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的問題,把常青禾一下子問住了。

是啊,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給她呢?難道就不怕她反咬一口,拿到法庭上治他的罪嗎?

明明可以銷燬掉的,可為什麼又留到現在呢?

常青禾自己也說不清。

也許是潛意識在作怪,在他心裡,那些事兒雖然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甚至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可不代表就會隕滅。

總有人記得,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會被重新翻出來,理清事實,分清黑白,辨明是非。

冥冥之中,也有一種替自己脫罪的念頭吧。

常青禾不由又想起了蘇大富,他太陽穴急跳,胸口悶悶地發疼。

蘇大富這人雖然可恨,可說起來這一輩子過得也十分悲慘。前半輩子替人賣命,壯年時替人頂缸,剛剛重獲自由沒幾天,又被人一下子……

如果泉下有知,他一定會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常青禾替蘇大富委屈的同時,也替自己感到不值,實在沒想到宴家居然如此無情無義,過河拆橋,翻臉無情,一點舊情都不講。

他有很強烈的預感,蘇大富一死,宴家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他常青禾從來不怕死,甚至骨子裡那股倔強,讓他有一種跟對方硬剛的衝動。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也知道他們利慾薰心,兇殘到什麼地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白白送死。

黑白之間依舊混沌,自己依舊背鍋,世人仍然混淆善惡。

常青禾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喘不上氣來。他不能讓自己白死,他必須把後事安排妥當才行。

他這一輩子,活到五十多歲,一直是媽媽嘴裡最恥辱的存在。

她老人家光明磊落一輩子,從沒做過什麼壞事,卻因為他年輕時的無知,讓她老人家在街坊四鄰面前抬不起頭來。

他不能再這麼窩窩囊囊地活著了,哪怕是死,也要用自己最後的高光,讓她老人家對自己兒子改觀。

他要讓老人家能夠在街坊四鄰面前挺直腰板,自豪地說一聲“我兒子他不是個壞蛋”。

想到這,常青禾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抬眼看著寒溪,幽幽說道:“我想用這個東西,跟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寒溪萬分警惕。

“等這事兒有了結果,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能答應我,好好照顧奶奶嗎?”

“……”

“照顧她老人家直到最後,替她安頓後事,你能答應我嗎?”

常青禾殷切地看著寒溪,等著她的回答。

寒溪陷入矛盾之中,她腦子裡飛速轉著,權衡比較,在生與死,夙願和現狀之間,不斷橫跳。

腦子裡彷彿有人在打架,無數個聲音吶喊,在給她出主意。

“答應他,替父母報仇最重要。”

“父母已死,不能眼睜睜牽扯別人進來送死。”

“常奶奶她人那麼好,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她兒子去送死,讓她老人家承受晚年喪子之痛嗎?”

……

真是難以決斷啊。

寒溪想了好一會兒,最終理智佔了上風。

她一咬牙,一狠心,把那個小包裹又塞回常青禾的懷裡。

她賭氣道:“如果這東西是拿你的命換來的,那還是算了,我不要。”

年輕姑娘的倔強,青澀中露出幾分秀美。

常青禾看著她笑起來,笑得無語、猙獰,又癲狂。

這世界太過魔幻,他真的看不懂了。

曾經被他信奉為好哥們,甘願用青春和生命追隨的人,現在想要他的命。

而自己為非作歹,傷害過的人,卻寧願繼續委屈,也不願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恩情和仇怨,善良和醜惡,扭曲顛倒,讓人分辨不清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寒溪緩緩開口:“我這次過來找你,原本也是想找你作證的。當年的事情,你是知情者,你如果願意出庭指認,那自然最好。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我不能強迫你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兒。”

“我願意出庭作證,我也願意提前把證據交給你。”

常青禾態度堅決。

寒溪抿了抿唇,嗯了聲,“你願意出庭,那自然最好,我會跟覃律師再碰頭商量一下,制定下面的計劃。到時候你親自拿著這些東西指證宴同盛,更有說服力。”

常青禾嗯了聲,大概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嚇到她了,沒敢再堅持。

他掂了掂手裡的包裹,嘆了口氣,揣回自己懷裡。

剛才是他冒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自然是留在自己手上最為穩妥,放在寒溪手上,即便他們有三個人,平均年齡也才二十出頭,不論經驗還是體力,都不是那些壞蛋的對手。

常青禾怕寒溪誤會,補充道:“證據我先保管著,關於出庭指認的事兒,我隨時準備好,等著你的訊息。”

寒溪點點頭。

正事說完,兩人誰也沒再開口,屋裡一片沉寂。

寒溪起身準備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兒,轉頭問他道:“我想問你件事兒,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有點含糊,不像這姑娘的性子。

常青禾詫異反問:“什麼事兒?”

“關於……關於辭青他的生母……”

寒溪語氣遲疑。

常青禾哦了一聲,平淡說:“我知道,她叫白霏霏,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只可惜遇人不淑,碰上了宴同盛。”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裡嗎?又或者她還有沒有什麼親人?”

常青禾皺起了眉頭,“你打聽這些做什麼?”

“嗯~~,我就是隨便問問。”

寒溪沒好意思說實話,畢竟訊息是從宴芷然那得來的,那個女人是什麼品行,全青州人有目共睹。

寒溪不願因為片面的訊息,就對宴辭青和他的生母有所誤解,這才語義含糊。

常青禾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窗外虛空,悵然道:“白霏霏早就死了,她是宴太太白秀芝的親侄女,父母車禍早亡,十幾歲時被接到宴家生活……”

後邊的事兒不用再說,已經足夠讓人遐想震驚了。

果不其然,寒溪那張臉一會兒刷白,一會兒漲紅,不可置信地望著常青禾,分明在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常青禾兀自又說道:“白家祖籍在白鸕村,就在青州東南方向,村上的老人說不定還記得舊事,你要實在想知道,就自己過去打聽打聽。”

寒溪眨眨眼,沒再耽誤,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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