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宴辭青”這三個字出現的時候,寒溪總會有些慌亂。

“我和他,難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她眸光瀲灩,像只受驚的小鹿。

覃韜尷尬地笑了下,解釋道:“情感關係結束,不代表在法律層面上,你們沒有了關聯。”

術語晦澀,寒溪和小靈都不太懂。

蘇羽皺著眉頭問道:“寒溪和姓宴的,並沒有領結婚證,法律意義上來說,她現在還是單身,哪兒來的離婚官司?”

覃韜示意他稍安勿躁,轉頭問寒溪,“寒溪小姐,是這樣嗎?”

寒溪怯生生看了蘇羽一眼,紅著臉說道:“有一次,我們到國外旅遊,一時好奇,就在當地辦理了結婚手續。”

她這一句話,惹得蘇羽瞬間變了臉色,“胡鬧,這事兒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一向沉穩老練的學霸蘇羽,第一次變得沉不住氣起來。

寒溪囁喏:“我後來查過資料,只是辦了手續,沒有經過領使館的認證,也是不具備法律效力的。”

覃韜點頭,“沒有認證的話,在國內確實沒有法律效力。我想說的是,關於你們簽署的那份婚前協議,有很大問題。”

寒溪蹙眉,“那份協議我看過的,大致內容就是,兩人財產在各自名下,即便分開,也不會涉及分割,而且關於離婚贍養費的問題,我並沒有做要求,數額為零。”

“這只是主要條款,補充條款中的那行小字,你仔細看了嗎?”

覃韜的話,讓寒溪心頭一驚。

她茫然搖了搖頭。

覃韜嘆氣,“小字的內容是:如果你跟宴少分手,雙方私下協商解決,如果一方貿然公之於眾,對宴氏產生影響的話,不排除訴諸法律追責的權利。”

“追責?”蘇羽搶先反應過來,“也就是說,協議裡有陷阱?”

覃韜點頭又搖頭,“也不能說就是陷阱,富豪階層的婚姻,都要保護財團根基穩定,這是他們慣用的自保手段,非常常見。當然了,就事論事,寒溪小姐的婚前協議中,約束的內容非常寬泛,比如股價波動、品牌形象、企業家形象等,都算在內的。

換言之,如果對方揪住不放,將是大麻煩;如果對方網開一面,不做追究,這條便可以忽略不計。關鍵,就看宴辭青先生的態度了。”

宴辭青現在恨死她了。

寒溪頹然嘆了口氣,兩肩塌了下去。

“我想,如果有可能,你跟宴先生溝通一下,興許他體諒你的難處,就不做追究了呢。”

覃韜給指出來一條路。

有人卻覺得是死衚衕。

“不去求他!”蘇羽憤恨拒絕。

唐小靈眨了眨眼,幽幽道:“我覺得,覃律師說的也有道理。宴辭青這個人通情達理,還是……”

“不錯的”三個字,在蘇羽如刀一般的眼神中,生生又咽了回去。

“我不會去求他,也不同意和解。”寒溪一臉決絕。

覃韜點頭,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如果是那樣,第一個和第三個官司,我們贏得希望不大,勝算集中在第二個官司上。”

寒溪嗓音微啞,“也就是說,讓宴同盛坐牢,是不大可能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分一筆錢,對嗎?”

覃韜微笑,“你從小失去父母,一路走來肯定吃了很多苦,多些物質補償,是最實惠的。”

對辯護律師來說,也是獲利最大的。

寒溪擰著眉,猶豫了好一會兒,突兀地站了起來。

“我現在腦子很亂,我需要時間好好地思考一下。”

“不著急,等你想通了,隨時給我打電話。”覃韜起身,送他們出門。

寒溪垂頭喪氣走在前邊,蘇羽和唐小靈緊隨其後。

唐小靈捂著嘴在蘇羽耳邊低語,“錢是好東西,如果光有錢,沒了正義,也讓人頭疼。哎,可憐的寒溪姐,多年夙願崩塌,可怎麼辦啊?”

蘇羽瞪她一眼,沒好氣道:“以後嘴上按個把門的,不該說的別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完闊步緊跟上去,他一把拽住了寒溪的胳膊。

寒溪緩緩轉身,四目相對,她眼裡的無助和痛苦,盡數落到蘇羽眼裡。

他突然就心軟了,柔聲安慰道:“你彆著急,我們慢慢再想辦法。”

“辦法?”寒溪冷笑了聲,“我們籌謀了十多年,佈局了兩年多,才走到這一步的。可即便是這樣了,依然沒辦法把宴同盛繩之以法,難道以後還會有別的法子嗎?”

她神情絕望,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蘇羽心頭彷彿被什麼戳了一下,扎得生疼。

“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他剋制著自己,猶豫著該不該上前抱一抱她。

唐小靈沒心沒肺,搶先一步,熊抱住了寒溪,“會有辦法的,羽哥說會有,就一定會有。他那麼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

……

三人上了車,並沒直接往回開,而是拐彎開往大學城方向。

躲在街角暗處的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尾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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