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回到陸地上

“波呂諾厄一直都是這樣的。”多里斯向西莉亞解釋道，“如果她認為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就會立即離開。不說這個，普羅諾亞，你是想現在就到陸地上去，還是想再熟悉一下家裡的環境？”

西莉亞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深海里沒有時間，人魚不需要那種無用的計量單位。”

西莉亞只好唸了個時間咒，扁平的聲音響起：“下午三點十七分。”

不算太晚，西莉亞說：“我晚上再離開，可以嗎？”

多里斯的目光落在墨尼珀身上。

墨尼珀撇了撇嘴說：“就知道你不願意出門。走吧，普羅諾亞，我帶你四處轉轉。”

多里斯朝她點點頭，對西莉亞說：“普羅諾亞，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留在海洋裡。但你記住，人魚永遠是大海的孩子，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西莉亞鄭重地和多里斯告別，跟在墨尼珀身後游出了洞穴。

離開洞穴後不久，西莉亞突然想起歐多拉。

她問道：“歐多拉出門了嗎？”

對於歐多拉不著家的行為，墨尼珀似乎已經司空見慣。她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說：“當然，她總是閒不住。你覺得她如何？”

西莉亞回想了一下歐多拉的行為，說：“她好像總是很快樂，很愛笑。”

墨尼珀又笑了一聲：“那你該見見格勞刻諾墨，她總是一天到晚笑個不停。”

聊到波呂諾厄時，墨尼珀告訴西莉亞：“她的年齡比我大，但是始終不願意長大，看上去就像是個幼崽一樣。”

經過一處海草茂盛的巖洞時，墨尼珀隨手摺了一段海藻編成網兜。她把波呂諾厄取來的石塊放在裡面，再牢牢地拴在西莉亞的腰上。

人魚的領地很大。一路上，她們遇見了許多難得一見的神奇動物。

西莉亞感覺肩膀被輕輕碰了一下。她緊張地問道：“那是什麼？”

墨尼珀漫不經心地回答：“馬頭魚尾海怪而已，這是它們中最調皮的一隻。”

她衝那隻馬頭魚尾海怪招招手：“卡林迪，過來。”

馬頭魚尾海怪聽話地游到墨尼珀身邊，用頭上的突起蹭了蹭墨尼珀的手。

墨尼珀指了指西莉亞：“這是普羅諾亞。”

馬頭魚尾海怪朝西莉亞問好：“您好，美麗的普羅諾亞，您就像傳聞中一樣美麗又聰慧。”

西莉亞：……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你好，卡林迪，謝謝你。”

居然得到了一隻馬頭魚尾海怪的誇讚，真是難得一遇的經歷。

她們繼續前行，下午五點鐘左右的時候，她們在人魚領地的邊緣再次遇到了歐多拉。

歐多拉笑嘻嘻地叫住她們：“普羅諾亞，你要離開了嗎？正好，帕西忒亞剛剛回來了，你們打個招呼吧。”

帕西忒亞說：“你好，普羅諾亞。很高興看到你回來——雖然你看上去馬上又要離開了。”

西莉亞也朝她問好：“你好，帕西忒亞姐姐。”

帕西忒亞的聲音很寧靜，帶著一種平和的力量，讓人不自覺地放鬆心絃。

歐多拉說：“走吧，我們送你去海面上。”

她們順著海底的洋流一路向上，直到浮出水面。

歐多拉說：“原來海面上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陸地上，所以也給不了你什麼建議。普羅諾亞，你孤身一人一定要小心。”

墨尼珀則說：“保管好波呂諾厄給你的東西，你該不會以為它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吧？——陸地會殺死上岸的魚類，也會削弱人魚的力量。但這塊石頭蘊含著海洋的氣息，能夠幫助你對抗這種削弱。

“人魚是海洋的孩子，海洋慷慨地給予我們饋贈。這塊石頭，就是最適合你的材料。”

西莉亞點點頭，說：“我記住了。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人魚是什麼？”

歐多拉和墨尼珀面面相覷。

歐多拉：……我嘴笨，說不明白。

墨尼珀：……看我幹嘛，難道這種事情你還想指望我？

帕西忒亞嘆了口氣，說：“好吧，我來說。我對其他地區的人魚不瞭解。但在這一片海域裡，人魚是海洋諸神意志的投射。

“具體來說，你是普羅諾亞女神的一道意志，而我、歐多拉、墨尼珀、波呂諾厄、多里斯，甚至連蓬託斯也都對應著各自的神明。”

“……但我們不是他們，對嗎？”

帕西忒亞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對，我們只是我們自己。普羅諾亞，去做你的選擇吧，我們和海洋都會看著你。”

西莉亞朝她們揮揮手，朝著陸地的方向游去。

她在愛琴海邊的一塊礁石後上岸，等溼潤的氣息從身上剝落後，順利地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她摸了摸腰間，波呂諾厄的石頭完好無損，正靜靜地躺在墨尼珀編成的網兜裡。

她把網兜解開，將石頭取出來放進口袋裡，念動了幻影移形。

再顯形時，西莉亞出現在塞薩洛尼基港的一條小巷子裡。

（注：塞薩洛尼基港是希臘的港口城市。）

她朝空中放了個綠色的煙花，然後靜靜地窩在巷子裡等人來。

大概三、四分鐘後，艾德里安的聲音在巷子口響起：“西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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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中出現的海仙女：

普洛託（Πλώτω）：護航的海仙女。

歐多拉（Εʼυδώρα）：意喻美好之恩賜，因此人魚歐多拉是活潑快樂的。

帕西忒亞（Πασιθεη）：意喻神聖，因此人魚帕西忒亞是寧靜平和的。

多里斯（Δόρις）：意喻海之恩惠，因此人魚多里斯是溫柔善良的。

格勞刻諾墨（Γλαυκονόμη）：《神譜》中形容她是“愛笑的”。

波呂諾厄（Πολυνοη）：意喻眾多的思慮，因此人魚波呂諾厄擁有預言的能力。

墨尼珀（Μενίππη）：意喻強力的海浪，因此人魚墨尼珀是爽朗剛直的。

普羅諾亞（Πρόνοα）：意喻智慧與遠見，因此人魚普羅諾亞（也就是西莉亞）是聰慧善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