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母親就沒想想,你的好孫兒為何莫名其妙就憑空消失了?”

曲雲初耐著性子最後提醒了句:“尤其是咱們那位嬌滴滴的家主夫人,她可是身懷六甲,兵荒馬亂的,她能上何處去?”

這話倒是將陸柏庸和陸文靖等人都給問住了。

“是呀,母親,彥朝和幼寧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陸文靖狐疑著問道:“兒子早些時辰還聽聞他調集了不少護院入藜榕院護衛,如今怎生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江芮心裡雖然也覺得很是蹊蹺,可當著眾人的面,勢必不會讓曲雲初轉移矛頭。

“陸沈氏,你倒是有臉提彥朝和幼寧,若不是因為你如此不識大體,他們何至於下落不明?”

義憤填膺的一句話剛說完,不遠處忽的傳來一陣凌厲的呵斥:

“母親何時也學會了不分青紅皂白的誣賴人?”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陸文謙被小廝們抬著緩緩行了過來。

陸柏庭一家老小和陸珺莞簇擁在他周圍,一道行到了江芮跟前。

“大嫂,你誤會侄媳婦了。”

陸柏庭解釋道:“劉織造早有防範,和侄媳婦在鴻順賭坊賭錢不過是誘敵之計罷了,眼下寒衣衛正在煙陽城外正面阻擊叛軍,已有戰報傳回,寒衣衛和昌州軍合力擊潰了叛軍。”

“既是如此,城內為何會湧入這許多叛軍?”

陸柏庸不解的問道。

“哎。”

陸柏庭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陸文謙,臉上甚是羞愧。

“母親,這一切都是彥朝和至聖娘娘在搗鬼。”

陸珺莞怒道:“至聖娘娘早已傳信給昌州衛指揮使韓典,命他按兵不動,才使得檀州都指揮使陷入孤軍作戰的泥潭,要不是劉織造早有防備,命寒衣衛主動出擊,在途中設伏重創了叛軍,真等著叛軍兵臨城下,如今的煙陽城怕是已經徹底淪陷。”

“你這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

江芮不滿的斥責道:“華夫人的事就牽扯到了你侄子身上?”

恰在這時,劉全也帶著人趕了回來。

聽到江芮的話,真是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得無奈的笑道:“江老夫人還真是執拗,事到如今莫非仍天真的認為你那乖孫兒是個什麼良善之輩?”

話落,欣喜的瞥了眼曲雲初,先是忍不住恭維道:“少夫人料事如神,咱家當真是敬佩不已,這次若不是少夫人替咱家運籌帷幄,這煙陽城還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劉公公過獎了。”

看著劉全沾沾自喜的樣子,曲雲初便已知曉了結果。

看來叛軍已經完全潰退了。

就是讓城裡遭受了一輪小的動盪,她心裡有些慚愧。

劉全先是從身後的欽差手裡接過一道聖旨,笑意頗濃的說道:“陛下已經下旨賜死華氏,剝奪華氏一切封號,並斬首韓典,想必用不了幾日李都指揮使就能大勝而歸。”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芮腦袋有些懵。

“江老夫人,華氏和貴府家主早已料定叛軍會入城,所以提前就逃離了此地。”

劉全解釋道:“華氏臨走前給咱家的指令是讓寒衣衛按兵不動,任叛軍入城作亂。”

“不可能。”

江芮不死心,當即否認道:“縱然華夫人心懷叵測,彥朝怎會狠心拋下這一家老小獨自逃命?”

“母親覺得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陸文謙冷冷的駁斥了句,讓吉甄將吉平押解了上來,厲聲質問道:“說吧,你家主人讓你守在鴻順賭坊意欲何為?”

吉平彷徨不安,儼然不知所措,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賣主人啦。

他咬緊牙關選擇閉口不言。

陸珺莞看著被叛軍踐踏得亂糟糟的府邸,頗為氣惱,走上前狠狠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又從旁人手裡搶過一把劍怒指著他,大聲吼道:

“你看看,這個府上被家主害成什麼樣了,你還想替他隱瞞?再不老實交代我便一劍刺穿了你。”

吉平仍是低著頭,保持沉默。

眼看著陸珺莞就要挑劍,曲雲初忙阻攔道:“三娘,事到如今你殺他也無用。”

想到早前陸彥朝藏匿白雲觀觀主謀害劉全一事,曲雲初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聽聞叛軍入城前,大侄子尚在府上,所以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離府,更何況他那娘子身懷六甲,想要出去必有萬全之策。”

環視了眼眾人,她又道:“不妨到藜榕院仔細搜搜,如果我猜的沒錯,院裡一定有通往城外的暗道。”

聽到這話,劉全首先就按耐不住了,大聲道:“給我去搜,就算是絕地三尺也要尋到夫婦二人。”

他一聲令下,寒衣衛蜂擁而入,很快就在藜榕院裡尋到了暗道。

望著虎視眈眈的一群人,吉平再也不敢隱瞞,如實說道:“家主令小的帶人守在鴻順賭坊外,讓小的趁亂帶走二少夫人。”

頓了頓,他接著道:“至於家主夫人,已經由小的胞弟從暗道裡轉移到了別處。”

“這麼說來,彥朝果真早就知曉了叛軍會入城?”

陸柏庭和陸柏庸難以置信的搖頭感嘆。

整個府上的人皆是心寒不已。

“何止是知道。”

吉甄憤憤不平道:“他為了陷害二爺,可謂是挖空心思了,不惜要讓全府上下陪葬也要達成目的。”

“不,不可能,朝兒絕不是如此毫無人性的。”

江芮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陸柏庸也覺得侄孫不至於如此心狠,小聲和陸柏庭嘀咕道:“二哥,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陸文謙聽得已然有些不耐煩。

橫豎看到江芮無事,他也就心安了,至少三娘不會埋怨自己。

“織造大人,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和謝知縣處理了。”

淡淡的同劉全知會了聲,他目光陰沉著瞪了眼吉平,厲聲吩咐道:“吉甄,立刻處死這蠢貨,以慰慘死的亡靈。”

陸柏庸覺得侄子是在公報私仇,拿吉平洩憤,沒好氣的搖了搖頭。

陸文謙卻懶得顧及旁人的眼神,朝曲雲初示意了眼:“夫人,還不隨我回去,岳母和小妹還在院裡等著呢。”

“岳母?”

“小妹?”

“哪個岳母,哪個小妹?”

眾人正是一頭霧水,陸文謙卻已被人抬著過來勾住曲雲初手指徑直離去。

身後,陸柏庭語氣凝重道:“老三,你方才躲哪兒去了,告訴你一個不幸的訊息,弟妹和兩個侄子被叛軍殺害了。”

“什麼?”

陸柏庸嚇得一怔,立刻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我的兒啊。”

看到被抬上來的幾具冷冰冰屍體,他勃然大怒,拔刀便是狠狠的砍向吉平:“你個挨千刀的,叫你替那泯滅人性的東西隱瞞,害得我一家老小淪落至此。”

也不等吉甄下令,他直接手起刀落將吉平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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