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裡，楊佳妮聽見我的回答，露出了一個很複雜的笑容。
雖然臉上在笑，但卻看不見絲毫開心的模樣，反而摻雜著自嘲、痛苦、茫然等一系列的情緒：“你說我們依舊是朋友，可你真的把我當過朋友嗎？”
我喝著沒有加糖的咖啡，被苦的皺起了眉頭：“我當然把你當朋友，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能看出來，我是喜歡你的吧，很喜歡的那種。你不要裝傻，也不要說你不知道。”
楊佳妮彎彎的睫毛忽閃著：“我知道感情這種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我之所以表現的很卑微，只是因為我希望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去感動你，幻想著你或許會接受我。
可是我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在你的世界裡，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甚至連三分之一都沒有！我的確成功了，可我的卑微換來的不是你的喜歡，而是你的憐憫和同情。
你每次跟我對話，都無時無刻不把朋友兩個字掛在嘴邊，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似乎我們的關係一旦逾越雷池，你就像是吃了很大的虧一樣！葉嘉丞，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別的下賤？”
“佳妮，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看見楊佳妮痛苦的模樣，連忙解釋道：“你也說了，感情這種事，是需要緣分的，你長得這麼漂亮，肯定不缺追求者。你平時對我和我哥的照顧，我都看在眼裡，也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好朋友。我這個人平時的性格就大大咧咧，如果我什麼地方讓你做的不滿意，我向你道歉，你千萬別多想！”
“在你眼中，我連一個備胎都算不上，我有多想的理由嗎？我是一個性格敏感的人，最怕的就是看見別人同情的目光，而你偏偏就是因為我的刻意討好，始終在用一種憐憫的態度對待我！”
楊佳妮睜大眼睛，想要控制淚水，但還是有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你只是因為我對你好，所以不想傷害我！在你心中，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女人，更沒有想過跟我有什麼可能！葉嘉丞，我厭倦這種關係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刀兩斷，成為陌生人！恭喜你終於如願，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楊佳妮情緒激動地對我喊出幾句話，然後拿起桌上的銀行卡，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見楊佳妮傷心的模樣，我本來想追出去安慰幾句，但很快又剋制住了這種衝動。
楊佳妮說得對，在我心裡，對她並沒有感情，但我也從來沒有高高在上的俯視過她。
她爸至少還在監獄裡蹲著，而我除了一個傻哥哥，家裡已經沒人了。
真要比起來，我比她還慘呢，哪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她？
楊佳妮是個好姑娘，只是將感情錯付了人。
仔細想想，離開我之後，她的生活反而會變得輕鬆。
這麼安慰著自己，我很快釋然。
窗外的校園，還有楊佳妮的模樣，讓我的心情變得有些沉悶。
離開奶茶店，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一高側牆外的黑網咖，開了一臺機器，坐在了角落裡。
沒什麼想玩的遊戲，只是想感受一下這種氛圍。
周邊那些吵吵鬧鬧，逃課出來的學生們，迫切的想要離開校園，逃避學習。
像是圍城。
他們想出，出不來，我想回，也回不去。
我靠在網咖的椅子上，一覺睡到五點半，接到李丁丁的電話之後，就向約定好的燒烤店趕去。
……
吳胖子海鮮燒烤在中心醫院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是一家臨街的小店鋪。
狹窄、逼仄，佈局凌亂，看起來就不衛生。
都說美食藏在街頭巷尾，這家燒烤店的東西確實很好吃，而且價格也實惠，李丁丁我們隔三差五就會來這裡吃夜宵。
我到場的時候，李丁丁、大川和救護車主金廣來都到了。
金廣來今年三十來歲，大腹便便，看起來有些油膩。
我跟三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向大川問道：“吳桐多久能到？”
大川掏出煙盒散了一圈：“他帶人去外地收賬了，要半夜才回來，收車這事我跟他講了，他說大家都是兄弟，沒必要弄得這麼客套，有需要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就行。”
“好，那就不等他了。”
我拿起選單遞給了金廣來：“金哥，你看看想吃點什麼。”
金廣來咧嘴一笑：“我無所謂，也沒什麼忌口，你們點就行！對了，讓後廚給我來一盤羊腰子刺身！”
李丁丁聞言一愣：“腰子生吃啊？”
“吃哪補哪，我最近聊了個網友，透支的有點過度了。”
金廣來放下選單，讓大川和李丁丁點菜，對我說道：“小葉，你們要做的事，李丁丁已經對我說了，我同意賣車。”
我對金廣來笑了笑：“金哥，那臺車可是你吃飯的傢伙，真願意賣？”
“我原本就不是駱城本地人，最近我媳婦在老家開了個傢俱店，正好缺人手，我想著既然這生意不好做了，還不如藉機抽身呢。”
金廣來挺實在的說道：“張祥和李浩源這倆人，最後肯定有一個能把專案拿下，他們都是大老闆，等手裡的車隊形成規模，萬一以成本價拉活，把利潤壓到最低，那我們不都得餓死啊？總不能為了手裡的一兩臺車，燒錢跟他們對著幹吧！”
我點了點頭：“如果換做張祥，他確實能做出這種事，但我聽說李浩源的路子，就是低價把你們的車霸佔過去。”
“是啊，所以我才決定跟你們合作，畢竟張祥開小賣店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他這個人雖然滑，但最起碼知根知底啊！”
金廣來拎起鋁茶壺，給我倒著茶葉沫子泡的水：“小葉，咱們認識這麼久，我也跟李丁丁這麼熟，你看我這臺車，你準備給多少錢收購啊？”
我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只負責辦事，價格都是張祥訂的，你的車是自己改的，雖然破了點，但畢竟是第一個跟我們合作的人，我按照最高限，給你十萬，可以嗎？”
“十萬，少了點吧，丁丁跟我說，你們一臺車最高能給到十五萬呢。”
金廣來撓了撓鼻子，笑呵呵的說道：“你看咱們能不能研究一下，把我那臺車十五萬收了啊？如果這事能成，事成之後我給你們兩萬塊錢辛苦費，咋樣？”
“既然金哥都這麼說了，那這件事我就自己做主，十三萬收你的車，張祥那邊我去嘮，至於好處費，我們就不要了。”
我頓了一下：“這錢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白拿，你在中心醫院拉了七八年黑活，對於其他車主也比較熟悉。你拿了這筆錢之後，得幫我跟他們聯絡，再給我出出主意，怎麼樣？”
“應該的，承蒙你們哥幾個這麼照顧我，那我就給你做幾天狗頭軍師！”
金廣來的那輛車，在這一批車裡都算是最破的了，我願意用這個價收購，他臉上都笑出褶子來了：“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那咱們就接著往下聊聊！我覺得你們想要收車，首先要過的，就是馬驢子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