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悔過書和承諾書
“趙老爺子，我還以為你要繼續躲下去呢！”
齊伯然將目光轉到趙家深處的方向，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蘊含著一抹揶揄，又有一絲隱晦的嘲諷。
自從知道了趙家三房父子的所作所為，再在今天看過趙家二代幾個的嘴臉之後，齊伯然對趙家再無一絲好感。
這就是一家子的一丘之貉。
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能養出這些兒子孫子，趙立鼎恐怕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只不過相對於趙辰風趙辰雷這些二代，趙立鼎在大夏變異界的名頭可就要大得多了。
這位趙老爺子，可以說是新大夏成立以來，最早的一批變異者了。
據說在當年抗擊侵略的戰爭中，趙老爺子還暗中出過力。
當然，這到底是真的，還是趙家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如今的趙家實力強橫，又有當年的功勞，至少在明面上，並沒有太多人敢輕易招惹，哪怕是京都的變異大家族。
這個趙立鼎的修為還要在趙辰雷之上，據說數十年前就是合境強者了，只可惜多年以來，一直都沒有獲得突破。
趙家老爺子趙立鼎身材並不高大，滿頭的白髮蒼蒼，但那行走之間卻頗有威勢，渾濁的老眼之中，閃爍著一抹精光。
這樣的人一看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他也算是如今趙家真正的頂樑柱。
只要趙老爺子不死，就沒有人敢跟趙家不死不休，哪怕是那個十分想要讓趙家徹底覆滅的死對頭。
從內裡走出來的趙立鼎，先是看了看氣息紊亂之極的趙辰雷，然後又分別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趙辰澤父子，臉色一片陰沉。
“齊掌夜使大駕光臨我趙家，老頭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趙立鼎的城府可就比三個兒子深得多了，此刻他臉色雖然陰沉，卻沒有第一時間發作，反而是先向齊伯然賠起了罪來。
當然，趙立鼎說的是自己沒有迎接這位鎮夜司的掌夜使，並不是指其他事情，這其中的意思可就有些微妙了。
“不知者不罪，本使不請自來，趙老爺子你事先也不知道不是？”
齊伯然淡然站在那裡，口氣似乎沒有半點的變化。
彷彿剛才做出的那些事，根本就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一般。
“齊掌夜使大度，老朽佩服！”
趙立鼎拱了拱手，然後臉色嚴肅地問道：“齊掌夜使，現在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能不能給老朽一個面子，放小兒一馬呢？”
這位趙老爺子總算是說到了正題，事實上他對齊伯然也不太瞭解，剛才是真怕對方把自己的兒子打死，這才坐不住現身的。
只不過趙立鼎也知道，在自己現身之後，此事可能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因為趙家沒有誰比他的身份更高。
“呵呵，趙老爺子雖然名滿京都，但恕我直言，你的面子……在我這裡不太好使.”
齊伯然皮笑肉不笑，從其口中說出來的這一番話，讓得趙家所有人都是義憤填膺，對其怒目而視。
趙老爺子可是趙家絕對的支柱，無論是其本身的實力，還是在大夏變異界的地位，都不容小覷。
可這個齊伯然也太囂張了吧，如此德高望重的趙家老爺子這般低聲下氣，你卻說他的面子不好使？
你齊伯然確實是鎮夜司的掌夜使，但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鎮夜司中還有另外三尊掌夜使呢，其上還有首尊大人。
旁邊的段承林也有些不解，他原本覺得齊掌夜使會見好就收，將趙立鼎逼出來之後，順水推舟了結此事就行了。
沒想到看齊伯然的態勢，根本就沒有想過就這麼息事寧人，難道他連趙老爺子都要一塊揍一頓不成？
“那齊掌夜使要如何才肯離開我趙家呢？”
趙立鼎心頭也是一股怒意升騰，可是在感應到齊伯然身上的氣息時，他還是強忍了下來，有些低沉地問聲出口。
“很簡單，答應我兩個條件就行！”
齊伯然似乎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聽得他這話，趙家眾人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這位鎮夜司的化境掌夜使只要肯談條件就行，怕的就是對方根本不跟給你任何機會，直接用實力碾壓，趙家可沒有人是其對手。
“第一，由趙老爺子親手執筆，寫一封悔過書！”
齊伯然侃侃說道：“悔過書中，要寫清楚趙雲亦和趙辰澤父子，這一次是如何在楚江胡作非為的，不準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此言一出，氣息奄奄的趙辰澤和趙雲亦，差點直接噴出一口老血。
