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可見,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看到。”

曲雲初在心頭吶喊祈求了一陣。

凝視著陸彥朝那志得意滿的神情,她可沒心思去提這個醒。

念頭剛落,就是一陣晴天霹靂。

噗。

老天爺,你能不能開開眼,我與這母子二人的大仇不共戴天,莫非你還想讓我幫自己的仇人?

再說了,眼前這景象,就算說出實情怕是也無人會信啦,弄不好還惹來一身騷。

曲雲初滿腹幽怨的還在盯著滾滾天雷,張錦年卻已漫步走到了她與陸文謙跟前,幽幽的感慨道:“今年這天實在詭異得很,大冬日的總是突降天雷。”

話落,便鄭重的向夫婦二人抱拳作禮:“陸二爺、陸少夫人的救命之恩,咱家在此謝過了,就此別過。”

隨後,在一眾小廝的攙扶下,緩緩坐上了馬車,由沔城軍護衛著離開了驛館。

眾人目送著車駕走遠,徹底消失不見後,陸彥朝率先回過神,一雙黑眸緊盯了曲雲初許久,才大步流星的走向夫婦二人跟前。

“倒是小覷了二嬸,沒想到還有如此本事,竟為大監醫好了病。”

他眼裡充滿驚訝,更多的卻是不甘心。

“讓大侄子失望了吧?”

曲雲初意味深長的笑道。

“二嬸這是說的哪裡話。”

陸彥朝連忙矢口否認:“大監是朝廷的主心骨,更是咱們陸家的倚仗,小侄自是希望他老人家長命百歲。”

陸文謙卻懶得聽他這番違心奉承的話,冷冷開口道:“陸沈氏,既然你歇息好了,我們即刻啟程回煙陽城。”

“哦。”

聽他話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酸味,曲雲初立刻轉回神,親自推著輪椅,和吉甄、可顏一起扶他坐上了馬車。

見她眼裡只有二叔,陸彥朝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

“朝公子,走吧。”

劉全催促了句,重新騎上馬,示意眾人啟程的同時,也經不住打量了眼曲雲初坐進去的馬車。

本以為這位少夫人是個不學無術的,沒曾想竟是個深藏不露的。

乾爹的病況別人不清楚,他是再瞭解不過了,這麼多年的頑疾竟然被這女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輕而易舉就治癒了。

恐怕那藍華仙人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她究竟是何來頭?

……

隊伍緩緩開拔,車輪滾動著搖搖晃晃的,曲雲初靠在車廂的內壁上一直靜靜凝視著面前那張美如冠玉的精緻面龐。

沉吟許久後,她忽然開口問道:“恕我冒味,陸二爺既然知曉害你的幕後之人,為何還要妥協示弱將家主之位傳給陸彥朝?”

她如今能想到至聖夫人想要謀害陸文謙的緣由也就一點,那便是宮裡那位華夫人想為陸家換位掌舵人,可又怕張錦年不同意,所以才使出了這等卑劣手段?

只是陸文謙的做法顯然是她不能理解的。

他一面處死春華、秋怡洩憤,一面又卸任家主,還唆使自己去賭場豪賭敗家,營造一個他已是個廢人連家事都掌控不了的假象。

難道他是想告訴華夫人,他只想苟延殘喘,卻又不懼華夫人的迫害?

本想等他給個解釋,可陸文謙卻只是嗔笑了聲:“難道將家主傳給陸彥朝不是陸沈氏你所期望的?”

“……”

曲雲初聽得有些發毛,知他是生了醋意,直接怒斥道:“陸文謙,你向來豁達,既然已經與我有了了斷,為何總是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更何況,自己與陸彥朝本就是生死不共戴天的。

這一點,這些日子,自己立場已經很分明。

陸文謙沉默不語,淺淺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確是可以不去計較往日之事,可看到這對狗男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總覺心煩。

見他不肯搭話,曲雲初也懶得再理睬他,自顧自的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橫豎熬完這一個年頭,她就可以繼續過回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想到孃親和阿阿,她心頭不覺暖意融融。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廂裡忽的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她睜眼去看,見陸文謙正捂著嘴一直咳嗽不停,這才想起昨夜讓他一個人呆在驛館的內堂裡,怕是受了涼。

陸文謙發現她在偷瞄自己,不動聲色的背過臉去繼續捂嘴咳嗽。

曲雲初從懷中掏出那枚白色藥丸來,示意道:“這藥丸驅寒止咳的。”

本是想用來給張錦年治肺病的,如今倒是大材小用給了他治風寒。

陸文謙也沒矯情,接過藥丸毫不猶豫的吞服了下去。

“二爺今日倒是對我十分信任,竟不怕我是想要害你?”

瞧他狼吞虎嚥的,曲雲初忍不住笑著打趣道。

陸文謙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覺得她如今越發的囂張了些。

曲雲初可不會在意他的感受,繼續挑釁著說道:“其實陸二爺可以再信任我一些,說不定我哪天一高興,連你這腿疾也給治癒了。”

朝他邪魅一笑,曲雲初一字一頓的提醒道:“畢竟,我們現在是盟友嘛。”

瞧她都快得意忘了形,陸文謙也不甘示弱的警告道:

“陸沈氏,你別忘了,我現在並未與你寫下和離書。”

“那有什麼要緊。”

曲雲初優哉遊哉的撇了撇嘴:“二爺對我寵溺有加,縱著我奢靡無度,這世間女子所盼的榮華富貴也不過如此,留在陸府才是人之所向,我要真不識好歹的貿然離去,才會叫人笑話呢。”

“你……”

陸文謙氣得頓時語塞。

良久後,才氣悶的蹦出幾字:“陸沈氏,你真是越發的沒臉沒皮了。”

曲雲初不想讓他有一點好受:“這不正是二爺為奴家親自量身定製的路線嗎,如今怎生開始嫌棄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

陸文謙氣得面紅耳赤,猛烈咳嗽著,竟直接背過了身去。

看他生氣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曲雲初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裡特別的舒爽解氣。

要是每日讓這瘋批被折磨一通,別說是被迫去那無聊的賭場糊弄人,就算是做那過街老鼠人人厭棄,她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橫豎就是,互相傷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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