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羅冠第一個念頭是,“老子居然還活著!”靠近劍山至百丈以內時,羅冠就知道,這狗東西根本就沒想“選”他,只是迫於規矩,不得不走一個流程,而一旦失敗,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條。五十丈之後,羅冠便已失去意識,剩下的一切,只靠意志與本能支撐。

‘狗東西,瞧不上我?老子還是贏了!’他抬頭掃過周邊,齊侯等人到來時,他隱約是知道的,也清楚這些人對他不懷好意,但如今一張張臉上,表情很有趣。想了一下,羅冠緩緩開口,打破了此刻死寂,“諸位大人在此,是來恭喜魏某的嗎?”

齊侯臉色,頓時比吃屎更難看,他至今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一幕。

劉寅微笑拱手,大步向前,“不錯!本官與齊侯及諸位同僚前來,正要恭賀魏莊校尉得到劍山認主,此後大道昌隆,前途無量!之前,是本官等人沒了解清楚,這才鬧出今日誤會,連最後一千多名‘鼠奴’,都白白浪費在這,實在有點可惜。”說話間,他望來眼眸深處露出一絲祈求,轉瞬即逝。

羅冠略微沉吟,道:“‘鼠奴’是什麼?”

劉寅道:“哦,一群叛逆而已,恰好其血脈能滿足‘收容物’的需求,一旦出現意外,可用他們進行血祭,對‘收容物’進行安撫。今日因劍山認主一事,帝皇武備庫內‘收容物’極度活躍,它們正在等你醒來,然後開始享用血食以作慶賀。”他拱手,“為防接下來出現意外,本官就不在庫內久留了,先去外面等魏莊校尉。”

說完,第一個轉身離開。

沉默老道的眼神,在劉寅身上略微停頓,淡淡道:“齊侯,請下令吧。”說話間,他對羅冠點點頭,轉身就走。

齊侯咬牙,“所有人,即刻退出帝皇武備庫,未得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其中半步!”他真希望,等會這些被鮮血染紅眼的‘收容物’能發瘋,將魏莊也給一併撕碎。

很快,整個帝皇武備庫內,所有人都收到傳令,以最快速度退出。劍山所在,只剩下羅冠一人,可他耳邊卻很熱鬧,“劍山的……傳承者……嘿……看著……沒什麼厲害……”

“閉嘴……你想挑釁它……”

“餓……開始吃吧……我等不及了……”

“好美味的血食……”

“咕咚——咕咚——”

最終匯聚成一片咽口水的聲音,空氣中浮現霧氣,劇烈扭曲、翻滾,像是無數張牙舞爪的怪物,就要撲向被控制的“鼠奴”。

“停下!”羅冠突然開口,他臉色平靜,眼眸中一片漠然。劉寅堂堂帝靈衛高層,神侯境強者,為何會在意一群,不值一提的“鼠奴”?羅冠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欠了對方人情,欠人情就要還。

唰——

霧氣一頓,陷入短暫遲滯,密密麻麻的冰冷注視,落在羅冠身上,嗜血、惡念中又充斥著不滿。它們已經很久,沒有品嚐過血食的味道,如今送到嘴邊,早就迫不及待。

羅冠似無所覺,他看向霧氣,淡淡道:“這些‘鼠奴’是我的,你們一個都不能碰。”

什麼意思?你要吃獨食?!帝皇武備庫中的‘收容物’們憤怒了,霧氣瘋狂激盪,似江海滔滔,可不等他們宣洩怒火,羅冠一步踏出,“啪”的一聲輕響,“你們有意見?”

他語氣平靜,周身並無氣機散逸,但此刻給人的感覺,卻恐怖到極點。憤怒的“霧氣”驀地僵住,它們似想到了某種,極可怕的回憶。霧氣一點一點開始消散,帝皇武備庫中的‘收容物”們,選擇了退讓。

可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道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正在退散的霧氣,再度變得濃郁。

“是她……”

“她要……來挑戰……劍山……”

“嘿嘿,有趣……有趣……”

“打吧……打吧……”

羅冠抬頭望去,霧氣中浮現出一道身影,扭曲而模糊,卻有幾分纖細姿態。她遠遠停下向羅冠望來,能清楚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憤怒,“啊!”她張開口,發出無聲嚎叫,霧氣瘋狂激盪,釋放恐怖氣機。

呼——

狂風撲面而來,掀動長袍飛揚,羅冠眯了眯眼,在看清這道身影瞬間,心頭一動便自然知曉其身份——帝皇武備庫中,以“收容物”活性為溫床,誕生出的“人”。或者更確切說,是詭異、恐怖與未知的衍生物。

只差最後一步,她就將徹底凝聚,而今日這場血祭,對她至關重要。“畫龍點睛”,只有鮮血的澆灌,與眾生死亡的凋零,才能催生出新的生命體。

羅冠抬手向前,帝靈衛制式長劍,“嗡”的一聲自動飛出,落入他手中,劍鋒遙指,“離開,或者死!”