這樣一來，豈不是讓他們將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罪行重新再說一遍嗎？
這一次趙辰澤回來，沒有見到趙老爺子，原本他是大大鬆了口氣的。
畢竟他知道這樣的事一旦讓老爺子知道，自己和兒子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現在，在趙老爺子都出面之後，齊伯然卻依舊沒有就此離去，還要讓他們寫悔過書，說明整個事情的經過。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樣的，趙辰澤父子知之甚深。
他也知道齊伯然和段承林，肯定也從秦陽和趙棠那裡知道了整個經過。
可是老爺子不知道啊，以他們做出的那些齷齪事，若沒有鎮夜司的人介入倒也罷了，現在只要說出來，絕對會受到趙家的家法處置。
“怎麼？不願意嗎？”
見得趙家幾人都沒有動靜，齊伯然兩眼一瞪，身上的氣息似乎變得濃郁了幾分，嚇了趙家諸人一大跳。
“老三！”
眼見齊伯然似乎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趙立鼎知道躲不過去了，只聽得他大喝一聲，嚇得趙辰澤一個激靈。
“辰風，搬張桌子出來！”
看來這個趙家老爺子還是很果斷的，既然武力上不是齊伯然的對手，那就只能先低一低頭，躲過了今天這一劫再說。
趙辰風不敢怠慢，當他搬出一張桌子，放上紙筆的時候，趙辰澤也終於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氣息萎靡之極。
另外一邊的趙雲亦四肢再次被打斷，自然是起不來的，而他的一張臉極度蒼白，看不到半點血色。
“說！”
趙立鼎走到桌前握筆站定，只聽得他一聲低喝，趙辰澤身形狠狠顫了顫，只能從趙雲亦到楚江開始說起。
而聽到趙辰澤說到趙雲亦去楚江是去欺負趙棠，而且還做出那些齷齪之事時，趙立鼎的臉色已經是越來越陰沉。
“這個孽障！”
筆走龍蛇的趙立鼎，忍不住喝罵一聲，嚇得趙雲亦的臉更加慘白了。
他知道祖父正在氣頭上，自然是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一次趙辰澤確實不敢隱瞞任何一個細節，而當這些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趙家諸人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去。
這種事趙家其實做得不少，只不過以前白不提黑不提，大家心照不宣，也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趙老爺子趙立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幾個兒子和孫子輩是什麼貨色，以前沒什麼大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們去了。
可是這一次不行，鎮夜司的掌夜使親自找上門來，要替那個秦陽出頭，這就讓趙家不得不把這件事搬到明面上來說。
這些事是經不起明面對質的，因此哪怕是趙立鼎老臉再厚，握筆寫字的手也有些顫抖，不時狠狠瞪向趙辰澤和趙雲亦這對父子。
“老段，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拿手機出來拍個影片啊！”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一直看戲的齊伯然突然再次開口，讓得剛才有些失神的段承林終於回過神來，從兜裡摸出了手機。
這一下趙家諸人都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了，他們心裡極度憋屈和憤怒，卻什麼也不敢說，只能是任由對方施為。
“這一次，總得讓秦陽那小子欠我個大大的人情！”
聽得齊伯然口中喃喃出聲，段承林頓時想起了自己在楚江收拾趙辰澤時做過的事，心想這位居然跟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趁著段承林拍影片的當口，齊伯然的視線又轉到了趙立鼎所在之地，其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異樣的光芒。
“趙老爺子，我說你們趙家這家風得要好好整治一下了吧，免得哪天真捅出大簍子，恐怕連你都未必能兜得住！”
齊伯然的口氣之中有一抹嘲諷，又有一些說教的意思，讓得正在寫悔過書的趙立鼎心頭暗暗腹誹。
他有心想說這一次的事情，就是趙家老三捅出的最大簍子。
難道整個大夏，除了那位鎮夜司的首尊之外，還有誰比你齊伯然更厲害的嗎？
可直到現在，趙立鼎都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這位高高在上的齊掌夜使，竟然會為了一個楚江小隊的年輕隊員，做到這一步？
