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對她的厭惡是一種本能
連著做了三場手術，慕晚檸已經接近虛脫，尤其是第三場，雲霆的手術沒人敢接，親手給自己的丈夫做清除顱內血腫手術，壓力更大。
慕晚檸在更衣室的長椅上坐下來，連去接杯水喝的力氣都沒有。
她靠在牆上，閉著眼睛，聽到衣櫃後面兩個正在換衣服的護士聊天。
“聽說雲總是和那個女明星林一涵在高速上調情，車子撞向了護欄，林一涵沒系安全帶，他是為了護住她，才傷得那麼重。”
“真是羨慕林一涵，家世好，長得好，演戲好，還能有云總這樣的金城第一男神捨命相護，人比人氣死人哦。”
“你比什麼？要比也是慕醫生，誰不知道慕醫生追雲總追得發了瘋，前兩個月還用跳樓來逼婚，可惜啊，雲總眼裡偏偏沒有她。”
“慕醫生也是慘，這臺手術周主任自己不敢接，倒是把慕醫生推上去。這要是雲總死在手術檯上，嘖嘖嘖，一輩子都得有心理陰影。”
聽著兩個人的聲音遠去，慕晚檸才輕嘆了口氣，睜開眼睛。
從更衣室出來，慕晚檸就被周主任攔住了去路。
周主任打量了她一眼，眼底帶著幾分敵意，說出來的話，卻有著違和的關心，“小慕，你忙了十幾個小時了，早點回家休息吧，明天不用來太早。”
說完，就腳步匆匆的往樓上走了。
慕晚檸累得腦子都快不轉了，也沒有深究她話裡的意思，回家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手機上安安靜靜。
沒有醫院找她的訊息，更沒有人通知她雲霆出車禍的事。
畢竟在雲霆的心裡，她算不上是他的家屬。
別人只知道她追雲霆追得發了瘋，可沒人知道，她和雲霆已經結婚兩年，她才是他的合法妻子。
她到了醫院剛出電梯，就聽到旁邊護士臺幾個小護士在聊天。
“我剛剛去給林一涵換藥，她真的好漂亮，面板好好。”
有人用目光往雲霆的病房瞄了一眼，“繫了安全帶的重傷，沒系的反倒就一點點骨裂。”
另外一個人壓低了聲音，“我聽林一涵的主治說，她懷孕了，為了護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那還不豁出命去？”
“媽耶，懷孕了？那還在高速上調情，有錢人玩的真花。”
慕晚檸的腳步驀地停在原地，林一涵懷孕了？
她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落在口袋裡的手死死地捏住瞳孔筆。
“這下慕醫生應該徹底沒戲了吧？豪門不是最看重子嗣麼？”
“有人可以母憑子貴，有人只能羨慕咯。”
聽著護士臺那邊越聊越起勁，慕晚檸擰著眉往護士臺走了幾步，冷聲道，“在這嚼舌根是都閒得沒事做麼？兒科和急診科前幾天都要借調人手，不然你們過去幫忙？”
幾個護士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看了看慕晚檸，眼神裡帶著幾絲幸災樂禍和八卦的意味，但也不敢頂嘴，趕緊去忙自己的事了。
看著她們散了，慕晚檸才深吸了一口，回辦公室換上了白大褂，正要去ICU檢視雲霆的情況，卻被周主任叫住。
“小慕，林一涵調給你了，你抓緊時間瞭解下她的情況，好好跟進。”
慕晚檸微微怔了下，內心和表情都是抗拒，“她應該不是我們科室的病人吧？”
“確實，但你不是能力出眾麼？”周主任陰陽怪氣地道，“她那邊事情比較多，又不想多科室聯合會診，你不是咱們醫院為數不多的全科醫生？我就推薦你去了。”
慕晚檸的臉色冷了冷，半響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嗯。”周主任略微滿意地應了一聲，隨即又囑咐，“小慕，在醫院裡就分清公事私事，林一涵進醫院，那些媒體記者和她的粉絲都盯著，出了什麼亂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慕晚檸急著想去看看雲霆的情況，不想和她爭辯這些，隨口應了一聲。
可她的腳步剛邁出去，就聽周主任繼續道，“對了，雲總身份特殊，我會親自跟進，你和雲總之間本來就有些流言蜚語，你就不要再往雲總面前去了。”
慕晚檸這才明白周主任昨天那麼“體恤”她讓她回家休息的原因，“周主任，按照常規，他的手術是我做的，我就是他的主治，你想做他的主治你昨天怎麼不自己接手術？”
周主任的臉色一黑，“怎麼安排你怎麼聽就是了。”說完語氣裡又帶著幾絲嘲諷，“誰不知道你為了追雲總髮了瘋，兩個月前都跳樓了，我還敢讓你往他跟前湊？昨天情況緊急，之後你離雲總的病房遠點，免得給科室丟人！”
聽她提到跳樓的事，慕晚檸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她死死地抿著唇，半響，才從周主任的臉上收回目光，大步往外面走。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VIP加護病房前，她的腳步才停下來，直接用自己的工作證刷開門走了進去。
不讓她看雲霆？她就偏要看！
關上病房的門，她徑直走到床邊，雲霆這會還沒醒。
她垂眼看著他，“我是你的合法妻子，你想躲我都躲不開，周主任以為她是誰？”
她說著話，指腹也輕輕地撫上他因為創傷還有點腫的臉頰，“從來就沒人能阻止我見你。”
她的指尖頓了頓，把雲霆臉頰上的紗布掀開一個角，下面是一道大概兩厘米長的傷口。
看著這個傷口，她眸光微微震了下，又低聲喃喃地道，“可千萬別留疤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掀開紗布的動作弄疼了雲霆。
他眉心先是皺了下，然後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剛剛醒來，顯然他有些懵，半響才意識到什麼，目光也逐漸凝聚在慕晚檸的身上，眼底瞬間就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
慕晚檸自然沒有忽略，卻不在意地輕笑了聲，“你對我的厭惡還真是本能反應，這會都命懸一線了，還有力氣對我擺臉色。”
本以為自己的話不會得到什麼回應，卻聽到男人的嗓子裡含糊不清地像是在說什麼。
她猶豫了下，彎下腰。
就聽見雲霆極其費力地吐出幾個沙啞的字——
“涵涵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