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散漫中帶著一絲冷淡的距離。
多情的雙眸，心偏無情似野。
喬念在原地停頓了片刻，朝周樾添走去，主動坐到他的腿上，左手摟上他的脖子，“周老闆怎麼回京了也不找我？”
一隻手在他胸膛的鼓起處打著圈圈。
薄又精貴的襯衫面料掩不住獨屬他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這一番點火，男人無動於衷得很，偏偏沉迷於他的氣息裡惹火上身，喬念自己呼吸都亂了好幾拍。
咬了咬唇，喬念抬起眼眸，“周老闆，我很想你。”
周樾添眼神示意，“下去。”
偏是這種寡淡冷性的模樣，令喬念心一顫，一種恐慌莫名的蔓延上來，“周老闆。”
她的腔調不自覺地溢位委屈，眼眶泛紅，像起了一層水霧，“你離開京城那麼久，都不想我嗎？”
要不說是天生的戲子，就這一雙眼睛控訴起人來當真能讓觀眾共情。
只可惜，在周樾添身上沒起半點波瀾。
周樾添拇指指腹擦過她的眼尾，舉止分明具備溫存，卻盡數化在他冷淡的言語中，“喬念。”
就這兩個字，足夠讓喬念明白他潛藏的意思。
這男人，風流高貴，其實全是高深莫測。
讓人好似能將他看透，但其實一點也看不透。
多折磨人。
喬念收回手指，撐著桌子從他腿上下來，再不敢冒犯一點。
喬念患得患失，“周老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周樾添看著她，平鋪直敘的聲音跟著落下，“喬念，我們結束了。”
心臟彷彿被捶了一下，喬念不敢相信，一句話脫口而出，“周老闆，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周樾添沒回，指間夾著一張銀行卡遞到喬念面前。
“喬念，別糾纏。”周樾添聲色冷淡，“我不喜歡。”
喬念看著那張卡，半晌沒動。
她見過周老闆多情的樣子，也見過最為無情的樣子。
譬如此刻。
喬念笑出聲，眼裡明顯帶著自嘲，“周老闆，我能知道原因嗎？”
他如此雲淡風輕，是真的好冷漠好冷漠。
一點情面都沒有嗎。
“喬念。”周樾添撩了撩眼皮，“別過界。”
喬念搖頭，“我不收你的卡。”
周樾添把卡丟回抽屜裡，“錢，助理會打到你賬戶上。”
喬念看著他雅緻矜貴面相下的冷淡，心裡有一瞬間的茫然和刺痛，“周老闆，我也不收你的錢。”
周樾添這人也狠，“娛樂圈的事業你想不要了？”
喬念一直都明白，哪怕她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但她的事業仍是他們這些權貴口中的一句話。
男人狠心起來，哪怕是他最長久的床伴，也經不起他一點點的憐惜和疼愛，是過往半點情分都無。
喬念低聲細語，“周老闆，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周樾添口吻不鹹不淡，“你不懂結束是什麼意思？”
手機響，周樾添接了電話，起身往辦公室外走。
喬念不甘心，踩著高跟鞋跟了上去。
周樾添進了電梯，喬念後腳跟著進。
電梯徐徐下降。
最終停在一樓。
結束通話，周樾添收起手機，單手抄在褲兜裡往外走，側臉輪廓清晰而冷峻，“好好拍戲。”
喬念仰下巴看他，“這是周老闆對我的勸告嗎？”
大廳旋轉玻璃門，陸珺之走進來，身後跟著小助理。
陸珺之穿過大堂，經過他們身邊時沒法裝作視若無睹，停下來打招呼，“周老闆，喬小姐。”
喬念在人前保持妥帖的微笑，“陸小姐怎麼來了，戲不是還沒殺青嗎？”
陸珺之回以一笑，“還沒那麼快，等會要趕飛機。”
喬念微微頷首，對周樾添說，“周老闆，我們走吧。”
幾人背道而馳。
小助理是第一回當助理，等電梯時悄眯眯跟陸珺之說，“珺之姐，沒想到我們公司的老闆這麼帥。”
陸珺之雙手抱臂，聽了沒多的情緒，“帥嗎？”
小助理星星眼，“帥死了！”
陸珺之不鹹不淡的點評一句，“人面獸心。”
小助理，“……”
什麼意思啊？
小助理疑惑又好奇，想問，電梯恰好停在她們面前。
陸珺之說，“看人不能只看臉。”
小助理似懂非懂，“哦。”
