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劍拔弩張

大夫給金兀朮包紮好了傷口，便躬身退了下去。沾勒終於忍不住喊道：“大王，那女人膽敢刺殺大王，咱們決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要起兵攻入皇宮，殺了那個賤女人！！”眾將紛紛附和，群情激奮，只有韓常皺著眉頭沒有做聲。金兀朮冷聲道：“我本不想與她兵戎相見，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既然用如此手段對付我，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顧惜的了！”

韓常聽見這話，心裡感到十分奇怪：‘大元帥為何如此說？難道大元帥竟也看不出這次刺殺事件的蹊蹺之處嗎？那些黑衣蒙面殺手極其驍悍，己方几百名護衛都是沙場精銳，卻頃刻間便死傷過半，那些殺手戰力之強可謂聞所未聞，然則太皇太后怎麼可能擁有這樣強悍的力量？憑那些只會耍嘴皮的高麗人？這簡直是開玩笑嘛！這批神秘的殺手只怕並非太皇太后所派，大元帥素來精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哦，我明白了，大元帥想要借這個由頭向太皇太后發難！’

只聽金兀朮對自己道：“韓常，你立刻去城外我們的軍營，集結三軍，做好戰鬥準備！”韓常應諾一聲，奔了下去。金兀朮又對沾勒道：“立刻集結府中衛士，聽我號令，隨時準備動手！”沾勒興奮應了一聲，奔了下去。這裡須要說明一下，按照金國的規矩，任何將軍和親王的大軍都是不能進入中京城的，只能帶自己的衛隊進城，而衛隊的規模一般也就幾千人而已，金兀朮雖然手握重兵，可是城中他能調動的軍隊也只有自己的四千衛隊，完顏杲的情況也是一樣的。

金兀朮站起身來，走到案桌後面，坐了下來，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封裝好，信封上寫上‘撒離喝將軍親啟’七個大字，將書信交給一名親信軍官，令其立刻趕到城防將軍府交給撒離喝。

另一邊，太皇太后王君在數百皇宮親衛的保護下乘坐鳳輦前往大元帥府準備探視金兀朮。正當行到半路上的時候，之前派去大元帥府慰問金兀朮的那個親信宮女心急火燎地奔了過來，稟報道：“娘娘，不好了，大元帥他，他派人去城外調兵，並且集結府中衛士，準備對娘娘不利！”

王君聽到這話大吃一驚，不及細想，趕緊下令回宮。一回到皇宮，王君便立刻招來皇宮戍衛將軍，李崇龍，此人其實是有高麗血統的女真人，昨天才被王君提拔到皇宮戍衛將軍的位置上，是王君的心腹之一。

“末將拜見太皇太后娘娘！”李崇龍恭敬至極地拜見了王君。王君連忙道：“李將軍不必多禮！”李崇龍謝過，站了起來，恭立在下方。王君急忙問道：“李將軍，皇宮衛隊總共有多少兵馬？”“回稟娘娘，皇宮內共有五千名衛士，其中步軍四千，馬軍一千！”

王君低頭皺眉道：“只有五千人馬，恐怕無法抵擋住金兀朮那幾千久經沙場的強兵銳旅！”立刻對李崇龍道：“李將軍，如今事態緊急，金兀朮可能要造反，你立刻下去，集結皇宮衛士嚴陣以待！”李崇龍吃了一驚，應了一聲，奔了下去。

王君又對身邊的一個親信宮女吩咐道：“你立刻去傳令城防軍，關閉城門嚴禁任何人進出，並且令他調兵來皇宮前拱衛皇宮！告訴撒離喝將軍，若能在此刻立下大功，我便提拔他為大王，重掌大軍！”這撒離喝，前文不止一次地出現過了，他是金國名將之一，攻滅北宋就有他的大功，不過後來撒離喝在與燕雲軍的大戰中接連慘敗，喪師失地，最後只帶著兩三萬殘兵逃過雁門關，本來按照金國的軍法，撒離喝是要被處斬的，不過當時的金國皇帝終於念在他有大功於國的份上，免除了他的死罪，降為中京城的戍衛將軍負責中京城的防務，前後落差之大，不言而喻。不過在如今這種情況之下，撒離喝無疑成為了炙手可熱的關鍵人物了。

那宮女領命而去。王君兀自不放心，又對一個親信宮女道：“你立刻出城，趕到我們的軍營，下令金同天大將軍，集結大軍，做好戰鬥準備，特別要提防城外的金兀朮大軍！”說完便解下腰間的一塊玉佩遞給宮女。宮女上前來，恭恭敬敬地接下玉佩，便急匆匆奔出了大殿。

王君仔細想了想自己還有什麼破綻沒有，覺得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不禁安心了一些。