趙立鼎和趙辰風他們都知道，這張悔過書一寫，再被對方抓在手裡，就等於說抓住了趙家一個天大的把柄。
如果趙家哪天還敢犯事的話，齊伯然就會拿出這張悔過書，新賬舊賬一起算，到時候趙家可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
“齊掌夜使說得是！”
趙立鼎一邊寫悔過書，一邊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卻並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算是趙家的家事。
過了約莫十幾分鍾，趙立鼎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抬起頭來看向齊伯然。
“還是按個手印吧！”
齊伯然卻沒有過來拿悔過書，而是開口說出一句話，讓得趙立鼎知道這件事是真的糊弄不過去了。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趙立鼎沒有多說什麼，從旁邊趙辰風的手中接過印泥，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印。
接下來是趙家家主趙辰風，然後是趙辰澤父子。
畢竟前二位是趙家的話事人，後二位是這件事的當事人，一個都跑不了。
“請齊掌夜使說第二個條件吧！”
趙立鼎再次抬起頭來，他隱隱有些猜測，對方的條件恐怕會很苛刻。
可誰讓現在的趙家，沒有誰是齊伯然的對手呢？
“第二個條件很簡單，請趙老爺子再寫一封承諾書，承諾趙家永遠不會再對秦陽動手！”
緊接著從齊伯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家眾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對方這是要盡全力保護那個秦陽了。
“當然，我說的動手，不僅包括明面上，也包括暗地裡！”
齊伯然刻意將話說得更清楚明白了一些，聽得他沉聲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如果你們敢陽奉陰違的話，趙家就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這位鎮夜司的掌夜使後頭兩句話，可就充斥著濃濃的威脅了，這讓得趙立鼎的身形，也忍不住有些輕微的顫抖。
這當著趙家老爺子的面，竟然發出這樣明目張膽的威脅，這是趙立鼎成為趙家家主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
可是一感應到對方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氣息，趙立鼎就極度憋屈，只能是再次扯過一張紙，開始寫起了承諾書。
這個時候的趙立鼎，在心中瘋狂猜測那個秦陽的身份。
聽剛才趙辰澤說，那秦陽不是才只有築境大圓滿的修為嗎？
一個普通小隊的隊員，一個築境的年輕人，竟然能讓堂堂鎮夜司的掌夜使為其做到這一步，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無論趙立鼎如何不肯置信，這都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甚至他還有一種感覺，這位齊掌夜使似乎除了看重那個秦陽之外，還有一絲隱晦的……巴結？
要不然做出這些事之後，他為什麼還要讓段承林錄下影片，這明顯就是想要發給秦陽去邀功嘛。
“難道秦陽是齊伯然的私生子？甚至……是那位鎮夜司首尊的私生子？”
趙立鼎這一想就想得有些多了，可是除了這兩個可能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鎮夜司中天才無數，據趙立鼎的瞭解，以前好像沒有任何一個天才，能讓一尊掌夜使做到這樣的地步吧？
隨著趙立鼎的胡思亂想，第二封承諾書終於也寫好了。
這一次他不待齊伯然提醒，主動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然後趙家第二代三人，包括第三代在場的趙雲晴和趙雲亦，都是全部按上了手印。
“老段，去把那悔過書和承諾書分別拍兩張照片，記得拍清楚點，然後發給我！”
這個時候齊伯然的心情似乎才變得好了幾分，在他的命令之下，段承林一臉意氣風發，快步走到了那邊的桌前。
咔嚓！咔嚓！
在趙家眾人幽怨的目光之中，段承林舉起手機將兩張書信都拍了下來。
他的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早這樣不就好了？”
