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補

總的來說，龐弗雷夫人對斯內普並不放心。

她怎麼能指望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有能力撫養一個孩子平安、健康地長大呢？

斯內普下午再來時，和她簡單交代了西莉亞的過往。即使知道西莉亞的不健康要歸咎於孤兒院，但眼前的女孩瘦弱蒼白，讓她很難不遷怒於斯內普。

早上第一次見西莉亞時，如果不是孩子潮紅的面色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龐弗雷夫人簡直要懷疑，斯內普是不是終於被繁重的教學任務逼瘋了。

畢竟她看上去就要死了。

西莉亞不知道龐弗雷夫人心中的憂慮，她很開心地說：“斯內普先生很好，我們從前就認識的。您或許知道，他是我的教父，我們是家人。”

說到“家人”這個詞時，她又想起在孤兒院那天，斯內普對麗芙說的話。

“我是她的……家人，也要辦領養手續嗎？”

龐弗雷夫人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意外，許久都沒有再說話，最後長嘆一聲說：“好吧，既然你們雙方都這樣想……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摸摸西莉亞的頭說：“要是睡不著，就坐著發會兒呆。我去看看西弗勒斯。”

說完也不等西莉亞回答，風風火火地就走出了房間。

西莉亞呆呆地“望”著龐弗雷夫人剛剛坐著的方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 ⁰﹏⁰ ]╯

走了嗎？

她還想問問龐弗雷夫人，是不是也認識她的爸爸媽媽。畢竟，霍格沃茨……她隱約覺得這是個很熟悉的地方。

西莉亞有些失落，想起瑞哈應該還在房間裡，試探著喊了一聲：“瑞哈？”

瑞哈歡快的聲音馬上響起：“小姐，瑞哈在這裡！(o゜▽゜)o☆”

西莉亞也忍不住笑起來：“你總是這樣說。”

每次她呼喚瑞哈的時候，它總是這樣回答，一個字都不帶變化的。

瑞哈的聲音靠近了些：“這樣西莉亞小姐就能馬上認出瑞哈，不會被壞人騙走啦！”

意料之外的回答。

西莉亞抿唇，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瑞哈感受到她變化的情緒，想了想說：“小姐，可以請您抬起手嗎？”

西莉亞伸出手，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物體。她有些詫異，接過來揉一揉，才意識到這是她的小熊艾爾。

瑞哈說：“瑞哈把西莉亞小姐的朋友補好了，現在重新交給小姐，希望西莉亞小姐也能快快好起來。”

西莉亞渾身都僵住了。懷裡艾爾的觸感很柔軟，讓她想起年幼時媽媽溫暖的懷抱。

快快好起來……她能做到嗎？

“小姐！”

瑞哈的尖叫聲傳來，有水滴重重地滴落在手背上。西莉亞摸了摸臉頰，潮溼的觸感讓她意識到自己在流淚。

瑞哈一路尖叫著跑出去呼喚斯內普，房間裡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西莉亞顫抖著將身體團成團，額頭抵上冰冷的牆壁，兩隻手臂摺疊起來，緊緊地擁住了瘦削的肩膀。

左肩的刺痛和頭腦中的鈍痛撕扯著她的神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黑暗像是無底的旋渦，將她吸進去、一點一點吞噬。

當胸前的衣服全部被淚水浸透時，她好像聽見了一聲嘆息。未及抬頭，就被厚實溫暖的羊毛毯擁了個滿懷。

西莉亞捨不得放開這溫暖的觸感，就像她捨不得承認，爸爸媽媽已經永遠離開了一樣。

遇見斯內普之後，西莉亞就意識到，她的爸爸媽媽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迫使深愛孩子的父母離開呢？

只有死亡，唯有死亡。

可他們走得那樣匆忙，西莉亞甚至來不及好好記住他們的樣子。

一隻手覆上她的後背，隔著羊毛毯輕輕地拍打著，動作有些生硬。西莉亞轉過身來，摸索著扯住了對方的袖子，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了來人的懷抱。

不像爸爸的懷抱那樣結實有力，也不像媽媽的懷抱那樣溫柔芳香，斯內普的懷裡帶著藥草清苦的氣息。他身材瘦長，抱起人來甚至有些硌手，但西莉亞不在乎。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是想讓龐弗雷夫人放心，但又何嘗不是在安慰她自己呢？

她只剩下西弗勒斯這一個親人了。

龐弗雷夫人看著斯內普不太熟練地抱住西莉亞，又看看放在床頭櫃上的牛奶燕麥粥，搖搖頭退出了房間。

看著這小子還知道病人應該喝粥的份上，暫且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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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聊賴地躺了一週之後，西莉亞終於被允許下床走動。

她的燒在第四天早上就已經退下去了，但斯內普死活不允許她離開床鋪，還特意叮囑瑞哈看住她。

瑞哈這個可惡的叛徒！西莉亞氣鼓鼓地想，說好的她才是主人呢？結果二話不說就幫著西弗勒斯“壓迫”她！

她使勁兒薅了一把艾爾頭上的絨毛，決定一個下午都不要理瑞哈。

經過一週的相處，她和斯內普都逐漸習慣了對方的存在，說話做事時也變得更加自然。

斯內普雖然沉默寡言，但其實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他會記得讓瑞哈每天給她熱一杯牛奶，會記得西莉亞尤其害怕巨大的聲響，也會在每次走進房間的時候，第一時間檢查屋內的保溫咒是否還有效。

咖啡的味道會讓西莉亞產生輕微的頭痛。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斯內普，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注意到的。但每次斯內普喝過咖啡後，在味道散去前都不會出現在西莉亞面前。

於是瑞哈傳話和送東西的次數直線上升，好好的家養小精靈活成了貓頭鷹。

從瑞哈手裡接過魔藥瓶，西莉亞無奈地想，看來那些學生又讓西弗勒斯頭疼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熬夜是為了批作業，還是思考明天上課怎麼罵人。

霍格沃茨還在正常上課，斯內普晚上通常不會回蜘蛛尾巷住，但總是會抽空回來看看西莉亞的情況。

西莉亞曾說過不用這麼麻煩，她會照顧好自己，但斯內普只是不耐煩地讓她閉嘴。

西莉亞：好的呢 (ԾωԾ)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樣了。

西莉亞窩在搖椅上，將臉轉向窗戶的方向。屋裡瀰漫著藥草淡淡的苦味，讓她莫名地覺得心安。

聽瑞哈說，外面現在正在下大雪。她探著身子，好奇地朝窗戶邊湊過去，摸到金屬的插銷後就要掀開。

一旁的瑞哈眼疾手快地將她按回搖椅裡，義正辭嚴地說：“西莉亞小姐的病還沒有完全好，應該乖乖聽先生和龐弗雷女士的話。接觸外面的冷氣會讓小姐繼續生病的！”

西莉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小聲反駁道：“可是我真的很想摸摸雪。”

瑞哈拼命搖頭：“不可以！”

西莉亞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沒有再說話。

(๑ŏ_ŏ๑)

在斯內普身邊生活了一週，西莉亞的面色比剛來時好了許多。蒼白的皮肉下隱隱透著血色，兩頰上有了點肉，此時鼓著臉頰生悶氣，像是一隻氣鼓鼓的小包子。

瑞哈紅著臉撇過頭去，咳，小姐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