這時，腳步聲響起。王君扭頭看去，只見那位年輕的太后抱著皇帝過來了，臉上全是擔憂惶恐之色。上前來，朝王君盈盈一拜，然後緊張地問道：“娘娘，聽說，聽說金兀朮大元帥造反了？”王君卻是微微一笑，神情淡然，胸有成竹的模樣，“你不用擔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動你們母子一根汗毛！”太后聽到這話不禁安心了不少，拜道：“一切都靠太皇太后做主了！”王君點了點頭，“你回去安安心心地待著，不用擔心！”太后應了一聲，隨即便抱著皇帝兒子離去了。

王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眉頭重新在她那張豔麗的容顏上皺了起來，她剛才雖然對太后說的輕鬆，可其實她對於眼前之事根本就全無把握，如果她對金兀朮很有把握的話，早就用雷霆萬鈞的手段滅掉金兀朮了，也不會等到現在。王君想：‘金兀朮在城裡有四五千衛隊，而我則有五千皇宮衛隊，他在城外有八萬大軍，我則有十萬大軍，說來我還佔有優勢，怕他作甚？’隨即想到撒離喝，她現在最擔心的是撒離喝的態度，如今的情況就好像處於平衡狀態的一架天平，而撒離喝便是一枚關鍵的砝碼，他倒向哪一邊便會使哪一邊獲得巨大的優勢，結果不言而喻。

撒離喝接連見了金兀朮和王君的使者，不由的左右為難，他在為究竟如何抉擇更加有利而為難。如今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重新崛起的大好時機，可是這卻是一個不確定的選擇題，選對了固然重新獲得他之前的那些權位和榮耀，可一旦選錯了，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他將跟隨著失敗的一方一同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就在撒離喝左右為難的時候，手下的親信部將達不野匆匆奔了進來，急聲道：“大將軍，杲大王和丞相大人一同來了！”撒離喝一驚，連忙抬起頭來，只見一身戎裝的完顏杲和一身便服的完顏撒改聯袂而來，趕緊起身相迎：“不知杲大王和丞相大人駕到，有失遠迎！”完顏杲擺了擺手，“這些客套話就別說了！我和丞相到你這來，是要你立刻傳令四門緊閉城門的！你這就去傳令吧！”

撒離喝聽到這話，暗道：‘看來杲大王和丞相都是站在太皇太后一邊的啊！’一念至此，連忙道：“末將立刻傳令！”隨即對達不野道：“立刻傳令四門緊閉城門！任何人都不的進出！”達不野應了一聲，奔了下去。

撒離喝請完顏杲和完顏撒改上座，完顏杲道：“如今情況緊急，我們就不坐了！”完顏撒改道：“撒離喝將軍，如今的情勢萬分危急，關係到我們大金國的興衰榮辱！我們希望你嚴守城池不要偏向任何一方！”撒離喝一愣，暗道：‘難不成這兩位並不是要幫助太皇太后？’這個念頭只在心中一閃而過，趕緊躬身應諾。完顏撒改道：“我和杲大王商量過了，待這次事態平息之後，我們兩個便保舉你為東京路留守，希望你不要令我們失望！”“多謝丞相，多謝杲大王，末將定然精忠報國不負所托！”完顏撒改點了點頭，對完顏杲道：“我們走吧，還得去那兩邊安撫呢！”完顏杲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外面走去，完顏撒改緊隨其後。撒離喝將兩人送出了大門這才返回。

撒離喝回到大廳中，面露思忖之色，手指無意識地在案桌上輕輕地敲打著。這時，達不野回來了，抱拳道：“大將軍，已經吩咐下去了！”

撒離喝轉過身來，問道：“你說，太皇太后和大元帥究竟是怎麼回事？”

達不野冷笑道：“還能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爭權奪利唄！”

撒離喝皺眉點了點頭，“那麼依你看，這場爭鬥最終誰會勝出？”

達不野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屬下可看不出來！”撒離喝坐了下來，“你也這麼說的話，咱們便只能聽從杲大王和丞相大人的了！”笑了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坐山觀虎鬥’，咱們也不妨‘坐山觀虎鬥’，待誰佔了上風了，我們再幫助誰不遲，如此便可立於不敗之地！”達不野感嘆道：“大將軍真是深謀遠慮啊！”

完顏杲和完顏撒改分頭行動，完顏撒改趕到皇宮安撫太皇太后，而完顏杲則趕到大元帥府安撫金兀朮。也不知是完顏杲和完顏撒改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王君金兀朮另有打算，直到晚上，局勢依舊平靜，並且發生武力衝突的事情。不過京城裡卻已經是謠言四起，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雖然完顏杲、完顏撒改發覺似乎有人在有意推波助瀾，但此刻他們卻一點都不敢分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君和金兀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