段承林今天也有些憋屈，這個時候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機會，看著那一臉鬱悶的趙辰雷嘲諷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剛才自己來的時候，你們就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這樣齊掌夜使或許還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你趙辰雷也不會身受重傷。
可惜剛才只有他段承林一個合境，在身份地位上也並不比趙辰雷高多少，對方又怎麼可能輕易妥協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面，終究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能佔據最大的主動。
先前趙辰雷自己就是合境強者，還有未現身的趙老爺子坐鎮，他們又豈會忌憚孤身一人的段承林？
直到後來齊伯然突然出現，而且霸氣之極地將趙家二人轟成重傷，終於把趙立鼎給逼了出來。
化境強者碾壓全場，哪怕是心氣極高的趙立鼎，也只能是夾著尾巴做人，寫下了悔過書和承諾書。
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如果趙家繼續強硬下去的話，會不會被齊伯然滅門暫且不說，至少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會帶傷，包括趙老爺子。
既然註定打到最後還是要聽對方的話，那還不如早點妥協，免得像趙辰雷兄弟二人一樣，失了面子也丟了裡子，得不償失。
叮！
“齊掌夜使，圖片發給你了！”
隨著一道提示音響起，再聽到從段承林口中說出來的話，齊伯然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清楚地知道這兩張圖片要是發給秦陽的話，那小子欠自己的大人情就一定跑不掉了。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的齊伯然，竟然有些感激趙家。
要不是因為趙雲亦去楚江干壞事，趙辰澤又替兒子出頭打傷了秦陽，自己怎麼可能有這麼一個讓秦陽欠人情的機會呢？
別看現在的秦陽只有築境大圓滿，但齊伯然的普通人子侄還是不少的。
而普通人想要毫無危險成為變異者，整個大夏恐怕只有秦陽能辦到了。
當然，一個最重要的前提，是現在秦陽沒死。
要是秦陽真有個三長兩短，齊伯然都不知道自己在狂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
“趙老爺子，記住你寫過的東西，下次要是還有機會來趙家，我可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好說話了.”
當齊伯然從段承林手中接過兩張信紙之後，便是抬起手來揚了揚。
其口氣之中意有所指，他相信趙立鼎能第一時間聽明白。
他的意思是說趙家不要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再暗中對秦陽下手。
真要是那樣，到時候他齊伯然必然會再一次打上趙家，新賬舊賬一起算清楚。
只是聽得“好說話”三個字，趙家諸人都是眼露幽怨。
尤其是身受重傷的幾位，更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說這樣都能算是好說話的話，那趙家所有人都是好人了。
“齊掌夜使，等一下！”
就在齊伯然帶著段承林轉身朝著大門走去時，後邊突然傳來趙立鼎的高聲，讓得他們又轉了回來，眼神有些玩味。
“趙老爺子還有什麼話說？”
齊伯然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危險的光芒，他下意識就覺得趙立鼎可能是不太甘心，想要說點什麼話呢。
“兩位，這一次確實是我趙家做錯了，所以我決定拿出一個億，來賠償那位秦陽小哥的損失！”
然而緊接著從趙立鼎口中說出來的這幾句話，讓得齊伯然不由愣了一下。
旁邊的段承林，則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個趙家老三趙辰澤。
因為在楚江的時候，趙辰澤在段承林的威逼之下，已經答應拿出三個億來賠償秦陽了。
顯然這一點趙辰澤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趙老爺子，剛才的悔過書中，也沒有提到段承林打上門去的這件事。
顯然趙立鼎現在已經十分重視秦陽的身份，甚至朝著某些不切實際的方向想去，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多拿出點誠意來。
悔過書和承諾書雖然讓趙家很是憋屈，但實際上趙家並沒有損失什麼，對秦陽也沒有什麼實質上的補償。
又或者說趙立鼎是怕齊伯然事後想起來覺得不甘心，再一次打上趙家要求賠償，那趙家未免會再受到一次羞辱。
“爸……”