霧氣中,那道虛影沉默,深深看了羅冠一眼,她轉身就走。隨著腳步聲遠去,霧氣徹底消失,耳邊那些噪雜及窺視、惡念,也全部退去。她雖然恐怖,但終歸不敢,去挑釁劍山的傳承者。

羅冠伸手,彈了一下劍鋒,“嗡”的一聲震鳴,被操控如傀儡的“鼠奴”,突然恢復自由。可他們瞪大眼睛,滿臉驚恐,依舊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偶爾有孩子大哭,也馬上被身邊的大人捂住嘴巴。

“跟我走。”

說完,羅冠轉身向外行去。

“鼠奴”驚恐對望,終於在幾個高大男子的帶領下,跟在他身後。

……

帝皇武備庫外。

齊侯、劉寅、老嫗等五位神侯,及執法隊眾人皆沉默等待。更外圍,則是匯聚而來的大量帝靈衛,所有人都瞪大眼,一臉震驚、茫然。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但看今日模樣,竟是所有執勤帝靈衛,全部都被召回。

武備庫中,一定出了大事!可此時場中壓抑、緊張的氣氛,卻令他們不敢探聽,只能胡亂猜測。

就在這時,宋氏眾人聽聞齊侯等人現身,此時匆匆趕來,周智跟隨在內,掃過眾人臉色,他心頭一沉,心頭不妙的預感,此時越發強烈,猶豫一下,他拱手道:“齊侯,不知那魏莊,如今身在何處?”

齊侯沉默幾息,緩緩道:“周道友,關於魏莊一事,帝靈衛還需調查清楚,你們先走吧。”

周智心頭一凜,出事了!齊侯明明已經答應他,會將魏莊拿下,交由宋氏處置,以其身份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會出爾反爾,心頭驚怒可他臉上,卻一片平靜,“好,既如此,周某與周氏,今日便先告辭了。”

“等一下!”老嫗突然開口,她餘光掃了一眼劉寅,自從離開帝皇武備庫後,他就格外的沉默,這種打擊齊侯威信的機會,竟把握不住?沒辦法,她只能親自出面。

齊侯眉頭一皺,“呂婆,今日帝皇武備庫中,將有大事發生,你不要橫生枝節!”

呂婆冷笑一聲,“齊侯說錯了,正因為宋氏、周氏牽扯其中,今日才更應該,徹底處置妥當,免得日後再有波折,所以他們暫時不能走。”

老道淡淡道:“貧道覺得,呂婆的話不無道理。”一錘定音,他所代表的態度,哪怕齊侯也只能預設,他臉色難看,“周道友,及宋氏諸位,就與我們一起,暫時等在這吧!”

周智一顆心沉入谷底,他看向齊侯,試圖得到一點提醒,可除了對方陰沉的臉色,卻無半點回應,“該死的東西!這些年,收了周氏多少好處,一點小忙都不幫?”

是那魏莊?但他不過只是,區區三等帝靈衛,哪怕隱藏了實力,能碾壓校尉又如何?在帝皇武備庫中,只是螻蟻罷了,能掀起怎樣的風浪?怎麼突然之間,局勢一變再變?!

唐仁與苗冷對視一眼,皆察覺到各自心底震撼,尤其是前者,此刻一張臉通紅,眼神亮的嚇人。唐仁有一種,強烈至極的直覺,今日他賭對了……魏莊,他沒事……他竟真的可以,闖過今日一劫……贏了……我要贏了……若當真如此,這將是老子最牛逼的一場賭局,可以吹一輩子的那種!

“怎麼回事?齊侯、劉大人他們,居然帶著執法隊出來了,魏莊呢?他該不會是,已經偷偷跑掉了吧?”幾名新人中,那女修嘀咕著開口,臉色不太好看。

謝允搖頭,“帝皇武備庫與外界隔絕,說是一方小空間都不為過,出入口就這一個,魏兄弟能逃到哪去?”他猶豫一下,壓低聲音,“我覺得,或許是魏兄弟他,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齊侯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外面等。”

“哈!憑他?怎麼可能!”女修一臉不可思議,“齊侯啊,還有劉大人,那都是神侯境雲端存在……魏莊……魏莊他再厲害,也跟咱們一樣,只是個新人罷了……怎麼能威脅到諸位大人……張毅,你說老謝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張毅沉默幾息,“如果是其他人,我也不看好,但魏莊……或許,真有這個可能。”

女修瞪大眼,一臉吃驚。

可不等她再說什麼,人群突然一陣躁動,帝皇武備庫大門內,突然傳來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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