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聽到李浩源和張祥達成協議的那一刻，感覺自己的CPU都快燒了。
我並不知道那個所謂的三合集團究竟有什麼背景。
但是這兩個人組合在一起，給我的打擊位元麼三合集團來駱城還要嚴重。
歸根結底，我已經決定退出這個圈子，自己去做點小生意，消消停停的跟梁倩談戀愛去了。
結果短短一天時間，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按照正常的發展，今天我將李浩源清出局，就可以讓收車的事情，在沒有阻力的情況下順利進行。
只要我把接下來的合同拿到手，張祥就可以成為黑救護車行業的領軍人物。
到時候我也可以拿到屬於我的一臺救護車，脫離張祥，去過正常的生活。
可是李浩源帶來的訊息，擊碎了我的一切憧憬。
我為了給張祥辦事，剛剛跟李浩源發生過沖突，結果兩個人轉頭就穿上了一條褲子。
這一刻，我的心情很煩躁，不僅因為張祥選擇合作，把我弄得裡外不是人，更因為三合集團的到來，直接導致我那臺救護車，也跟著打水漂了。
張祥跟李浩源確定完合作後的利益分配，搓著手掌問道：“這件事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嗎？”
李浩源放下筷子，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張祥說道：“雙方在最短的時間內，盡最大可能收購救護車，將三合鴻慈進場的訊息，透露給那些車主，如果他們知道了安壤那些車主的下場，應該會很樂意合作。”
張祥有很嚴重的小市民心態，對官僚更是存在著深深的敬畏之心，得知三合集團的背景之後，心裡始終不託底：“三合鴻慈即將落地，咱們這時候加快進度收車，指向性會不會太明顯了？”
“咱們收車，擺明了就是奔著三合鴻慈去的，在你我團結一心的情況下，李河海只要不傻，只能選擇吃這個啞巴虧！其一，咱們要的退場費跟公司上市的利益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其二，三合鴻慈需要在本地樹立威信，如果初來乍到就有人跟他們對著幹，他這個負責人的臉上也不好看。”
李浩源的氣魄比張祥強了太多：“我不會白拿你三成股份的，你如果擔心會惹火燒身，那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三合鴻慈那邊我去談！”
張祥見有人願意做出頭鳥，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
想象當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並未出現。
就在幾個小時前，還在採石場跟我們血戰的李浩源，莫名其妙就成為了我們的戰友。
晚飯結束後，張祥為了表達誠意，連李浩源給出的十萬塊錢賠償都沒要，就把大巖給放了。
李浩源驅車離開後，張祥坐進車裡，對我笑了笑：“看起來，你情緒似乎不太高漲啊？”
“怎麼樣算高漲，我穿上草裙，給你跳一段四小天鵝唄？”
我明顯帶氣的看著張祥：“為了把事情辦成，我把以前跟我關係特別好的陳巖都給抓了，還把腦袋掖進褲腰帶裡跟李浩源去拼命，結果呢？”
“哈哈，我知道你們這代年輕人都叛逆，更能接受新鮮事物，但以前的東西未必就是錯的，比如一句老話：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張祥拍了拍我的肩膀：“咱們跟李浩源鬥，目的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賺錢！現在三合集團來了，大家繼續鬥下去的理由已經沒了，既然能合作共贏，為什麼要兩敗俱傷呢？”
我拿起煙盒，沒說話。
“我本以為，租床的生意已經穩定了，如果再把黑救護車拿下，三兩年時間，我張祥還能再上一個臺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殺出來了三合集團這麼一個程咬金！”
張祥降下車窗，也點燃了一支菸：“人吶，有的時候不信命不行！剛剛在飯桌上，我也發微信簡單瞭解了一下三合集團，這是一家背景通天的企業，而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既然鬥不過他們，只能避其鋒芒。
我跟李浩源的對話，你也聽見了，答應你的那臺救護車，肯定是拿不出來了，但我也不會讓你白忙，等專案結束，我按照車價給你折算現金！既然醫療行業混不下去了，我也得另謀出路，如果你們還願意跟我一起混，咱們就研究點新的買賣。”
吳桐聞言，不假思索的回應道：“祥哥，我跟定你了，哪怕你去大街上撿瓶子，我都跟在身邊給你撐麻袋！”
“操，我張祥這輩子，只能越來越好，撿雞毛瓶子啊！”
張祥哈哈大笑，對我說道：“雖然我決定跟李浩源合作，不過雙方以前沒打過交道，我也得防著他點，不能讓他吃掉太多的份額！事關切身利益的事情，除了自己以外，我誰也信不過！
這樣，你帶著丁丁他們去收車，每談下來一臺，我都拿出一萬塊錢，當做你們哥幾個的辛苦費！要求只有一個，動作一定要快，一旦三合鴻慈先進場，我的投入可真就打水漂了！”
為了救護車專案，我已經摺騰了這麼多天，而且還把李浩源給得罪了。
雖然事情出現了變故，但是收車的流程已經走了一半，我總不可能空著手退出去。
聽到張祥這麼說，我點頭答應了下來：“等一下我就聯絡金廣來，收車的事情，我連夜去辦。”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性格，永遠能在關鍵時刻拎得清輕重！”
張祥見我答應他，表情緩和了一些，將車啟動：“我先去一趟茅臺專賣店，然後送你們。”
我皺起了眉頭：“三合鴻慈來到駱城的事情，你那些關係一個給你遞訊息的都沒有，你還賤嗖嗖的給他們送禮去啊？”
“官與商的地位，永遠都是不對等的，他們可以沒有任何下限，肆無忌憚的踐踏我，而我能做的，除了面帶笑容，用熱臉去貼冷屁股，沒有其他選擇。
哪怕知道他們在玩我，我也得親自登門，發自肺腑的去說一聲領導辛苦了……醫療行業做不下去，以後做其他生意也會用到他們，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要強。”
張祥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明顯也帶著氣：“艹他媽的，早知道在社會上討生活這麼難，當初我就該懸樑刺股，哪怕把筆桿子寫冒煙了，也得去考個公務員！”
我看著手握方向盤，痛罵生活不易的張祥，還有在街邊頂著寒風掃馬路，呼吸帶著霧氣的環衛工人，沉默無語。
這一刻，我好像想通了什麼，又好像變得更加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