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場上的氣氛瞬間變得低沉無比,華宛昕估摸著定是自己只送了老二家的兩匹布料,她故意拿這兩道符紙來以牙還牙的噁心自己。

“哎,二弟呀,你動什麼怒呢,正如老四所說,二弟妹也是一番好意。”

她趕忙上前,親自將符紙接了過來,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弟妹呀,你有這份心大嫂很感激。”

說著,帶了些同情的眼神,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你放心,就算是二弟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大嫂和你侄子也不會不管你的,它日我被至聖娘娘和天子召見入宮,定會替你求個誥命回來。”

“如此我可就多謝大嫂了。”

曲雲初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她手裡的符紙,意味深長的叮囑了句:“這兩道符,大嫂可要保管好呀。”

“一定,一定。”

華宛昕假意應承了句,便轉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的用完晚宴,各自回了院子。

陸彥朝和唐幼寧一起陪著華宛昕先是去了鵠寧堂,夫婦二人剛坐下身來,華宛昕表示,怒不可遏的將那兩道符紙撕了個粉碎。

唐幼寧本想阻攔,可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只見婆母手裡捏著把碎紙屑。

“母親,我姐姐這符紙或許真的能保你平安。”

唐幼寧話音剛落,華宛昕凌厲的一巴掌徑直煽在了她臉上。

“你也越來越糊塗。”

華宛昕瞪眼怒斥道:“你當真以為上次你的病是靠著她給你那塊玉牌治好的,那都是你三叔公的功勞。”

前兩日就聽陸柏庸給自己解了困惑,兒媳那日的病症不過是去曲家村受了驚嚇,全靠著他開的調理的藥方才使兒媳轉危為安,哪裡是什麼玉牌護佑的結果。

“被人家坑了那麼大一筆銀子還傻乎乎的向著人家,你真是愚蠢至極。”

話落,華宛昕一把扯下她脖頸上佩戴的那塊玉牌狠狠扔到地上,直接摔成了兩半。

“母親。”

唐幼寧嚇得大驚失色。

陸彥朝眼下還拿不定主意,將藏在身上的玉牌往袖子裡藏了藏,冷冷的向女使們揮手示意:“送夫人回藜榕院歇息。”

“官人。”

唐幼寧臉上充滿懼怕。

陸彥朝心一橫,直接閉上了眼。

待得下人們將她帶出去,陸彥朝才重新睜開眼。

想著陸文謙方才怒斥二嬸一事,他目光陰沉的說道:“看來二叔如今是對母親生了懼意。”

“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罷了。”

華宛昕陰測測的笑道:“縱然他不懼怕咱們母子二人,也要忌憚你乾孃幾分。”

話到此處,她卻恨恨的捏了捏拳:“陸沈氏這賤人著實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辱我母子二人,偏偏你那娘子是個好被矇騙的。”

“母親不必擔心,我早晚會讓她乖乖的順從於我。”

陸彥朝信誓旦旦道:“母親此去檀州只管好生調養身子,等你從檀州回來,這陸家不會再有鳳雅閣,更不會再有所謂的西苑銀庫。”

“這事朝兒你可得謹小慎微些。”

華宛昕提醒道:“說起來你祖母的心思的確是叫人猜不透,說他在意這個兒子吧她處處又表現得很是冷漠,可你要說她不在意,她又處處心存袒護。”

這事也讓陸彥朝百思不得其解。

上次二叔中毒一事,很顯然祖母也是盼著早些將人入殮下葬,可最後又聽信了二嬸的話,硬生生讓她將二叔給救了過來。

“不管祖母如何想的,二叔是決計不能留的。”

陸彥朝若有所思道:“兒子猜測著乾孃如此忌憚二叔,只怕是與張錦年離了心,所以想要讓我牢牢的掌控著陸家,既然她讓劉全來煙陽城監視著二叔,那不如就借他的手徹底除掉二叔吧。”

華宛昕想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這事你自己看著辦,母親相信你,你定然會比你二叔更有出息,會帶著陸家走向更高的巔峰。”

被母親這番鼓動,陸彥朝瞬時想到了還未集齊的八部醫經。

眼下自己手裡有了三部,可那陳映南卻佔了四部。

陳家屢屢和陸家作對,看來得讓這老傢伙漲漲教訓了。

……

鳳雅閣的閣樓裡,燈還亮著。

曲雲初坐在暖爐邊,思緒有些凌亂。

她越來越看不透樓下那瘋批的心思了。

至聖夫人想要弄死華宛昕無非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聽聞天子乳母並無子嗣,她如此煞費苦心的扶植陸彥朝,無非是想要老有所依。

可陸彥朝畢竟是有親孃的,只要華宛昕死了,他自然只能與至聖夫人“母子連心”。

“咳,賊老天,你看斟酌了,我可沒有見死不救。”

曲雲初仰望屋頂,默默嘀咕了句。

至聖夫人所用之術無非是藉助陰邪之物慢慢耗盡人精氣神引邪祟入侵,有自己那兩道符紙護身,邪祟無法侵蝕華宛昕的魂體。

藍華一脈的法器對付尋常小鬼邪祟綽綽有餘,除非是遇上鬼王這種道行極深的,否則保那華氏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並不是難事。

想到這裡,她吹滅了燈,緩緩躺了下去。

馬上便是年節,她得好生養精蓄銳,不僅要回曲家村陪著孃親和阿阿過年,還得去一趟沈家老宅。

畢竟原身的養父養母含辛茹苦將她養大,待原身不薄,如今自己佔了這副身子,承襲了這因果,自然也要照顧好沈家的事。

正要閉眼,黑夜裡忽然一道急影飄過,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並未拿法器,只小聲吼道:“鬼鬼祟祟做什麼,既然來了就趕快現身。”

話落,床前立時出現了曲琮的身影。

“仙姑。”

曲琮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樓下的方向。

“你不老老實實待在九雲山,又跑到陸府來做什麼?”

曲雲初不滿的責備道:“就不怕遇上個道行厲害的惡鬼將你吞噬了。”

“仙姑放心,鈺筱大師說我聰慧,特意賜了我防身的魂器,讓我替你們傳遞訊息,尋常小鬼或是道行低微的道士壓根傷不了我。”

曲琮沾沾自喜的解釋道。

“你尋我做甚?”

曲雲初也不自禁的瞥了眼門外。

樓下那位可是名震魂界的日落城魔窟鬼王,哪裡是什麼尋常小鬼。

曲琮暫時並不懼怕樓下那位,畢竟自己又不想接近他。

“今日張錦年去九雲山供奉長生牌位,我見他一共供奉了兩道排位,一個是無字的,另一個是專門為沈重山供奉的。”

說到“沈重山”時,曲琮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她。

“沈重山?”

曲雲初心頭一凜。

自己讓張錦年在玄都觀供奉長生牌位是贖罪懺悔的,他為何單獨給原主父親立了塊牌位?

難道……

曲琮繼續道:“不僅如此啊,我今日看到源源不斷的煞氣從張錦年體內被引出,在那萬千煞氣中我似乎看到了曲伯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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