聽得趙老爺子的話，旁邊的趙辰澤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但下一刻就看到一道凌厲的眼神朝著自己瞪了過來。
“孽障，你給老子住嘴！”
趙立鼎現在真是越看老三這對父子越不順眼，這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兩個孽障搞出來的，你還有臉說話？
無論趙辰澤心中有多憋屈，老爺子的威嚴早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因此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誹。
“行吧，老段，你把秦陽的賬號發給他，到時候直接打到秦陽的賬上就行了！”
對於這送上門來的賠款，齊伯然當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見得他點了點頭，然後朝著旁邊的段承林說了一句。
“趙老爺子，秦陽的賬號趙老三那裡有，你直接問他要就行了！”
而下一刻從段承林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立鼎不由愣了一下，心想老三怎麼會有秦陽的賬號？
不過趙立鼎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多問，有些事情必須得等齊段兩個外人走了之後，再來細問，並不急於一時。
“好自為之吧！”
齊伯然沒有再多說什麼，留下四個字之後，便是帶著段承林揚長而去，只給趙家眾人留下了兩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偌大的趙家院落之中，顯得很是安靜，半晌沒有人說話。
顯然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心思，又或者說在“回味”之前發生的事。
今天的趙家，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一天。
名列前茅的京都變異大家族，竟然被人直接打上門來，傷了幾個趙家主要人物後，還只能忍氣吞聲，被逼寫下悔過書和承諾書。
別說是趙家二代和三代了，就算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趙老爺子趙立鼎，也從未有像今天這般鬱悶過。
只可惜變異界就實力為尊，如果他趙老爺子也是化境強者，也是鎮夜司的掌夜使，又何至會怕齊伯然？
化境強者就是能碾壓全場，就是能打得趙家全部人沒有任何脾氣，你又能奈他何？
“老三，你剛才想說什麼？”
就在這安靜的氣氛之中，終於還是趙立鼎開口打破了沉寂，讓得其他趙家之人，都將目光轉到了趙辰澤的身上。
說實話，趙辰風和趙辰雷，心中是有些埋怨這個三弟的。
因為今天趙家所有的禍事，全都是因為這對三房父子。
若不是趙雲亦覬覦趙棠的美色，若不是趙辰澤急匆匆趕去給趙雲亦出頭，趙家今天又何至於被人打上門來，連手都不敢還？
不過事已至此，有著老頭子在此，趙辰風和趙辰雷都沒有說話，總不能真的將趙辰澤父子又打一頓吧？
以趙辰澤和趙雲亦的狀態，實在是經歷不起任何的風浪了。
現在他們還能留一口氣在，已經算是祖上燒高香了。
聽得趙立鼎的問話，趙辰澤的臉色有些幽怨，但這個時候卻是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爸，我……我之前已經答應給那秦陽三個億的賠償了！”
緊接著從趙辰澤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家諸人瞬間目瞪口呆，包括事先並不知情的趙辰風和趙辰雷兄弟二人。
“你說什麼？已經賠……賠了三億了？”
趙立鼎在一呆之後，更是驚撥出聲，總覺得自己的肉有些痛。
這他孃的已經賠了三億，那自己剛才又拿出一個億來賠償，豈不是多此一舉，這是白白損失了一個億啊。
趙家雖然產業頗多，也很賺錢，但拿出四億的現金流還是有些心痛的，畢竟沒有誰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逆子，你怎麼不早說？”
想著自己無故損失了一個億，趙立鼎新仇是恨一起湧上心頭，口中更是怒罵出聲。
而聽得這話，旁觀的趙家人臉色都有些古怪，因為他們都想起了剛才齊伯然和段承林走之前的一幕。
那個時候是老爺子你主動叫住了對方，又主動說出了要賠償一個億的提議。
最好笑的，是老爺子你自己阻止了趙辰澤的開口。
顯然那個時候趙辰澤就是想要說這一件事，好替趙家節約這一個億。
只可惜在趙立鼎的威嚴震懾下，趙辰澤沒有敢多說一個字，也就有了現在這樣的誤會。
原本趙家是可以省下這一個億的，想必齊伯然和段承林也不會再多說什麼，這等於是趙立鼎親手將這一個億扔到了大河裡。
有著趙辰澤之前答應的三個億在前，趙立鼎這個趙家掌門人再承諾賠一個億，未免顯得有些太過小家子氣，更達不到他之前所預想的效果。
“辰風，取家法來！”
趙老爺子越想越氣，今天這所有的鬱悶之氣，自然全都發洩到趙辰澤父子二人的身上了。
