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雪……依舊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白茫茫的雪花依舊覆蓋在這片天地上,倏忽之間彷彿要比之前的溫度更加的寒冷,白色的雪花泛起層層的光芒,彷彿是凝結成了一片片蔚藍色的晶體,飄落進無數人的夢鄉,他們好像又做了一場白色的夢。

沈夜於今夜提筆再一次記下了今夜的所見所聞,自從失去了自己的力量之後,這幾乎已經成為他每天的一種習慣,因為這樣可以讓他記住一些可能會忘記的事情。

“父親飲下了那些邦汋之人所贈與的通絡丹,傷勢雖然是有所好轉,但是心情似乎不是特別好,或許是跟先前被他們拿走的龍淵有關,儘管我知道那是父親贈與我的沈家的寶物,但是用它來換父親的一條命,我卻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對。”

沈夜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手中的宣籇在此時似乎悄悄地閃爍了一下,似乎也是受到了他的心靈感召一般,但沈夜寧願去相信那是他自己的錯覺。手中的宣籇使用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這些年來,宣籇幾乎已經成為了他隨身攜帶之物。

不過是用竹子製作而成的簡單的毛筆而已。

但是萬物皆有靈的傳聞沈夜還是願意去相信的。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沈夜想了一番,隨即又埋頭寫下:

“或許父親真的很看重龍淵,作為沈家的家傳之物,龍淵當初也是雲來宗贈於沈家的禮物,代表著雙方的友情。結果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責任,要是我的玄黃真氣還在的話,龍淵或許就不會做出應有的犧牲。”

這樣想著,沈夜兀自嘆了一口氣,然後低頭看向了自己手臂上的那道明顯的半月形狀的痕跡。父親跟他說那是他從出生開始就存在的痕跡,父親說他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胎記”,但是沈夜自己十分清楚,這道名為胎記的痕跡每當夜晚的時候,似乎便有些不同,這種微妙的感覺每天晚上都會帶給沈夜不同的感受,今晚也是一樣。

抬起頭,沈夜似乎從層層的雪花之中看到了那輪不太圓滿的殘月,每晚的月亮都是一樣,從小他聽父親說過,這個世界的月亮似乎不會變得圓滿,即便是到了滿月的時節,月亮依舊呈現出殘月狀,而每當月光出現之際,沈夜手臂上的殘月痕跡便會悄悄地綻放光芒。

父親對外稱它為“月華”,而沈夜從此被人們說熟知,天生擁有“月華”之人,那是沈家未來的大氣運,而且沈夜天生便擁有玄黃真氣,直接要比其他的同齡人要少走好幾年的彎路。

氣運……沈夜對此只是搖了搖頭,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個詞語的話,沈家也不會落寞成現在這樣,他自身的玄黃真氣也不會在自己十二歲那年直接消失不見,現在他空有一副丹田,卻不能誕生半點的玄黃真氣。

所以“半月”象徵著沈夜註定是一個“殘缺”之人。

想到這裡,沈夜兀自停下了手中的宣籇,然後將其放在了桌子上,沒有了玄黃真氣的他,永遠都只可能是一個普通人,所以邦汋的那些人才能夠隨意的將他們踩在腳下,即便是龍淵他也無法守護。

“噠噠!”

“公子,老爺讓公子早些休息,明早老爺會帶公子去一趟柳泉鎮,對了,老爺特意囑咐要讓公子吃下那枚洗髓丹。”

沈夜看了一眼桌子上邦汋送給他們的那枚洗髓丹,作為雲來宗的寶物之一,即便是一枚洗髓丹放到現在也有可能是四方勢力競相爭奪的寶物,而沈夜自然也十分清楚這枚丹藥的功效,它自然可以治好沈夜的傷勢,或許會在機緣巧合下讓沈夜重新擁有玄黃真氣。

很神奇的事情……神奇到沈夜都不會可以去看它一眼,他只是將那枚洗髓丹給收了起來,然後衝著門外的樺葉說道:“我知道了,阿葉你也早點去休息吧,明天到了柳泉鎮……我給你挑一些好看的衣裳,你跟著我的時間也不短了,也算是我送給你的一點心意。”

“公子……我……”

沈夜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樺葉一向最聽沈夜的話,既然沈夜已經打算要休息,作為下屬的樺葉自然也不敢再多做叨擾,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樺葉緩緩的退下。

外面的夜色再一次寂靜了下來,沈夜抬頭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隨即合上了窗紗,最後拿起宣籇在紙上題了一筆,自覺還算比較完美,於是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宣籇。

放下手中宣籇的瞬間,沈夜的眼眸微微一滯,他的視線似乎被一道突然閃爍而起的亮光所吸引,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見那道亮光,似乎是從自己的身上發出,那是一道微弱的湛藍色的絲線,無形之中懸浮在沈夜的眼前,恍惚之間沈夜竟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它,但發現這一下卻抓了個空。

“這是……”

藍色的絲線恍惚著飄入到了桌上的宣籇上,隨即藍色的光暈瞬間沒入其中,似乎與其融為一體,宣籇幾乎不可能地在沈夜的眼前抖動了一下,但那只是幾乎很小的震動頻率,幾乎只是眨眼的瞬間,便在沈夜的眼前悄然溜走。

“是我的錯覺嗎?”

