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混亂,而紅樓還算得上安全。

這也得力於之前曉月和範起所立下的條件——不能將戰火遷移到紅樓以及所有其管轄的花樓處,必須保障所有花魁的安全。

而此時的曉月正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燃燒的景色,感嘆道:“沒想到範起居然能做成這樣,我還以為要不了多久就被羽林軍消滅了呢。”

隨後曉月平靜地坐了下來,開始寫一封信。

可就在她剛動筆時,一個男人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你就是殷國衛派來殺我的刺客,對吧?”曉月彷彿早已知曉,淡定地問道。

“嗯。”

“我還是挺佩服你們這些刺客的,總是能完美的隱藏自己,還總是能在別人沒有防衛的時候出現。”

刺客沒有回答,徑直向曉月走近。

“殷國衛這傢伙也真是不動腦子,明明我這也算是幫他了呀,還派人來殺我,”但很快曉月又暗自笑道,“不過殺我這樣的人也挺符合他這個混蛋的風格。”

此時刺客已經站在了曉月的身後。

“在我殺我之前能否讓我寫一封信?”

刺客原本並不想同意,可突然曉月咳了一聲,卻咳出了血。

“你這是?”刺客驚訝地問。

“我早就得了絕症,其實你不來,我也活不過今晚。”

刺客見此先是愣了一下,可接著還是惋惜地說道:“好吧,你快寫吧。”

“你還是挺講人情的嘛。”

說完,曉月開始動筆——

“刃——

原本我不想寫這封信的,但在這生命的終點,我還是決定將最真實的我寫下來,至少也要告訴你,我最信任與最愛的人。我是一位花魁的女兒,但因為以前的花魁是不允許生孩子的,所以當我出生時,她便永遠離開了我,而我明明也是要被丟棄的,但這時另一個花魁卻暗自收養了我,偷偷地將我藏在花樓裡,撫養著我長大,後來我得知她是我母親最好的朋友,而她在我的心裡,她就是我的第二個母親。

可惜在我長到七歲之時,因為收養我的事敗露,花樓老闆處死了我的第二個母親,這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花魁的悲慘命運與花樓的殘酷,但幸運的是,老闆看見我姿色不錯,便決定對我多加培養,就這樣,我成了年紀最小的花魁。也因這個事件,我決定要改變這一切。

於是我不斷地努力想要當上頭牌,自以為這樣可以有跟他們談條件的資本,可我那時太天真了,其實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工具,連人都算不上,就算當上了頭牌也只有不斷被壓榨的價值。所以我從那時又改變了想法,不能按他們的規矩來,我必須變得不擇手段。

我開始不斷陷害其他名牌花魁,開始拉幫結派,不斷勾引客人,這一切都是為了打破了花樓的秩序。可越是這樣做,我的內心就越陷入了黑暗與仇恨之中,再加上後來的計劃又被舉報,我逐漸迷失了自己。

可就在這時,我遇到了明香,她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藝伎,但她善良而又溫柔的心深深感染了我,她面對那麼多惡意依然選擇了微笑,從她身上我看見了我一直渴望但卻無法得到東西。所以最後我選擇了幫助她,和她成為彼此唯一的朋友,直到後來她出事時,我願意為她頂罪,即使我知道這可能會導致我死去,可我依然願意。

而這一切的反轉卻又來的太快,在我行刑的那天,奕名出現了,他無罪釋放了我,當時我還感到奇怪,可當看見明香時,我明白了一切,是她救了我。從處刑架下來的那一刻,也是我第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後來明香邀請我去結安,我拒絕了,因為我想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現在的我充滿了勇氣,這一次我堅信自己能改變一切。

我回到了之前的花樓,靠著明香與奕名的關係,逼死了那位老闆,也為我的兩位母親報了仇,之後我又請求明香建造一座屬於我們自己的花樓,也是這樣,‘紅樓’建立了,所有的規矩由我和她來定,但後來明香因為某些原因便決定不再掌管事務,決定將一切都移交給我。開始我還挺緊張的,畢竟我從來沒有一個人擁有過那麼大的權力,很害怕會弄垮,但很快我也發現了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我可以完全靠自己,按自己的想法改變重新定義花魁,重新改變她們的命運。

於是我興奮了起來,大張闊斧地再次修正規則:允許花魁的正常交往,允許她們生孩子,並且當懷孕時,允許其可以選擇不再當花魁,並會按照任齡給予補償。拒絕任何客人傷害花魁的行為,保護所有花魁的人身安全與人格尊嚴,並且設定舉報機制,每次服務後如果花魁舉報客人有任何不當行為,該客人將永遠不得進入花樓。

這些規則在當時令無數人不滿,可但我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因為我遇到了你,我的刃,你幫我建成了曉衛隊,幫我維持了治安與規則,你給予了我從來沒有的安全感,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從來也沒有對你表達過感謝,可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早也不是感謝那麼簡單了。

我表面上一直是一個無情的利益主義者,一個可怕的‘紅娘’,甚至後來還跟殷國衛勾結,但這些也只是想保護這個美好的世界,保護那些可愛的花魁而已,在我內心深處,我依舊是那個個軟弱無能的小女子,這還是我從來沒敢跟任何人說過的呢。

好了,時間已經夠了,我能說的也說完了,希望在我離開後,你還能繼續保護我們一起建立的一切,同時幫助範起重建一個更加美好的國家,結束這看不見光亮的黑夜。

我真是一直深愛著你啊!明明還想跟你多在一起的,可是......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或許至始至終我就不是個善良的人吧.....

曉月”

“好了,寫完了。”曉月停下了筆,抹了抹眼角的淚。

“還真是挺長的。”刺客調侃道。

“畢竟想說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嘛,”曉月自然地閉上了眼睛,“動手吧。”

可突然,門外傳來了刃的聲音:“老闆娘!你看見羽林軍用的武器了嗎?”

曉月猛地睜開雙眼,這一刻,她是多麼不想死啊!多想去回答,可下一秒,刺客的刀刺穿了她的胸膛,她再也張不開嘴了。

刃一下子推開了曉月辦公室的門,剛好看見了刺客殺死了曉月的經過,此時的他是那麼難以置信,與此同時,內心的憤怒瞬間爆發了出來。

沒有任何猶豫,刃極快地衝向了刺客,還沒等刺客反應過來,刃就將刺客狠狠地按倒在了地上。

隨後開始用小刀不斷刺穿他的胸膛,等到刺客斷了氣,刃連忙大聲喊道:“醫生!快去叫醫生!”

而醫生也很快趕了過來。

可結果可想而知,“沒辦法了,已經斷氣了......”

刃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已死去的曉月,抱著頭痛哭了起來:“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恨自己為什麼剛才要出去,為什麼會不時刻待在她身邊,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明明從第一次見面就約定好了的!為什麼?他是如此地怨恨自己。

這時他注意到了桌上的信,細心讀完後,他是那麼的痛心與不甘:“都是我的錯,明明我也如此愛著你......”

他呆滯住了,但很快又想起了在躺著的刺客的屍體。

他對屍體搜了身,發現在了衣服包裡有這樣一個字條——“幹掉曉月這個叛賊。——凱爾”

看完字條,早已被憤怒佔據的刃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下一秒他便大聲地命令道:“所有曉衛隊的人集合!我們要殺掉所有羽林軍!為老闆娘報仇!”

這時,在華安城的一處荒敗的塔樓上,殷國衛正安全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資訊應該已經送達了吧?”他陰險地笑道:“這樣一來,就更加熱鬧了吧。”

他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也快到我出場的時候了,這場豪賭我能否賭贏呢?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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