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鎮。

黑匪這天又早早起床,挎上一個破敗的皮包,搭乘著大船,去了呂鎮了。

呂鎮,又是一個熱鬧的日子,販夫走卒,竊賊扒手,算命的唱曲的,這天都到了這裡。在這呂鎮邊上,大河東去,波浪濤天,其中甚至能看到沉浮於其中的男人或者女人。這是些不學好的,偷雞摸狗之輩,傷風敗俗之徒,被人們扔進了這大河,任其自生自滅。

而在這哭泣與大笑聲中,呂鎮又迎來了一個繁華的日子,且天上的太陽高照,春風十里,美女帥哥,賭徒惡棍之流也濟身其中,使這呂鎮更顯得一派盛世繁華。而這時的黑匪便在這些人群之中,自在地刁著一根上好的雪茄,啐著唾沫,罵罵咧咧地在大街上閒逛。

這黑匪上這呂鎮,純粹就是為了幾個錢而已,今天之上呂鎮,沒有別的生財之道,且想在大庭廣眾之中打人看,收取觀賞之錢。不過這也是出於下策,實在是沒有門路了,不然的話,誰會幹這個?

“打人嘍,黑匪要打人了,快去看嘍。”有好事的少年這麼嚷嚷著。之後,尾隨他而去者,真是塞街填巷,一時交通為之堵塞。

“黑匪,要打人的話,就打個大人物,不然的話,我給你的錢不會太多的。”有人提議。

可是上什麼地方物色大人物,這令這黑匪一時相當為難,便在這呂鎮不住地來回閒走著,碰運氣吧,也有可能打不了人。打不了人的時候也不在少數,好事少年尾隨之想看熱鬧者,每每到了這時,皆掃興而歸。

不過這次,追尋者相信,黑匪斷不會讓自己失望,一定會打人的,至於到底打誰,卻一時不知道。

且說這天,少秋又去了呂鎮了,依然去賣自己剛從山上挖下來的涼薯,這是他自己親手種出來的,不捨得吃,一定得挑到這呂鎮來賣。因為自己沒錢,書也不知被誰偷走了,再不賣涼薯,能成嗎?

少秋把自己的涼薯攤擺放在大橋下,因為在這裡行人多,買東西的人也不少。以往自己的涼薯擺放在這,半個下午就能全部賣掉。今天在這賣,他堅信,一定會一如既往,涼薯會馬上就賣掉的。

可正在這時,一夥人朝著他奔過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黑匪,卻不知此來有何貴幹呢?而跟在他後面的人也不少,口裡永遠說著不乾不淨的話,甚至當著行人的面,罵別人的壞話,而被罵之人,卻並不敢回應他。

“涼薯好賣嗎?”黑匪湊到了少秋的攤邊,笑著問道。

“還行吧,你這是來做甚?”

“不來做什麼,不過來看看你,兄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乎?”黑匪問著。之後又蹲下來,不住地瞅看著他的涼薯。

“這好吃嗎?”黑匪問道。

邊說這話,他拿起來一個,這個大概有二斤來重,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剝了皮,就大嚼起來。

“你怎麼可以試吃這麼大一個,都似你這樣,我這可是要吃西北風了啊。”少秋有點生氣了。

“這個不好吃,我再試個,如果再不好吃的話,我就不買了。”黑匪說。

“你走吧,到別處去看看,我這你不用買了,這不好吃的,酸。”少秋這麼無奈地說,只是恨自己是一介書生,不然老拳早打過去了。

“哦,這樣的話,那我就不用買了,唉,你這也太不好吃了,不然的話,這些都可以買了的呀。”黑匪說完這話,又打了好大一個飽嗝,再在牆邊撒了泡尿,離去了。

而那些跟著他,想看打人的人,這時也依然掃興而去,只留下黑匪一個人在這呂鎮溜達。

而風這時也刮來了,少秋看了看天色,可能要下雨啊,得早早的收了這個攤子,不然的話,真的下起雨來了,就全完了。不過,他慶興自己之躲過了一劫,看黑匪這樣子,就知道他是想找個人打的,要不是自己有耐心,今天在這呂鎮就要出大丑了。

收起攤回到大船上時,天色已然不早,而西邊這時也似起了大火,一片紅彤彤的了。

且說地不怕這天走出了自己的屋子,也來到呂鎮趕集,不過回去之時,大船業已開走,搭不到船,只好走山路了。

他在集市上買了些道頭冥紙,想在這七月半燒給自己去世多年的父親。本來想搭大船回去,也想在這大船上與漂亮的女娘們侃侃而談一翻,不如此,似乎日子就沒法過了。

卻不料搭不到大船。地不怕便坐在碼頭邊上不住地吸著煙,而這時一頭狼衝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的手上拼命一咬。這地不怕吼了一聲,那狼當時就嚇死了,而在那狼之身下,也裂了好大一個口子。

這地不怕哼了一聲,拿起道頭,泅過了這大河,爬到大河那邊,又往自己的屋子不住地走去。而這時,夕陽已然是掛在天邊,再過一會兒,大概就要下班了。

一陣風颳來,石頭在大地上不住地翻滾著,發出來的聲音有如在罵他的娘。仔細一聽,卻又什麼也聽不到。

地不怕才不管這些呢,朝前繼續不斷地走著,不過,一想到還要走好遠的路,心情這時也不太好了。

此時正是七月半,傳說眾鬼到了這天,紛紛出來閒逛,甚至有誤人性命者。對於這點,地不怕當然是不會不知道的,不過,既然已經是走夜路了,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往前一直走下去就是了。

不過拿著這些道頭走路,而且是走的夜路,這不是太有點可怕了嗎?不過既然已經是走到這野路上來了,又搭不到船,不往前走行嗎?

走著走著,累了,地不怕這時便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望著前方,再走不到一百里地,就可以到家了啊。可是這時,呆在這荒野之中,看得到的,只有掛在天上的一輪月,而且這月看上去,尚且是如此之蒼白,悽慘。

一陣風掃過,茅草亂響,寒意襲來,令這地不怕這時也不住地顫抖起來了。便把這道頭擺放在身邊,想喝口酒,不過這時他的酒壺裡已然是沒酒了,可是身上這時不知為何又是如此之累,便躺在這石頭上,權且歇歇腳吧,反正是夜了。

在這荒野無人處,這地不怕睡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什麼也看不到,掛在天空的月這時也不知什麼地方去了。更為可怕的是,他的道頭這時也不翼而飛,而那些花了很多錢買來的冥紙也一度不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地不怕這麼想著,可是,想著想著,便相當害怕起來了。

這隻能證明一個事實,即自己的東西可能是被人偷走了,而這樣的東西,誰要呢?

地不怕這時也不得不怕了,這分明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自己身邊,不怕,行嗎?他沒命地跑起來了,在這荒野無人處,鞋子跑丟了,不過不用去管它,往前不住地跑就是了。卻又不小心摔到了一個山谷之中,在一片泥濘中摸爬滾打,卻終於是找不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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