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硯知道,他的猜測很荒謬!

世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巧合?

可是萬一……

萬一呢?

初硯倒是沒有想過,歲歲會是當年死去的小妹妹。

畢竟那個孩子若是活著,到今年已經九歲。

歲歲才三歲半,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她。

但是,初硯的思維忍不住發散,猜測著某種可能——

當年母親初雲苓深受打擊之後離開,心如死灰,杳無音訊,卻在某種情況下,遇到了其他人,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然後結婚生子,開始新生活……

他選擇性遺忘當年醫生判斷的,以初雲苓身體和精神的糟糕程度,離開後恐怕凶多吉少;

他故意忽略了初雲苓離開後,全國系統內不曾出現過一筆以她名義的銀行交易、醫療記錄等等;

他不願意去深思初雲苓若是展開新生活,擁有了新的家人,那也是另一種意義上對他們兄妹的拋棄;

……

他什麼都不願意多想。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這根稻草再脆弱再不起眼……

他都要狠狠抓住!

試圖說服自己!

不管是母親初雲苓失憶了,又或是別的什麼理由。

初硯只希望她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

“告訴我,歲歲,你的母親是初雲苓嗎?她在什麼地方?我能不能見一見她?”

連續不斷的提問把歲歲給砸懵了。

她感覺到初硯身上傳遞而來,如深海漩渦般可怕攪動、驚天動地的情緒。

這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下意識掙扎起來。

“放、放開我!”

歲歲聲音怯怯的、軟軟的。

可惜,初硯已經完全陷入對真相的強烈渴求。

他喪失了理智,只顧著抓住歲歲肩膀:

“告訴我,歲歲,告訴我!”

“我不知道嗚嗚,我不知道嗚嗚……哇哇呀!”

歲歲仰頭大哭起來,嚷嚷喊著,

“哥哥!哇哇!哥哥!哇哇!”

她喊的哥哥,只會是聞池。

若是聞池在這裡,怕不是心都要碎了!

但是聞池不在。

凌哲倒是藏身在附近。

他說是離開,其實是假裝離開。

看到歲歲嚎啕大哭的模樣,立刻跟旋風似的衝出來,劈手拍開初硯的手。

“你做什麼!”

凌哲憤怒而視。

剎那間,忘記初硯是病人,也忘記了歲歲的任務。

他只是單純地為初硯對歲歲的態度而生氣!

因執念而瘋魔的初硯,原本被封閉在殼裡,全然忽略了歲歲的感受。

直到凌哲這一巴掌,打得他慢慢清醒過來。

初硯怔愣地望著歲歲的哭臉,又低頭看了看留下鮮紅掌印的手背。

“對……對不起……”

這句道歉,並不能熄滅掉凌哲的怒火。

凌哲已經及時將歲歲撈起來,抱在懷裡。

他一邊輕拍著歲歲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一邊大聲呵斥初硯,先前那些敬畏蕩然無存:

“她才多大!你有什麼話不會好好說嗎?你還抓著她的肩膀……萬一抓脫臼了,或是淤青了怎麼辦?你要怎麼負責!你負責得起嗎?”

咆哮時,其實凌哲已經忘記歲歲並非凡人、而是小神仙的事實。

他完全把歲歲放在了妹妹的位置,心疼又憐惜。

對初硯更是充滿了敵意。

初硯自知理虧:

“我……沒用力的。”

他說著,自己都嘆息了聲。

回憶起剛才的狀態,越發覺得他是魔怔了。

只是魔怔時仍有兩分理智,記得不能傷害歲歲,特意放輕了力道……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他辯解的理由。

“抱歉,歲歲,我真不是故意的。”

初硯再次真誠地低聲道歉。

歲歲被他的聲音所吸引,從凌哲肩膀抬起那張哭紅的小臉兒。

她小扇子般的睫羽上掛著淚珠,白綿綿的臉蛋是被壓出來的紅痕,軟軟的額頭碎髮被打溼緊貼著面板……看起來實在是可憐極了。

初硯看在眼裡,心裡像是有一千根針在扎。

他在心裡不斷譴責自己……

但是,他仍不能徹底放下疑惑。

“如果可以的話,歲歲,你能不能……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問題?麻煩你了,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他的語氣近乎祈求。

凌哲哪管這些,怒氣衝衝:

“你都嚇著她了!還要問!”

“沒、沒關係。”

歲歲抽抽噎噎,小鼻頭都是紅通通的。

可她感受到了初硯身上如淵似海的悲傷,知道他真的在愧疚,也真的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於是,她用手背抹了把臉:

“你說的人,我不認識哦……我沒有媽媽喲……”

發顫的小奶音,好似藏著無盡的落寞。

要讓一個小幼崽親口承認自己沒有媽媽,這是何等殘忍的事情?

不用凌哲以殺人眼神瞪著他,初硯自己就已經羞愧到垂下頭顱,腦子裡只有那五個黑漆漆的大字——

我真該死啊。

歲歲吸了吸鼻子,心想:

有緣人可真奇怪啊,她是小人參精,天生地養,哪兒來的媽媽呀?

因為那份愧疚,初硯對歲歲和凌哲講起了自己從未對外提過的往事:

“真的對不起,我是看歲歲很熟悉,和我母親很像,她在九年前……失蹤了。我在猜測,歲歲會不會是她的孩子……”

感受這份真誠,凌哲怒火漸消,反而多出一絲憐憫。

當年聞家的事情轟動一時,至今仍然被人談論不休,就連還是個少年的凌哲也有所耳聞。

但凌哲聽到的是另外一個版本,說那位家貧貌美、僥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聞家夫人,並非失蹤,而是去世了。

那背後還牽連著無數的豪門恩怨,不足外人道。

凌哲嘆了口氣:

“那你也不能凶歲歲啊,瞧她都被你嚇哭了。”

歲歲聽見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

初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真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歲歲……”

他說是在道歉,可神情恍惚。

大概是歲歲的答案讓他太過失望,連眼神都是空落的。

凌哲心裡那份憐憫更重了些。

原來。

凌哲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並不如想象中的人生完美、事事如意。

他的煩惱、痛苦和絕望……都時時刻刻如毒火燒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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