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寂靜與喧囂
根據流程，婚禮上的第一支舞應當由新娘和父親一同完成。
斯內普站在人群的邊緣，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在三強爭霸賽的聖誕舞會上，他和西莉亞也跳過舞。
但這次的情況並不相同。
婚禮上的這支舞，太正式也太意義非凡，讓他不敢輕易觸碰。
跳完這支舞，他就真的要把西莉亞交出去了。
交給她人生中另一個重要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走到西莉亞的面前，躬下身向她發出邀請。
西莉亞微笑著向他行禮，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
他們在美妙的音樂聲裡起舞，西莉亞的頭紗輕盈地飄起來，在空氣裡勾勒出柔和的弧線。
音樂聲結束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朝著彼此再次行禮。
西莉亞站在原地，而斯內普轉過身，隱入了歡呼的人群之中。
一位父親履行完了他的義務，儘管捨不得，但他真的要從西莉亞的生命裡退場了。
——至少斯內普是這樣認為的。
“咚”地一聲，他好像又掉回了自己的身體裡。他舉起雙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指尖。
他放手了。
音樂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新娘和新郎在跳舞。
滿堂賓客都在為他們歡呼，斯內普站在他們之間，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累極了。
他轉過身準備走開，突然聽到人群爆發出一陣格外猛烈的叫喊聲。
斯內普頓了頓，還是回過身去看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就後悔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艾德里安的嘴唇，落在了西莉亞的嘴唇上面。
斯內普的臉“唰”地一聲黑了。
這一眼，他得用一生去治癒。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那些歡呼的人，內心逐漸變態。
啊啊啊啊啊把你們豆沙了！！！
斯內普再將目光轉回去時，西莉亞和艾德里安已經分開了。
西莉亞整個人都紅彤彤的，一張臉像是天邊的晚霞一樣。
她笑著把臉埋進艾德里安的胸口，任憑周圍的朋友們怎麼起鬨，她也不肯再抬頭。
她一邊笑一邊想，斯內普肯定看到了，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生悶氣呢！
她的目光悄悄地朝斯內普的方向移去，正對上斯內普的雙眼。
斯內普的臉黑沉沉的，就像是剛從墨魚肚子裡撈出來一樣。
西莉亞吐了吐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斯內普掉頭就走。
他就是死，從這裡跳下去，也不要再看到西莉亞和加塞格站在一起！！！
（西莉亞：聽，是flag倒的聲音。）
（艾德里安：沒事，不慌，日子還長。）
斯內普躲到房間裡去了，但婚禮還在繼續。他站在二樓的房間裡，從視窗看著樓下的景象。
西莉亞站在人群中央，看上去就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那一刻，斯內普恨不得將全世界最美好的祝福，全都捧到她的面前去。
願你像沙灘上的風那樣，一路高歌，動聽而強勁。
願你不懼展翅高飛，一直到更高的雲層中去，讓雲朵撫摸你的脊樑，用那純淨的雨水滌盪一路風塵。
願你的靈魂輕脫向上，就像是自由自在的雲雀那樣，迎著曙光飛向遼闊的藍天。
願你餘生都垂沐暖陽，讓疏朗宇宙中的燦爛光輝盡數入懷，讓追逐嬉戲的清風穿過你的發，宛如世界上最清冽的溪水奔騰入海。
願你……
願你餘生平安順遂，不憂不懼，無痛無傷。
他能祝她的，只有這些了。
斯內普遠遠地望著西莉亞的身影，心裡空落落又涼颼颼的。他渾身都發著抖，目光直愣愣的，微張的嘴唇翕動著，卻始終沒能吐出一句話。
許久，他木偶一般躬下身，緩緩地張開雙手，狠狠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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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人們終於散去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鐘了。
西莉亞的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紅暈。艾德里安把她的鬢髮別到耳後，低聲問道：“累了嗎？”
西莉亞點點頭，懶懶地往他身上一靠。
整整五個小時的婚禮，她累得不想說話了。
艾德里安看了看二樓亮著燈的房間，又說：“要不要去看看斯內普教授？”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西莉亞從他身上站起來，說：“去吧——你就別去了。”
艾德里安說：“我不去，我去幫忙收拾盤子。”
他走到那個表哥伴郎身邊去了。
西莉亞打起精神，朝屋內走去。她費力地踏上樓梯，敲響了斯內普的房門。
她像婚禮開始前那樣問道：“西弗勒斯，我能進來嗎？”
門裡面沒有動靜。
西莉亞等了一會兒，自顧自地說：“我進來啦。”
她伸手去摸門把手，斯內普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傳來：“你過來幹什麼？”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似乎就站在門的另一側說話。
西莉亞回答他：“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感覺，你好像比較需要我。”
對面又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斯內普說：“……並沒有。你結婚了，西莉亞。”
時間不早了，一切喧囂已然散去，你該回到你丈夫身邊去。
西莉亞滿不在乎地說：“結婚了又怎麼樣？難道結婚了，你就不是我的教父了，蜘蛛尾巷就不是我的家了？你不是說過嗎？你說蜘蛛尾巷始終是我的家。”
斯內普有些愕然。
西莉亞提到的那句話，他隱約有些印象。
西莉亞剛剛到蜘蛛尾巷的時候，他們曾經吵過一架。那個時候他對西莉亞說：蜘蛛尾巷始終是你的家。
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沒想到西莉亞還清楚地記得。
門外的西莉亞又問道：“西弗勒斯，現在我能進來了嗎？”
斯內普猶豫了一下，抬手開啟了門。
他剛剛在婚禮上喝了一點紅酒，身上帶著淡淡的花果香。
西莉亞湊到他身邊聞了聞，不放心地說：“你沒喝太多吧？”
斯內普搖搖頭，側身讓她走進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