馬路邊，喬念目送周樾添上車，她站在車門外，“周老闆，我等會回橫店了。”
周樾添看著她，“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喬念半開玩笑，“周老闆是不是放不下我？”
周樾添摸出一根菸，嘴唇纏繞似笑非笑的嘲弄，“有期限的，我也不可能一直護著別人的女人。”
喬念心是冷的，面上笑得冷豔，“周老闆真狠心。”
周樾添不置可否，拉車門關上。
喬念目送那輛車遠去，上了保姆車。
十幾分鍾後，喬念手機進了一條簡訊。
她點開。
她的銀行賬戶進了一大筆金額。
數一數那些零頭。
喬念恍然一笑，十八歲前是沒見過這麼多的餘額。
她當演員的這些年，如今看到這些零早已無動於衷。
喬念發一條簡訊出去，【周老闆對女人還真是大方】
哪有回信。
手機靜悄悄。
或許他看到了，或許他也沒看到，看到也不會回她。
說結束就真的是結束。
喬念笑著笑著流了眼淚。
陸珺之進了蘇寧的辦公室，蘇寧給她泡了杯咖啡。
陸珺之喝了一口，“蘇姐，我等會去海南了。”
蘇寧現在不陪她進劇組了，手下還有其他藝人的通告要處理，“回來給你慶祝殺青，有問題及時給我電話。”
“好。”
蘇寧頓了頓，問，“珺之，你跟周老闆認識？”
陸珺之看懂她的欲言又止，淡淡回，“見過，不太熟。”
“這樣…”蘇寧說起正事，“我在給你物色一個代言，等有好訊息了我再跟你說。”
“謝謝蘇姐。”陸珺之喝完咖啡離開公司。
周樾添又回到周氏，助理敲門進來彙報，“周總，顧小姐來了，您要見客嗎？”
顧瑾聲直接推門而入，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也不言不語。
“那我先出去了。”助理低頭離開。
周樾添漫不經心看向她，“顧大小姐有何貴幹？”
顧瑾聲行至辦公桌前停步，五指張開撐在桌面。
她塗著一層豆沙紫的磨砂面甲油，有點溫柔，眼神卻透著凌厲的冷感，“聽說你回國了，來看看你。”
周樾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換了稱呼，“顧總這麼閒嗎？”
“這點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
“有事？”
顧瑾聲手指滑過桌面，來到沙發坐下，像是隨口般詢問，“不回盛世娛樂了嗎？”
周樾添就一個字，“回。”
顧瑾聲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我說你還在跟那個大明星糾纏不清呢？”
周樾添模糊不清的態度，“嗯哼。”
顧瑾聲，“你真賤。”
周樾添，“哦。”
臨近深秋，京城今日的陽光依舊明豔。
在顧瑾聲的角度裡，他正處在光線之中，似有云層罩住，照在他身上的陽光散了。
顧瑾聲收回目光，“以你的手段不應該如此才對，你何時把周氏全掌在手中？”
周樾添無所謂的態度，“周家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的。”
瞧他多深明大義，其實有多道貌岸然就有多道貌岸然。
顧瑾聲都瞭然於心，“我就不信你會讓那廢物在公司裡對你指手畫腳。”
周樾添問，“顧總想做什麼？”
顧瑾聲絲毫不掩飾對周樾麒的輕視，“跟那廢物打交道，當然還是跟你打交道好。”
周樾添嘴角噙著笑，“顧總的意思我知道了，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顧瑾聲拿起包包起身離開，走到門後時停了下來，回頭，“對了，音音的忌日你應該沒忘吧？”
一陣短暫的沉默襲來。
顧瑾聲皺眉，“你忘了？”
“我沒忘。”
顧瑾聲緩了緩，“最好是。”
周樾添不冷不熱的幾個字，“把門關上。”
顧瑾聲開啟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辦公室的門大喇喇開著。
周樾添點進手機備忘錄，看到上面的內容時眯了眯眼睛。
墓園在城郊。
周樾添一個人開車來到墓園，中途買了一束矢車菊。
車停在路邊。
