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穎墜崖失蹤被宣判死亡,翟霖趕去救援的路上又被車撞倒,截肢了一條小腿後,他就再沒從家裡踏出去過一步。

整日裡的活動就是畫畫,畫室裡到處都是他的畫,牆壁上掛的滿滿當當,裡面還混有幾幅拍賣行買下來的珍品。

女傭說:“二少珍藏的畫都很貴,輕則數百萬,再高點有上千萬和上億的,千萬不要碰,特別是畫有傅小姐的您更別碰。”

姜暖暖很容易從一堆畫裡找到傅穎,她和傅詩柳的眉眼相似,天真開朗的笑容與江南溫婉的氣質截然相反。

過了一會,女傭退下,操控著電動輪椅的翟霖進入房間,一雙淡灰色的眸碎著寒光。

他懶散的靠著椅背,金色的亂髮幾縷搭在額前,不修邊幅,姜暖暖朝他看去時,那拷著手銬的腕骨已經掙扎出了痕跡,破了皮,還出了點血。

看來他來的時候激烈抗爭過。

她走過去,距離他一米遠處停下,“第二次見面了翟霖,我們現在開始二次心理輔導。”

翟霖抬起眸,狹長的眼眸裡兇惡毫不掩飾,“滾出我的畫室。”

李老師說在狗狗生氣的時候,給他一片獨立空間冷靜,再給他一點零食獎賞,直到消磨完脾氣能好好溝通。

姜暖暖無視了他兇狠的語氣,自顧自的走到門口將畫室門關上,然後折返回來準備欣賞牆壁上的畫。

翟霖掙了掙手腕,絲毫不顧皮肉疼痛,衝她冷嘲,“姜暖暖,為了這麼點錢上門噁心我?你賤不賤?”

姜暖暖站在一幅畫前,壓根沒搭理他激怒式的吼叫。

她看著眼前像用顏料隨手揮上去的畫,皺眉道:“這亂七八糟畫的什麼東西,像坨屎。”

翟霖下意識的往她吐槽的畫看去,心裡瞬間暴躁加倍。

那幅畫是從拍賣會上拍下來的滴色畫,他花了一千萬,就這麼被她評價到了塵埃裡。

熱愛畫畫的翟霖根本無法忍受,他操控著輪椅過去,怒聲道:“你有沒有藝術細胞?!”

姜暖暖牢記訓狗辦法,左右翟霖被拷在輪椅上,還瘸了條腿,她只要謹防他在後面踹她屁股就行。

她走到下一幅畫前,眉一挑,臉上表情更嫌棄了,“一幅畫就一個破漸變色,還用畫框裱起來?有什麼珍貴的。”

翟霖看她說的是那幅價值五千萬的色域繪畫,拳頭硬了,咬牙切齒道:“這是一種情緒化的藝術形式,由馬克羅斯繪畫,拍賣行價值五千萬,你不是設計師麼?這都看不出來?”

姜暖暖還是不搭理他,完全把他當空氣,她知道自己目的成了。

後來都不等她發表對畫的意見,翟霖就先一步解釋起這幅畫的由來和含義,深怕再從她嘴裡說出什麼侮辱性的語言。

解說的時間越久,他的語氣一點點的平和下來,“這是《玩紙牌者》,屬於後印象派...”

姜暖暖這才緩慢的將視線放到了他身上。

翟霖這個人是真的熱愛藝術,說起畫來眉眼間的戾氣就散去幾分,多了幾分專注,這會看起來這幅精緻的面孔才多了幾分觀賞性。

狗狗喜歡吃零食等同於翟霖喜歡繪畫,用畫轉移他的注意力讓其情緒轉移,就是給狗餵了喜愛的零食轉移注意力平復情緒。

嗯,李強老師的課晚上還得回去多聽聽。

在與翟霖對視上前,姜暖暖收回目光,淡聲道:“這不是能好好跟我說話麼,老裝成刺蝟扎我幹什麼。”

翟霖神色一變,“住嘴!”

一旦他有情緒起伏,姜暖暖又不搭理他了。

她繞過輪椅開啟門走了出去,外面有女傭守著,她讓他們幫忙拿了個藥箱過來,又轉身折返回去,將門緊鎖。

王叔這會走過來問:“姜小姐還在裡面?有兩個小時了吧?”

女傭回答:“嗯,比上次堅持的時間長。”

王叔點點頭:“等會她出來,就說大少留她吃晚飯。”

“好的。”

...

姜暖暖回到輪椅邊,見他再次平靜下來,這才蹲下來說:“每一幅畫給不同人看,都有不同的感覺不是麼。”

翟霖盯著她,沒有了一開始的暴躁,冰冷道:“是又怎樣,像你這種人的評價只會侮辱了它而已。”

“我是哪種人?你和我見過幾次面就清楚明白我的為人?”她拿出藥物和棉籤,抬眸看他,一張臉上乾乾淨淨,杏眼清澈平靜。

翟霖冷笑,“你是殺人犯。”

意料之中的回答,姜暖暖笑了笑,“難道殺了我就能彌補你心中沒救回傅穎的遺憾?還是說你一直以記恨喬琳為由,讓自己有個情緒宣洩口?”

翟霖瞬間收緊掌心,被人戳破的憤怒、難堪、絕望全部襲來,擠壓在他的眼眶裡形成一場風暴。

他沒救到愛人,還成了失去一條腿的廢物,他被迫結束學業,飽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週而復始的日子裡絕望幾近逼瘋他。

翟霖垂下含恨的眸,看著她一字一字的說:“我一直在想沒有喬琳就好了,她就不會因為一件珠寶死亡。”他也好好的生活在陽光下。

“可誰會幫你讓喬琳消失呢?”姜暖暖沒一點怒意,扯過他的手,給他破皮的手腕上藥貼創可貼。

“放開我。”翟霖厭惡的在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柔軟的手背立即起了紅印子。

說實話挺疼,姜暖暖忍了下來,“如果你不想下次心理輔導的時候四肢都捆在床上,你最好別動。”

翟霖掐著她的下頜,迫使她抬頭,“你有什麼資格來威脅我?”

姜暖暖掙開他的手,平靜說:“今天是你對我第二次動手。”

她強制在他被手銬弄傷的手腕上貼好創可貼,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他,“與其只會無能狂怒,不如做點行動能先踏出家門再說。”

她叫進來女傭,走到掛滿畫的牆邊,挑了一副翟霖說過價值五千萬的畫,指著它說:“拿下來,搬到我車上去。”

翟霖神色一變,“你敢。”

“對女人動手的毛病你需要改改。”

姜暖暖轉頭看他,“礙於今天你保持了一段時間能好好跟我說話,我這次就只拿走一幅你喜愛的畫,上次的不算,什麼時候你這打人的毛病沒了,畫再還給你。”

女傭上前開始拿牆上的畫,翟霖厲聲道:“這是我的畫室!誰讓你們動的。”

女傭回頭一臉惶恐,“可大少說我們今天一切聽姜小姐安排,她說什麼我們就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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