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餵豬啊
暮色四合，靜寂已久的鳳雅閣內難得的熱鬧起來。
陸文靖與棠書梨領著可顏、小寧和兩名廚娘在廚屋裡忙活了好幾個時辰，到得入夜時張羅了不少山珍美味。
一大桌子人本是津津有味的享受著這一桌子的美食，小贅婿江雲輕卻不合時宜的發起了牢騷：
“二嫂方才與沈家表姐怕是將至聖娘娘氣得不輕，我瞧著彥朝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至聖娘娘本就不喜兄長，往後咱們的日子只怕更難過了。”
聽著這話，陸珺莞沒好氣的白了眼他，憤懣的直接順手夾了好幾塊肉塞進他嘴裡。
“噗，噗。”
江雲輕被塞得喉頭一陣窒息，滿臉憋得通紅的問：“夫人這是做甚？”
見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江雲輕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解釋：“我倒並不是要責備二嫂和沈家表姐……”
陸珺莞不想聽他講話，黑著臉又是一塊兒大肉硬塞進他嘴裡。
“夫人，你餵豬啊？”
江雲輕有些氣悶：“餵豬也不是這般投食的呀。”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陸珺莞不滿的瞪他一眼。
“我……”
江雲輕有些委屈。
他不也是為著這個家著想，怎生總是被夫人斥責。
“好啦。”
被掃了興致，陸文謙已然沒了繼續品食的慾望。
深深的睨了眼曲雲初，他語氣淡淡的開口道：“我與至聖夫人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縱然沒有今日之事，她對我鳳雅閣也不會存一絲仁慈之心。”
這話讓陸珺莞、陸文靖姐弟二人無不蹙起了眉頭。
大家都知道這些年兄長與華夫人不對付，卻沒想到兩人的恩怨已到如此境地。
陸文靖似乎猜到了些什麼，狐疑著問道：“二哥，你上次中毒一事，莫不是與華夫人有關？”
陸文謙沉默著未答話。
陸珺莞一直在追查此事，上次甚至懷疑過母親與此事有關，如今聽了老四的話，她頓有所悟。
“難怪二哥哥當初只處死了春華、秋怡兩個丫頭，原來心裡早有察覺。”
陸珺莞突然有些不忍心再去提此事。
她實在想不到母親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陸文謙神情此時已頗顯得凝重，他對陸家的感情有些複雜。
雖然自小都活得謹小慎微，可因為養父陸柏笙的緣故，他對江芮還是十分敬重和信任的。
腦海裡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掖庭第一次接觸陸柏笙、江芮的情景。
那會兒他很牴觸接見除了張錦年以外的任何陌生人，但陸柏笙用他的慈愛感化了自己。
再加之當時的處境很是艱難，除了陸柏笙，幾乎沒人願意收養他這個戾太子之後。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陸柏笙是看重張錦年許的富貴前程才願意接他來陸家，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陸柏笙、江芮夫婦。
因為，他不想給張錦年添麻煩。
“文謙，你兄長早逝，你父親如今又天不假年，彥朝那孩子是個生性頑劣的不堪大用，陸家這片天只有依靠你支撐起來了。”
在陸家風雨飄搖，最為艱難時，他接過了陸家這面大旗。
“文謙，彥朝與沈家這門親事是咱們負了沈家，彥朝還小，目光淺薄，你向來是個識得大體的，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你兄長為了你父親，為了咱們陸家的百年聲譽，不如就替彥朝娶了沈家女吧。”
在江芮眼裡，陸彥朝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自己還小他一歲呀。
“文謙，你整日裡為陸家的事情操勞奔波，好不容易回了府上就來為孃的院裡用膳吧，眼看著你就成了親，為娘往後怕是想疼你也要顧忌幾分了。”
那是他頭一遭感受到江芮發自肺腑的關切，只以為她是想要彌補對自己的虧欠，並不想與她生出嫌隙，終究還是放下防備去了棲霜院裡。
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
他一直把江芮當作親生母親看待，沒曾想這婦人卻是把自己當作一顆棋子，而且還是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
原來，她早就與華老婆子勾結在了一起。
想到那些心酸的往事，陸文謙不知再如何去面對三娘，默默的推著輪椅回了內院。
“二哥哥。”
陸珺莞聲音有些顫抖，落寞的注視著他就這樣離去。
她心知二哥哥與母親的這層嫌隙已經很難化解，也不清楚母親為何如此狠心的對待二哥哥。
都說虎毒不食子呀，就算是拼著得罪華夫人得罪皇帝的風險，母親都不該助著華夫人害二哥哥的。
陸文靖也已看出了端倪，猜到兄長上次中毒之事與嫡母定是有關聯的。
兄長曆來都是敬重嫡母的，這些年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
被自己最為親近信任的人出賣和背叛，這種心痛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得。
“三姐。”
看著母子二人鬧成如此模樣，陸文靖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二哥累了這些年就讓他好生歇歇吧。”
環視了眼眾人，他深深的嘆息道：“二哥如今威脅不到彥朝，更威脅不到至聖娘娘，今日之事算起來還是二嫂和沈家表姐救了娘娘一命，她該不至於恩將仇報反而來嫉恨二哥二嫂的。”
曲雲初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兄妹幾人的對話，仍是津津有味的享用著桌上的美食。
至於華夫人會不會感激自己她可不奢望，不過經此一事，劉全要是還看不清形勢那就真是愚蠢至極了。
“知意，今日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娘娘跟前那神秘人為何突然變成來喜了？”
直至此時，陸珺莞還有許多事情很懵。
“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曲雲初笑道。
冥界的事她並不想讓這單純的姑娘知曉太多。
江雲輕卻覺著二嫂如今越發的神秘了，可不想就此放過她，不滿的撇嘴道：
“二嫂，你心裡是不是藏著事呀，我瞧著你與沈家表姐像是早就知曉了彥朝藏了那邪道士，存心要給至聖娘娘和彥朝難堪的。”
“陸江氏，你有完沒完？”
陸珺莞惡狠狠的瞪了眼小贅婿：“彥朝窩藏朝廷欽犯想要圖謀不軌，至聖娘娘身為天子乳母，還包庇縱容，讓那邪道士為禍四方，今日之事全是他們咎由自取，怨得了誰。”
“的確如此。”
陸文靖壓根不知道改命一說，只以為陸彥朝是為了陸家想要利用邪術除掉劉全。
“劉織造總歸是朝廷欽差，彥朝用如此惡毒的法子去謀害他，要是傳到朝廷去，咱們陸家怕是得滿門抄斬。”
想到此，陸文靖唏噓不已。
曲雲初聽著也只是淡然一笑。
恐怕他們要是知曉了陸彥朝害劉全的真實意圖得嚇到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