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蘇羽正在小谷病房收拾東西,猛然抬眼,就看到敞開的房門前走過去一個人。

那人對他來說,簡直太熟悉了,他永遠也忘不掉。

前二十多年,在他的生命中,夏芹不是媽媽勝似媽媽;最近這四年,她明明是親媽,卻像是陌生人。

從出國那一刻開始,蘇羽跟夏芹徹底斷了聯絡,再沒有任何聯絡。

欺騙和隱瞞,是所有人類關係中最讓人厭惡的行為。

夏芹眼看著小小年紀的他在苦海里掙扎,卻無動於衷,這讓蘇羽難以接受。

他也曾想過無數次,倆人重逢之後,會是怎樣的畫面,可他從未想過會在醫院。

蘇羽忍不住,抬步走到門口,探頭望了一眼。

她老了許多,不過才五十上下,腰背佝僂著,頭髮花白,猛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這變化,讓蘇羽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看夏芹走路的姿勢,他簡直不敢相認。

她走起路來依舊腳步匆匆,像以前一樣。

蘇羽定定地望著夏芹的背影,回不過神來。

“很抱歉,之前沒有跟你提起,我也是最近幾天才遇見夏媽媽的。”

寒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蘇羽慌忙收回了視線。

他詫異地回看寒溪,裝作漫不經心問道:“你早見過她?”

寒溪點點頭,“我也是十多天之前才偶遇夏媽媽的。聽說是福利院的一個小朋友,生了跟小谷一樣的病,住進了醫院。”

寒溪往走廊那頭一努嘴,又道:“就在最後一間病房,不過,那孩子比小谷運氣好,進來沒今天就找到了合適的配型,很快就安排移植手術了。”

蘇羽淡淡哦了聲,轉身回到病房,沒再問什麼,像是對夏芹很不關心的樣子。

寒溪忍不住問道:“你要去跟夏媽媽打聲招呼嗎?”

“算了,她那麼忙,不見得有時間跟我囉嗦,回頭有時間再說。”

蘇羽又在逃避。

在國外的時候,寒溪曾勸過他好幾次,每次他都有藉口搪塞。

寒溪本想逼迫一下他的,奈何他一把抱起小谷,搶先往樓下去了。

樓下停車場,宴辭青安排了三輛車接他的小公主出院回家。

宴辭青的心肝被蘇羽搶先抱走了,慌忙拎著東西去追。

小釜跟在後面喊著“爸爸,等我”,一眨眼,病房裡只剩下寒溪一個人。

她嘆口氣,準備再檢查一下有無遺漏,取上手續就要離開。

正當她彎腰檢查床頭櫃裡有沒有物品遺落時,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細細的敲門聲。

“請進。”她喊了一聲,卻也沒有回頭。

出院的財務手續已經辦完,醫護站那邊正在整理病例、醫囑、藥品等需要交代給家屬東西。

護士長怕她等得著急,讓她先回來收拾,等東西齊全了給她送來。

寒溪以為是護士長,也就沒在意。

“護士長,特別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後咱們常聯絡……”

寒溪笑盈盈抬頭,卻見眼前跟本不是護士長。

夏芹站在床尾的過道上,正怯怯地望著她。

“寒溪,小谷這就要出院了嗎?真快啊,孩子恢復得挺好吧,我們大家都替你們感到高興。”

她絮絮叨叨說著祝福的話,卻一句也沒說到想問的重點上。

她想問什麼,彼此心裡都很清楚。

寒溪尷尬地起身,叫了聲夏媽媽。

夏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耳邊的碎髮,搓著手訕笑起來。

“蘇羽……他剛走……”寒溪小聲說完,衝夏芹比了比手,小聲道,“現在去追,還能趕得上。”

夏芹蒼老無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不過兩秒而已,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她艱難地擠出一抹苦笑,迎上了寒溪的目光,“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有事求你幫忙。”

“您找我?有什麼事啊?”

寒溪一頭霧水,後知後覺地給她讓座,倆人坐到窗邊的沙發上。

.

一行人回到星河御苑的時候,唐小靈帶著家裡的保姆和育兒嫂,已經準備好了歡迎儀式。

客廳的牆上貼著各色各樣的氣球,上邊寫著“歡迎小谷平安回家”的字樣。

一進門,嘭嘭兩聲巨響,彩條從天而降,小釜嗷嗷叫著,便衝過去撒起歡來。

寒溪捂著小谷的耳朵,生怕她害怕。沒想到,小姑娘笑得眉眼都彎了。

這麼久以來,籠罩在家裡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每個人臉上都笑呵呵的,像過年一樣。

熱熱鬧鬧地吃了蛋糕,又吃了一頓團圓飯。

不等吃完飯,蘇羽的手機便不停地響了起來。

張瑞彤打來電話,有很重要的工作跟他溝通。

電話裡一時說不清楚,蘇羽跟寒溪小聲解釋了兩句,準備提前離開。

寒溪不顧他的勸阻,起身送到門口,等他換鞋的工夫,她假裝漫不經心道:“回頭你安排個時間,去一趟福利院吧。”

蘇羽詫異地抬頭看她,心有疑惑,卻沒問出口。

寒溪笑了笑,解釋道:“我想跟福利院合作,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為了給那裡的小朋友看病。”

“看病?”蘇羽眉頭皺了起來。

“這幾年經濟環境不大好,福利院能收到的善款越來越少了,也就顧得上吃喝。

但是,最近幾年孩子們常生病,一住院花銷就大了。夏媽媽這幾年為了這事兒沒少著急上火。

我想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撥一筆錢,用於孩子們生病醫療這一項。當然了,後續也可以走公益的路子,具體怎麼運作,回頭你跟瑞彤商量一下。”

“讓她自己去不行嗎?”蘇羽低聲說道,神情很是抗拒。

“她對福利院的情況不熟悉,你在旁邊幫幫忙,我比較放心。”

“可是,我……”

蘇羽還想找理由,寒溪不等他開口,已經轉身,“反正這事交給你了,你務必辦好。”

蘇羽張了張嘴,接下來的話,卻是沒說出口。

他逆來順受慣了,嗯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有時候,能不能往前邁一步,取決於有沒有人在身後推上一把。

寒溪的用意他明白。

個人恩怨放一邊,他對福利院還是很有感情的。

對夏芹,怨恨是真的,惦記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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