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扶蘇：天下的秦律不一樣嗎？
民夫翻個白眼，“看你還是讀書人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都不知道？”
扶蘇，“……”
“仙地天高地遠，能拿回個別仙物，我們已經很滿意啦！”
扶蘇聞言點點頭，這民夫說的不錯。
他今天看這毛驢拉了這麼多的石塊，居然完全沒有累的樣子，要是真的幹起活來，說不定跟牛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有這一個神物，就已經讓陽武百姓超出其他地方之人許多，要是再來幾個，陽武恐怕……
嗯？
牛？
扶蘇一愣，現在大秦各地耕牛都是稀缺的貴重物品，每一頭牛都要經過嚴格的登記檢查，甚至每年都要派人去地方，一旦發現牛受了傷、瘦了，養牛和當地官吏都是有罪的。
可如果珍貴的耕牛用毛驢來代替呢？
照民夫所說，陽武的毛驢多的是。
所以說……
這就是民夫說農活簡單的原因？
因為在陽武已經用毛驢完全代替了耕牛？
就在扶蘇以為陽武沒有別的仙物之時，民夫的下一句話又讓扶蘇大吃一驚。
“雖然仙人來到我們陽武，可仙地之物豈是我們普通之地能享用的？能有一兩樣已經很滿意了。關鍵的是，仙人所教導的仙地知識！這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扶蘇跟在民夫身後，整個人都陷入到深深的震驚之中！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出自老子的《道德經》。
難怪，他問江夏是從何處的時候，江夏說“三人行必有我師”。
按照民夫的說法，江夏可能真的集各家之所長，然後將各家所長用到了治理地方之上！
法家。
儒家。
道家。
說不定還有別的諸子百家學識用在陽武之中！
到了這個時候，扶蘇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師從何處，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難道不是讓大秦百姓生活富足，老有所依、幼有所育才是最重要的嗎？
“那……你們會不會覺得陽武律法嚴苛？”
“不會啊！”民夫說的理所當然，“仙人說了，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道德高尚，但是能用律法來劃定人的底線。”
律法。
是做人的底線！
“那些什麼教導人寬以待人嚴以律己的，那不都是冤大頭嗎？難道別人打我左臉一巴掌，我還把右臉伸過去給他打？”
“要是有人敢打我，那我肯定得報官，讓官府來教訓他呀！這才是真的能約束人的方法嘛！仙人說了，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律法能給所有人做主！”
“尤其是什麼儒士之類的，整天勸人寬容。要偷我一棵菜，我能寬容，要是幹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了，還寬容他做什麼？”
“牢底坐穿才能防止他禍害別人！”
轟！
民夫一番話，徹底將扶蘇的信念擊碎。
他一直推崇周禮，希望人人都能做到仁義禮智信，可……
在普通百姓的觀念裡，這居然是冤大頭？
原來，普通百姓更加推崇法家？
民夫就像是知道扶蘇所思所想一樣，“仙人經常派人到各地去詳細講解律法，防止有人會違犯律法，別看我們普通百姓不識字，可律法我們可比你們懂！律法，其實一點都不嚴苛！你們外面傳言律法嚴苛的，那都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啦！”
“被人利用了？”扶蘇一愣，“秦律各地都是一樣的，怎麼會被人利用？”
“你是哪裡人？”
“咸陽人士。”
“那我問你，我陽武的律法跟你們咸陽的律法可一樣？”
扶蘇幾乎沒有考慮，馬上就回答道，“當然不一樣。”
不然的話，他怎麼會被抓來幹活？
“那不就得了！”民夫理所應當的道，“咸陽離我們陽武這麼近，律法都不一樣，你怎麼知道天下各地的律法都是一樣的？就算寫在秦律上的律法是一樣的，你怎麼知道各地執行起來是一樣的？”
民夫一番話如同醍醐灌頂！
天下用的全都是一本秦律，秦律的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
可執行起來，真的一樣嗎？
扶蘇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不只是陽武，天下各地的律法，可能真的不一樣！
全國三十六郡，從上到下郡守、郡丞、郡尉，縣令、縣丞、縣尉，鄉長、里長、亭長……
不知凡幾！
誰能保障這麼多的官吏都心向大秦？
一地只要有一個官吏貪汙受賄、欺壓百姓，百姓會不會就認為是大秦嚴苛所致？
到時候，是不是就是六國餘孽的機會？
所以，秦律嚴苛是真的嚴苛嗎？
扶蘇第一次跳出儒家的思想開始認真思考，天下皆傳秦律嚴苛，到底是什麼人傳出來的？
幾乎是一瞬間，扶蘇的腦海之中就冒出四個大字。
六國餘孽！
六國餘孽，在利用各地百姓！
扶蘇頓時後背發涼！
隱隱猜到什麼更可怕的想法。
“就像前段時間。”民夫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始皇帝經過我們三川郡。”
聽到始皇帝三個字，扶蘇頓時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那幾天，我們這邊檢查的格外嚴格！肯定是其他地方的不法之人流竄到我們三川郡了，意圖對始皇帝不軌！這種連始皇帝都敢刺殺的人，你說他能有多少道德觀？哪是我們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我們還盼著仙人早點找到對方，將他處決掉呢！我們也好放心一點。”
“你的意思是有人意圖刺殺始皇帝？！”扶蘇瞪大了雙眼。
這……
是真的嗎？！
父皇知道不知道？
民夫聳聳肩，“應該是吧，仙人從不做無用之功。不過，仙人檢查的那麼嚴格，我估計那不法之徒應該沒有進入陽武。”
扶蘇頓時全身一抖，他們一行人進城的時候，嚴格查驗了每個人的照身貼，還將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當時，他以為全國各地都是這麼個檢查法。
原來是因為江夏懷疑有人想刺殺父皇，所以檢查的格外嚴格？
如果真的如同這民夫所說，有不法之徒想要刺殺父皇，而陽武縣檢查嚴格，對方沒有進入陽武的話……
對方，會不會跟著父皇的車駕，一路東巡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