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車裡的時候,手機至少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其中大部分都是風哥打來的。
我思考了一下,把電話給風哥回撥了過去。
他的聲音很快傳出:“小九,你去什麼地方了?人為什麼不在病房裡?”
“心情不好,出來走一走。”
我聽到風哥關切的聲音,感覺他對今晚的事情似乎並不知情,補充道:“李丁丁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九……我……”
風哥聽到我的回答,在那邊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對於你的打擊太大了,我本來應該好好陪陪你,但你也清楚,太歲山的事情結束後,我們還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處理,所以……”
“我能理解。”
我打斷了風哥:“人已經沒了,就算再多人陪著我又能如何!我既然出來混,就能做好心理準備,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時間。”
“當然。”
風哥做出了回應:“這種辛酸苦辣,我也曾經歷過,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自已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但請你相信我,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好。”
我吐出一個字,隨即便結束通話電話,疲倦的靠在了座椅上。
李君方驅車上路,看著我的側臉問道:“咱們接下來要去哪?”
“酒倉。”
我說出目的地之後,便不再言語。
風哥跟我一樣,也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酒倉就是他的家。
雖然我們最近搬到了賓館居住,但直覺告訴我,風哥如果要儲存什麼重要的東西,那麼一定會放在酒倉裡面。
李君方開著車,等停在酒倉外面之後,向我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什麼都不需要做,你留在這裡等我。”
我說完這句話,便推門下車,一個人向酒倉走去。
太歲山金礦拿下了。
我知道所有人都有許多事情要忙。
而且集團內部,恐怕並沒有太多人跟我一樣,在因為李丁丁的死悲傷。
或許這個時刻,他們正在推杯換盞的慶祝。
開啟客廳的燈,因為我們很長時間沒有回來,茶几上已經蒙了一層灰塵。
我去到二樓,輕車熟路的在窗臺的花盆下面,摸出了風哥的備用鑰匙,然後開啟了房門。
風哥的房間裡,佈置十分簡單,裡面除了一張床之外,只有靠牆的位置有一排櫃子。
我知道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到酒倉,但站在房間裡,心中卻異常忐忑。
我怕的是自已真在這個房間中找到賬本。
一旦我把這個東西交給趙裕龍,便意味著我真的走上了一條真的無法回頭的道路。
可身上尚未乾涸的血跡也在提醒我,這是能夠救出二力唯一的機會。
我不做,他必死無疑。
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想過了,把東西交給趙裕龍之後,我就退出四海集團。
至於海哥那邊,我也準備找他攤牌,讓他以後遠離是非,跟我姐一起好好生活。
但站在酒倉當中,我滿腦子都是大家曾經一起度過的畫面。
原本,此時此刻的我們,應該坐在一起把酒言歡,迎接一個嶄新的未來。
可我想不明白,事情到了最後,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副模樣。
沉吟片刻,我最終還是走進房間裡,開始翻找起來。
風哥平時不喜歡打扮,私人物品也不是太多,除了床頭櫃裡放著幾塊手錶,幾乎再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床底下的抽屜裡,也都是一些其他季節的衣服。
緊接著,我開啟了風哥的大衣櫃。
翻找片刻,在一堆衣服下面,找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開啟後,裡面是一本影集。
影集的第一張,是四大金剛與川哥的合影。
這張照片的背景,就在四海都會,從後面的花籃和彩虹門來看,應該是開業當天的留影。
再往後翻,則是風哥跟其他人的一些合影,其中有的人我認識,有的人我從未見過。
這個影集裡面,風哥最年輕的一張照片,就是在部隊裡面照的合影,裡面完全看不見家人的身影,也沒有他童年時的照片。
再往後翻,竟然還有我們的照片。
這些照片的角度,大多數都是風哥偷拍的,我沒想到他平時看起來那麼成熟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喜歡偷拍別人的照片。
最後一張,是我們的大合影。
這張照片是我們搬到酒倉的第一天,在這裡吃飯的時候,彤姐給我們拍的。
照片裡,風哥坐在正中間,小吉和連陽在他的左邊,我和大川在右邊,李家兄弟和小騰、小忠則站在他的身後。
照片裡,我們所有人都笑的十分開心,那個時候的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脫離張祥這個無賴,能夠迎來新生活而喜悅,每個人的眼神都很明亮,充滿了對於未來的期待。
一眨眼的工夫,照片上的人已經少了一半。
當我意識到自已所憧憬的江湖,早已經不再是我想象中那般模樣的時候,自已似乎已經陷了太深,也失去了太多。
沉默許久後,我用手機給這個全家福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將相簿放回了原位。
風哥的房間只有這麼大,我對著牆壁敲敲打打,確認這屋裡沒有其他暗格,將房間恢復原狀後,便推門離開。
據我所知,風哥平時除了酒倉之外,是很少在其他地方留宿的,如果東西沒在酒倉,我完全想不到他還會放在什麼地方。
“嗚嗷!汪汪!”
我這邊剛一出門,巴斯的吼叫聲忽然從後院傳了出來。
狗窩!
我聽到巴斯的叫聲,腦海中一瞬間冒出來了一個能夠藏賬本的地點。
巴斯是烈性犬,而且經過專業訓練,除了風哥之外,別人投餵的食物,它幾乎是不吃的。
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平時也就只有李噹噹能餵它吃東西。
不過接觸的久了,巴斯雖然不吃我喂的東西,但也不會咬我,我平時跟它玩的時候,摸摸它也都沒問題,換做其他人,壓根都沒辦法靠近。
想到這個外人無法進入,也不會注意到的區域之後,我迅速下樓,直奔後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