這兩個不省心的東西，一天天淨給自己找事。
現在踢到了鐵板，連累整個趙家都被人羞辱，還損失了幾個億，真是個孽障。
“爸，老三和雲亦已經身受重傷了，再動家法的話，恐怕……”
然而旁邊的趙辰風卻有些猶豫，他身形未動，而是指向趙辰澤父子，說出了一個事實，讓得這對父子頗有些感動。
順著趙辰風的手指看去，趙立鼎總算是感應到這父子二人的氣息，幾乎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尤其是趙雲亦，那悽慘的模樣可憐之極，讓得趙立鼎又心痛又好氣。
誠如趙辰風所言，在這樣的狀態下，如果再動家法的話，說不定都會把這對父子活生生打死。
畢竟有著血脈親情在，哪怕一切以利益為重的趙辰風，這個時候也不忍看到趙辰澤被打死，因此開口求情。
“也罷，這筆賬就先記著，等他們養好了傷再行處置！”
趙立鼎還是很從善如流的，這句話一出，讓得趙辰澤父子大大鬆了口氣，心想總算不用再遭一茬子罪了。
“還有……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趙立鼎凌厲的眼神環視一圈，聽得他口中冷聲發出，所有趙家之人全都正襟而立，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這就是趙老爺子的威嚴。
“在調查清楚那個秦陽的真正身份之前，誰要是敢再對他出手，莫怪老頭子我不顧同族之情，都聽到了嗎？”
趙立鼎想著之前寫過的悔過書和承諾書，再想到那齊伯然的態度，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將事情說得更嚴重一些。
“尤其是你，老二，千萬不要利用你在鎮夜司的權力，去刻意針對秦陽！”
趙立鼎的目光陡然轉到了趙辰雷的身上，顯然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這個只知道修煉，而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老二。
之前趙辰雷被齊伯然兩次攻擊轟成重傷，趙立鼎知道他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說不定就要暗中找機會找回這個場子。
可由於趙立鼎已經想到了一些東西，覺得秦陽的身份太過神秘，不搞清楚的前提下，貿然動手就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如果秦陽真是那位鎮夜司首尊的私生子，齊伯然這一次其實是替首尊出頭的話，趙辰雷要是再敢抓著不放，那可就真成趙家的滅頂之災了。
只不過趙立鼎雖然說著這些話，但他心底深處肯定也是十分不甘的，畢竟他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現在只是秦陽身份未明，他不敢輕舉妄動。
可一旦查實，說不定那所謂的悔過書和承諾書，就會變成兩張廢紙。
“是！”
無論趙辰雷心中如何不甘，這個時候也只能低頭應是，只不過那眼眸深處，閃爍著一抹強烈的怨毒。
“爸，那秦陽倒也罷了，可是聽老三說，趙棠現在已經重新成為了一名變異者，這可不得不防！”
趙辰風明顯想得更多，他不再去糾結秦陽的事，而是話鋒一轉，將話題轉到了趙棠的身上。
“趙棠？你是說……趙雲棠？”
驟然聽到這個好久都沒有聽過的名字，趙立鼎先是一愣，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麼，臉色變得有些複雜，還看了那邊的趙雲晴一眼。
對於當年發生的那件事，趙立鼎自然還有一些印象。
只不過他生性涼薄，對於一個已經失去了修為的廢人，他並不會太過關注。
就算這件事後來證明是趙雲晴暗中策劃，趙立鼎也就只是將其禁足幾天了事，卻把受害者趙棠逐出了趙家。
而且為了避免趙棠出去宣揚趙家的齷齪之事，他們還抓了趙棠的親生母親，用來威脅趙棠不要亂說話。
趙家行事就是如此卑鄙無恥，而這五年時間以來，也沒有人再在趙立鼎面前提起過趙棠，導致他都快要遺忘了。
但趙立鼎清楚地知道，發生當年那一件事之後，趙棠心中恐怕一直恨趙家入骨，只是沒有找到機會報仇罷了。
“他中的不是幽心曼陀之毒嗎？怎麼可能再成為變異者？”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後，趙立鼎臉上又浮現出一抹疑惑，顯然他跟之前的趙辰風一樣，都有些不能理解。
“爸，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我擔心的是，一旦她繼續突破，突破到融境甚至合境的話，一定會成為我趙家的心腹大患！”
趙辰風沒有去糾結當年的事，而是擔心眼前之事，聽得他這些話，趙立鼎下意識狠狠瞪了這個大兒子一眼。
“你還有臉說，這能怪誰？”
趙立鼎今天似乎格外容易被引怒，聽得他怒聲說道：“當年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邊拈花惹草，又豈會有後來的這一堆破事？”
