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形之陣出自於《孫臏兵法·十陣》。

是一種橫向展開,左右兩翼向前或者向後梯次排列的戰鬥隊形,類似於大雁遷徙時的v字形,常常用於包抄迂迴,但後方陣心的大纛與金鼓號令處的防禦相對會薄弱。

尤其是在敵方擁有極多騎兵的情況之下。

因為以騎兵的強大機動力,極有可能直接突破陣列兩翼的阻攔絞殺,直接衝到後陣將大纛砍倒,進而鎖定勝局。

這便是秦朗沉吟不語的原由。

他覺得太冒險了。

鮮卑遊騎太多了,多得讓他擔心弄巧成拙以致前功盡棄,甚至是兵敗辱國。

畢竟,天子曹叡遣他引洛陽中軍北來討伐的最大目的,是揚國威、懾不臣。

只要他將柯比能聚集的鮮卑聯軍擊敗便是達到了目的,又何必要置自身於死地、為了更大的戰果而孤注一擲呢?

哪怕田豫見他沉默後,還言之鑿鑿的聲稱,有隨徵而來的五百虎騎守在大纛處,不管有多少鮮卑遊騎突破兩翼的阻攔,都毋庸擔心戰局被扭轉,都無法讓他出聲首肯。

他並非是在質疑虎騎的戰力。

人馬皆披重鎧的五百虎騎,只要完成加速開始衝鋒,絕非連皮甲都沒有俱全的鮮卑遊騎可抵禦。

他是在擔心柯比能對勝局的渴望以及鮮卑遊騎的韌性。

畢竟,戰馬體力有限。

負重很高的虎騎在衝鋒蹈陣時無法持久,更沒有迂迴再次蹈陣的機會。

萬一,虎騎衝鋒蹈陣了,如願將衝過來的鮮卑遊騎給擊潰了,柯比能再抽調出遊騎甚至是親自引騎來衝陣呢?

魏軍還能從何處抽調出兵馬來抵禦?

莫要忘了,柯比能聚集的鮮卑聯軍有十數萬之眾,幾是魏軍的倍數。

在漠南稱雄了十數年的柯比能並非庸碌之徒,在看見魏軍以雁形陣鏖戰時,在如田豫所說遣遊騎來衝擊後陣之前,也定然會率先部署好兵馬,將魏軍其他兵力給牽制住——雖說,鮮卑族眾的戰力不如洛陽中軍多矣,然而,只是糾纏牽制而不是企圖擊破的話,他們還是可以勝任的。

所謂“為將者未慮勝先慮敗”。

在有可能弄巧成拙的擔憂之下,當田豫甫一提及想以雁形陣迎戰的時候,秦朗便在心中直接給否決了。

之所以久久沉吟不語,沒有表態,那不過是在斟酌著回絕田豫的話語罷了。

不管怎麼說,此戰之中他需要仰仗田豫的地方太多。

在大戰將啟之時,哪能誘發爭執不和。

況且他本就不敢對田豫言聽計從,現今更是生出了一縷不快。

不敢盡取田豫之言,是因為秦朗心中覺得,田豫與夏侯惠都是一樣的人,軍略不缺,然而有時候則會躁進,是為將之才而非帥才。

這樣的斷定,是源於太和二年的第二次馬城之戰。

那時,田豫率西部鮮卑蒲頭部與歸附的洩歸泥部出塞大破鬱築革鞬,但卻也被柯比能引三萬步騎困在了馬城內,一直待到時任上谷太守閻志(閻柔之弟)前去勸說,柯比能才解圍而去。

而現今心有不快,則是覺得田豫的建議暗藏私心。

秦朗知道天子曹叡已然開始推行牽招遺策了,亦明確以田豫來主事了。

而魏國若想經營幷州,前提條件就是必須要大破柯比能。

哪怕不能將其殺死,也要拔除他在漠南的根基。

不然,盤桓在河套平原的西部鮮卑各部落以及各部雜胡,根本不會畏威而選擇臣服魏國。

所以,此情此景之下,秦朗難免有了膩歪——

田豫以雁形陣弄險冀望一舉重創柯比能,不可否認是有為國靖安邊塞之心,但更深的思慮恐是為了自身日後經營幷州作綢繆!

儘管秦朗不願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斷的告訴自己要以大局為重,毋要蠅營狗苟之念,但這個念頭在生出來之後,便怎麼也無法從心頭上抹去了。

故而,不取田豫的建議也在所難免了。

當二人策馬歸至營寨之際,沉默了許久的秦朗終於做出了決策。

曰:

“我知田老將軍素懷驅胡虜靖邊塞之心,然而兵事當慎。

天子潛邸之臣畢使君前番喪兵辱國威,已令天子震怒、廟堂非議,亦令北疆胡虜心生恣睢。

今天子授我符節引兵北來,當力爭揚國威以懾不臣,而不在於殺敵之多寡;且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切不可懷僥倖之心。

我知田老將軍欲以雁形陣迎戰定有萬全之策,然恕我不敢為之。

我身負陛下之期,若戰事有差失,我縱使自戕亦難謝罪也!”

話語剛說罷,見田豫似是有想爭辯之意,秦朗便又緊著再加了句。

“田老將軍亦知,此番隨我北來征討柯比能的將士,皆出自洛陽中軍,是為我魏國馳援雍涼、淮南與荊襄之兵也。

鮮卑之患,不過疥癬之疾耳;蜀吳之寇,方是我魏國腹心之患也。

今蜀吳連年興兵犯境,我不敢貪功而多增洛陽中軍傷亡,還請田老將軍知我所憂,毋復進勸說之辭.”

對此,田豫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默然的點了點頭。

不管再怎麼想證明自己的思慮不會弄巧成拙,他都沒辦法再勸說爭辯了。

秦朗左一聲天子曹叡的期盼,右一句當以國事為重,連“自戕亦無法謝罪”的話語都說出來了,他還怎麼勸?

有什麼理由可以爭!

天大的理由,在天子曹叡的心意與國事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分歧不復,二人歸營部署迎戰。

秦朗依舊將臨陣指使權交給了田豫,自己則是引虎騎與驃騎營立在大纛之下,時刻準備著率騎蹈陣、將戰事一錘定音的時候到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謂“弄巧成拙”的擔憂,其實根本不存在。

也沒有注意到依著他的將令,督促將士們擺出魚麗之陣出營迎戰的田豫,眼中盡是遺憾與落寞。

是啊,秦朗忘了一點,田豫鎮守邊塞數十年了。

不僅是最熟悉塞外胡虜戰術的人,更是無數次擊敗鮮卑部落的良將。

誠然,在對陣蜀吳二國之兵時,若依著田豫的建議,自然是激進弄險的。

但對陣鮮卑聯軍,則不是!

蓋因不羞遁走是刻在遊牧部落骨子裡的戰術,且至今並沒有一統!

以雁形陣鏖戰,不管鮮卑遊騎再怎麼不吝死戰,只要虎騎開始衝鋒蹈陣了,就算鮮卑聯軍實力猶存,他們也不會再有勇氣繼續死戰。

畢竟,柯比能只是部落大人而非單于,不是號令鮮卑各部的共主!

願為他死力的人,也僅是他屬地的嫡系部落,而並非是諸多部落拼湊而成的十餘萬鮮卑大軍。

在草原弱肉強食、相互兼併的法則下,於各部落首領為己利而儲存實力的常態中,他們絕對做不到上下戮力一心、死戰不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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