他順著樓梯往上走。
來到顧瑾音的墓碑前停下。
把她最喜歡的矢車菊放下，周樾添沉默的迎風而立，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
起風了，颳著遠處的樹枝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周樾添轉身離開。
在樓梯上遇到顧瑾聲，她懷裡同樣抱著一束矢車菊。
兩人中間只隔著幾層階梯，卻像是無法跨越過去的鴻溝。
兩人誰也沒說話，一上一下的背道而馳。
往前踏上幾層階梯時，顧瑾聲忍不住開口，“你有過後悔嗎，周樾添。”
女人清冷的聲音迎風傳來，送到周樾添的耳朵。
只有風穿過他們的聲音，卻不再見任何的言語。
後悔嗎？
CCTV電視舞蹈大賽決賽的地點還是在電視臺演播廳。
進入決賽的也就十五位。
這次大賽的金獎將在今晚角逐產生。
仍是抽籤決定順序。
溫迎剛好在中間的位置。
溫迎一直待在後臺休息室，看不到舞臺前的動靜。
周圍還坐著七八個人。
誰也不認識誰的狀態。
有人過來打招呼，“你是溫迎吧？”
溫迎看過去，點點頭，“你好。”
女孩自然而然的在她旁邊坐下，“我看過好幾個你跳舞的影片，你真的很厲害。”
溫迎微微一笑，“能進入決賽的人都很厲害。”
女孩覺得她謙虛，“你有玩短影片嗎？ID是什麼，我去關注你啊。”
溫迎搖頭，“我不玩。”
“那你玩什麼？”
“微博。”
“叫什麼，我去關注你。”
“溫迎。”
女孩上微博去搜尋她的名字，“我們互關好嗎？”
溫迎婉拒，“我的微博是我經紀人在打理。”
女孩檢視她資料，好奇，“你關注列表裡的那個人是誰啊？”
溫迎被問得有點煩，她看著旁邊這位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的女孩，直說，“這是我的私事。”
女孩小聲嘟囔，“不願意說就算了。”
拿著手機走了。
溫迎絲毫沒受到影響，繼續玩手機。
萬鵬只覺得溫小姐小小年紀，卻有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老練。
今晚的比賽是在電視臺實時播出的，當然也有網上直播。
溫小姐今晚要是拿到金獎，那麼在今夜過後，將不可同日而語。
溫小姐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天賦，萬鵬覺得還真是沒人能比得上。
場控過來提醒了。
萬鵬說，“溫小姐，到你上臺了。”
溫迎把手機遞給他。
萬鵬握拳，“溫小姐，加油。”
溫迎微微頷首，來到舞臺側方等候。
傅硯樓坐在觀眾席第二排的位置。
尤助理按捺不住激動，“傅總，要到太太了。”
似有所感，傅硯樓偏頭朝前方看去。
有舞臺的遮掩，傅硯樓仍是能將鶯鶯看清。
溫迎莞爾一笑。
在主持人報幕後，她走到舞臺上做準備。
決賽的舞蹈——獨舞《春江花月夜》
舞蹈集中了春江花夜月五種意向，展示了“江流婉轉繞芳甸、月找花林皆似霞”的美妙畫卷。
溫迎掌握著所有的技巧，真論起來，已經達到一種人舞合一的境界。
就那種抒發著一位少女對美好愛情的期待。
近三分鐘的舞蹈結束，溫迎在臺上等著評委打分，出分後還要等最終結果。
溫迎走下舞臺。
經過傅硯樓前邊的舞臺時，因為有過警告，尤助理不敢大聲嚷嚷了。
溫迎很滿意。
溫迎剛從萬鵬手中拿過手機，就看到微信上積了幾個白色條框。
傅硯樓。
【舞蹈很美】
【鶯鶯很棒】
他還發了一個狗狗探頭的表情包。
這個表情包放在這裡一點也不符，但溫迎就是莫名的笑出聲音。
溫迎回，【你錄影片了嗎？】
傅硯樓哪敢錯過一點，【我讓尤助理錄了】
尤助理忍不住一點，“太太的舞蹈跳得太美太美了，真的令人窒息。”
傅硯樓，“影片發給我。”
尤助理，“發了，就是訊號不太好，沒發出去。”
參賽者表演全部結束。
公佈獲獎者環節。
從銅銀金獎依次宣佈。
幾家歡喜幾家愁。
萬眾期待的金獎名次。
頒獎的舞蹈協會會長也不賣關子，“來自港藝的溫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