“真是沒一個讓老子省心的！”
趙立鼎越說越氣，見得他環視一圈，將趙家二代三人，包括第三代的兩人全部罵了進去，似乎還覺得不太解氣。
趙家老三趙辰澤風流成性，年輕的時候沒少捅簍子，好多次都是趙老爺子出面給其擦屁股。
老二趙辰雷倒還算聽話，可這情商卻是讓老爺子頭疼，年輕的時候同樣因為這暴躁的脾氣得罪過不少人。
至於老大趙辰風，雖然如今已經是趙家的家主，可只有趙立鼎這個父親才知道，這傢伙明裡暗裡做過多少齷齪事。
本以為一個跟外邊女人生的私生女人趙棠，可以讓趙家更進一步，沒想到因為趙雲晴的忌妒，一朝跌落神壇。
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趙棠竟然還有死灰復燃的這一天？
這對於趙家來說，明顯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這五年時間以來，趙立鼎都沒有關注趙棠，可他卻對此女有極深的印象，尤其是五年前那驚才絕豔的天賦。
誰也不敢肯定趙棠重新成為變異者之後，會不會連帶著那逆天的天賦也重新迴歸。
誠如趙辰風所說，等趙棠修為突飛猛進，突破到融境甚至合境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找趙家報仇的。
“爸，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咱們要想的應該是將來！”
趙辰風臉色有些不自然，將自己以前的事情一句帶過，總算是讓趙立鼎臉上的怒色消減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殺意。
“這個趙棠，留不得！”
趙立鼎顯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聽得從其口中說出來的冷聲，趙辰風微有些糾結，另外的趙家之人則是齊齊點了點頭。
在場這些趙家人之中，或許也只有趙辰風顧念一點血脈親情了，但在家族利益之下，他也只能選擇大義滅親。
“不過不是現在，得等秦陽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之後再動手！”
趙立鼎想事情還是很全面的，沉吟著說道：“最好是找個秦陽不在的時候，免得到時候動起手來發生意外！”
看來趙立鼎是想到了秦陽可能的身份，還有那份承諾書，能不跟秦陽動手，最好就不動手的好。
“還有，必要的時候，可以用趙棠的母親作為誘餌，誘使她孤身前來，這樣事情或許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趙立鼎朝著趙辰風看了一眼，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了。
“是！”
雖然趙辰風心中有一絲彆扭，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趙棠的母親，現在還在他們手中掌控著呢。
趙辰風是很瞭解自己那個私生女的，趙棠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唯獨放不下母親。
所以這個辦法雖然為人不齒，也太過狠毒，卻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這一點趙立鼎還是可以肯定的。
“老二，你可以找一找你上邊那位掌夜使，託他打聽一下秦陽的底細.”
趙立鼎將目光轉到趙辰雷的身上，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老二出出主意，這也算是在為趙家下一步的計劃作準備。
趙辰雷身為鎮夜司的西南鎮守使，但他卻是受另外一位掌夜使管轄。
據趙立鼎所知，那個叫殷桐的掌夜使，似乎跟齊伯然有些嫌隙，應該不會站在齊伯然那一邊吧？
掌夜使的權力就比鎮守使大得多了，想必趙辰雷打探不出來的東西，只需要那位殷掌夜使親自去問一問鎮夜司首尊，應該就清楚了。
“好了，都散了吧，記住，這段時間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定不輕饒！”
趙立鼎顯得有些疲累，見得他轉身朝著內堂走去，身形看起來也沒有以前那麼筆直，甚至有一些輕微的顫抖。
顯然今天在趙家發生的這些事，讓趙立鼎感到很沒有面子。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會成為京都變異圈中最大的笑柄。
尤其是那個跟趙家敵對的家族，若是從一些地方聽到風聲，更是會大做文章，甚至會造謠趙家已經日落西山了。
所以說接下來的事，還有得趙立鼎頭疼。
而一想到這是自家兒子闖出來的禍，他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誰讓這三個兒子都是自己親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