沈夜以為剛才是自己看花了眼睛,於是便收起了自己雜亂的思緒躺到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

撥開雪花所覆蓋著的層層霧霜,天邊也漸漸地泛起了雪夜之後的那一絲罕見的魚肚白,被白雪覆蓋著的略帶有創傷的大地也漸漸地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只是雪夜所帶了的寒冷卻依舊存在。

此地是位於京都之外的一處小鎮,算不上特別的龐大奢華,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安寧的小天地,依舊被雪花覆蓋著的牌匾散落在各家各戶,只要剛剛行至此地的旅人們,幾乎都可以不約而同地看見覆蓋在那塊牌匾紙上的雪花,雖然還沒有被陽光完全的融化,但是卻依舊可以依稀的看見幾個大字“柳泉鎮”。

因為這裡臨近京都的原因,所以幾乎都想要一覽京都榮光的過路之人都會在柳泉鎮歇一歇腳,所以在柳泉鎮很容易見到外來之人,這早已經成為了此地的一種習慣,而且在這鎮子的中心地帶據說還存在一眼清澈的泉水,據說那眼泉水要比柳泉鎮自身的歷史還要悠久。

沿街叫賣的店家早早地開啟了屬於他們的一天,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對於他們的確有些過於的遙遠,更不要提偶爾會在柳泉鎮遇到修真者,這對於這些即便擁有玄黃真氣,也沒有成為修真者的普通人來說可以說是莫大的榮幸。

這也是沈夜對於這片小鎮最初的印象。記憶之中他曾經有過幾次來過這裡,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名修真者,奉父親的命令闖蕩江湖,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柳泉小鎮,即便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這裡的樣貌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父親穿上了自己之前一直穿著的那件素衣,服用了通絡丹之後,父親的臉色明顯要比之前的好了不少,雖然沈夜也很想讓父親再多休息幾天,但是父親卻似乎有些著急,想要帶著自己儘快來到柳泉鎮。

“爹,我們這麼早來柳泉鎮……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嗎?”

沈夜隨著父親的步伐遊走在柳泉鎮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讓沈夜似乎有些迷了眼,他沒有想到這小小的柳泉鎮居然會幾十年如一日的這番熱鬧。或許是他這些年太久沒有離開沈家的緣故,所以對於外面的一切事情倒顯得有些孤陋寡聞了。

“阿夜,你也該出門看看了,我記得以前你常對我喜歡外面的世界,如今一直窩在家裡……可不想一回事。”

沈夜只是無奈地笑了一下,以前的他的確特別喜歡沈家之外的世界,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他早已經失去了修真者的身份,如此在外面闖蕩的確要小心謹慎才可以。

“父親莫不是為了讓我出門透透氣才特意帶我來柳泉鎮逛逛的?”

沈浪卻對此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

還不等沈夜開口詢問,一旁的沈浪直接拉起自己的手轉頭進入到了一家客棧之中,隨即沈夜便聽到了自己的身後突然傳來了無盡的硝煙以及馬蹄唔鳴的聲音。

沈夜轉過去看去,只見在剛才的街道上,道路兩旁的行人紛紛讓開了一條康莊大道,隨即便是數不盡的塵埃漫天而起,一群類似於軍隊的騎兵直接從他的眼前快速的駛過,他們的速度很快,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身,暗金色的鎧甲在沈夜的眼前閃爍著光芒,如果剛才沒有父親拉了自己一把,恐怕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馬蹄之下的一灘肉泥。

這些人沈夜似乎有些印象,因為當初沈家尚且強大的時候,這些軍人沒少來沈家造訪,他們似乎都是京都的騎衛兵,剛才領頭的那個人長得一臉英氣逼人,眉頭緊鎖,似乎沒有來得及注意四周的平民,難不成是有外敵來犯?

正當沈夜的心裡在一番胡思亂想的時候,身旁的沈浪拉著他便坐到了客棧內還空著的座位上,尋常人等本來就沒有幾個人真正認識沈家的家主和沈家的公子,所以父子二人也像是一對普通父子一般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剛才的軍隊……好像是我們大周的騎衛兵,如此慌慌張張的,難不成是有外敵來訪?”

“什麼外敵來訪,你難道忘記了鄰國的大齊早已經被我們打的簽訂了停戰契約,他們哪還有膽色來進犯我們!”

“那……剛才那是……”

“聽說最近新一屆的劍心大比就要開始了,或許這幾天京都的防禦都要比之前的更加嚴密,所以連騎衛兵都被調回了京都。”

“劍心大比?你們認為這一次的‘劍心’會是哪位大人物?”

客棧內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沈浪則是一臉不在乎的點了一點茶水喝了起來,而坐在面前的沈夜則是產生了好奇,畢竟他曾經……的確也得到過“劍心”的殊榮。

不過,那個時候的沈夜刻意是用了一種“假身份”,目的就是為了掩蓋自己是沈家公子的事實,現在對於這屆所謂的“劍心大比”也沒有絲毫的興趣。

“我覺得這一屆的劍心最有可能是邦汋的魁首大人!”

一直平靜的沈浪,在聽到“魁首大人”這幾個字吼稍稍地握緊了拳頭,而沈夜似乎也捕捉到了父親這一絲的心境變化。

“魁首?可是我最近可是聽說連那雲來宗的弟子都會來參加這一屆的比賽,我可不見得魁首能夠獲勝,更何況,那所謂的魁首十幾年前就已經敗在了上一屆的‘劍心’手中,你覺得他還能獲勝嗎?”

聽到這裡,沈夜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面前的父親則是心有靈犀地握住了沈夜的手。

“敢賭嗎?!”

“誰輸了就負責請對方喝一個月的酒!”

“成交!”

沈浪直接無視了周圍人的一些閒言碎語,直接獨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抬起頭對著面前略顯尷尬的沈夜說道:“走吧阿夜,我們的時間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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