你是什麼天宮境強者還是北斗劍宗的人,都去他大爺的!憤怒的他們甚至連慧字輩的師叔師伯們都沒來得及通知,就直接衝了出去,要跟這餘洪決一死戰!

“你,你們!簡直是不可理喻,太初寺枉為佛門聖地!他孃的!”

餘洪又何嘗不是被氣得半死,他好聲好氣地說話,卻偏偏被這幫不明事理的小和尚一通亂罵。明明他才是真正的苦主,根本就是他們北斗劍宗的弟子被人殺了,就連象徵之劍都被人奪走了,他才應該是最該罵人的那個!

“北斗劍宗欺人太甚,辱我師門,罪大惡極!”

話音剛落,那幫青年武僧們更是連眼睛都紅了。要知道,太初寺在他們心中可謂是無比神聖的存在,又豈能容忍外人如此出言侮辱?

“真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

一直躲在暗處藏匿觀察的林隕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他的本意是讓無嗔去刺激餘洪得罪太初寺,從而藉助太初寺的力量對付這老傢伙。

可是無嗔明明還沒做什麼,為什麼太初寺的人就這麼暴躁地衝出來了呢?

難不成是因為這幫和尚的火氣本來就大得很?

“看來所謂的佛門聖地也不過如此,也難怪會出現像無嗔那種和尚了。”

林隕暗道。

他一直都以為太初寺裡的僧人跟他印象中的應該差不多,個個都是和顏悅色,慈悲為懷的。可今日一看,好像事實並不是如此,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樣子,還真是像極了土匪呢!

有這種“土匪窩”的存在,無嗔那和尚也難怪會那麼欠揍了。

嗯,邏輯一下子就通順了。

可事實上,林隕卻是真的誤會了,就連無嗔自己都沒想到事態的發展會如此戲劇化。他現在心裡都還在盤算著怎麼才能忽悠自家的師父師伯們呢,誰曾想自己這幫師兄們居然連問都不問上兩句,就這麼一股腦地衝出去跟餘洪對峙罵架了。

“我去!這麼快就打起來了?”

剛要準備沉下心神療傷的林隕,忽然發現那餘洪竟是已經跟那幫武僧打了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場毫無徵兆點燃的戰爭,雙方就這麼糾纏在了一起。

那餘洪不愧是天宮境強者,在那等精妙絕倫的大陣之下,竟是如同閒庭信走般遊動在人群之中,飛葉不沾身,從容不迫地化解著一道又一道凌厲無比的攻擊。

然而餘洪表現地愈發輕鬆從容,那幫武僧們的火氣就越大,下手也是越來越重!有幾個被氣瘋的武僧甚至忍不住開始朝著餘洪的要害處打去!

說好的佛門慈悲為懷?六根清淨呢?

林隕忽然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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