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支票是傅行司深思熟慮過的。
根據阿川給他的資料來看，慕晚晚還有個昏迷了五年的母親，他自己也曾昏睡四年，知道家裡有這樣一個病人，家人要付出多少金錢和精力。
聯想到慕晚晚在愛琴海做兼職，他猜想她比較缺錢。
所以為了表達誠意。
就給她開了張八位數的支票，算彌補他的歉意，以及她救下星寶的謝禮。
他一直注意著慕晚晚的表情，見她臉色突變，怎麼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麼，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拿錢羞辱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見她雙目噴火，傅行司抿唇道，“你救了星寶，我想感謝你，又不知道你需要什麼，乾脆給錢，你需要什麼買什麼。”
“……”
慕晚晚是真的被氣著了。
四年前，唐見禮就是用媽媽的醫藥費威脅她，讓她嫁給傅行司，雖然她喜歡傅行司，但唐見禮拿著支票居高臨下施捨她的樣子，她每次想起來都氣得胸口疼。
所以。
她最恨別人用錢砸她。
聽著傅行司的解釋，見他語氣誠懇，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慕晚晚堆積在胸口的怒氣才消散一些。
她默默數了數支票上的零，咬咬牙把支票推了回去，“支票你收回去，我不會要的。”
傅行司沒想到她會拒絕，有些意外。
慕晚晚卻沒有解釋。
如果她救的是傅家別的什麼人，傅行司拿錢感謝她，她大機率會收，但她救的是星寶。
救自己的女兒，收傅行司的錢。
那她成什麼了？
以後星寶知道她是她媽媽，會怎麼看她？
所以。
儘管非常肉疼，但她還是拒絕了。
傅行司定定看著她，見她態度堅決，到底把支票又收了回來，“你有別的什麼條件，都可以提。”
“……”
她要星寶。
他能給她嗎？
想也知道不可能！
慕晚晚想了想，除了星寶，她真沒什麼需要的。
媽媽的醫藥費由唐見禮支付，就算有一天她和傅行司離婚的事情曝光了，唐見禮不出這筆錢了，她還有離婚時候傅行司給她的幾百萬現金，再不濟還有帝景花園那套市值好幾千萬的豪宅。
她都打算好了。
等她拐走了星寶，就把帝景花園的房子賣了，到時候拿錢帶媽媽到國外治療，順便躲避傅行司的追捕。在國外待個三五年，等傅行司放棄找他們了，她再帶著孩子偷偷回國。
到時候她就帶著三小隻回姥姥姥爺的老家渝城生活。
渝城和海城相隔兩千公里，只要不刻意，根本不可能再相遇。
“慕晚晚，慕晚晚？”
“啊！”
慕晚晚如夢初醒，她眼珠子轉了一圈，“我任何要求，你都能滿足？”
“只要不過分。”
慕晚晚看了眼乖乖坐著的星寶，試著提了一句，“還有一個多月就放暑假了，等放暑假，能讓星寶在我家待一個月嗎？”
一旁。
小丫頭眼睛一亮，立馬跳起來舉手說，“好啊好啊，星寶願意去仙女阿姨家。”
“……”
傅行司沉眸。
見他沒有一口拒絕，慕晚晚覺得有戲，她蜷腿激動地坐直了身體，結果忘了腳踝有傷，疼得她呲牙咧嘴，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一個月不行的話，二十天也可以，實在不行……半個月也是可以的。”
傅行司看了眼手裡的支票，沉默不語。
跟一千萬的支票相比。
慕晚晚寧願讓星寶去她家生活一個月。
他眯著眼，心底冒出一個疑惑。
她為什麼這麼喜歡星寶？
僅僅是因為星寶討人喜歡？
再討人喜歡，正常情況下，一般人也會選支票吧？
“行嗎？”
“不行！”
慕晚晚和星寶眸色同時黯淡下去，慕晚晚撇撇嘴小聲嘀咕，“還說我需要什麼都能提呢。”
“……”
傅行司離得近，儘管她聲音小，他還是聽得真切。
他揉著太陽穴。
他剛才說的是，只要她要求不過分。
而她這個要求，已經突破底線了。
“我就這一個要求，既然你不同意，那咱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慕晚晚擺擺手繼續趕人，“你走吧。”
傅行司深深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牽著星寶離開了病房。
星寶不想走，但在傅行司的眼神下還是委委屈屈地離開了。
……
慕晚晚覺得傅行司礙眼。
可他就這麼帶著星寶離開了，她胸口又有些窒悶，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心煩又暴躁。
還道歉呢。
這就是他道歉的態度？
慕晚晚氣得捶著被子破口大罵，“忘恩負義的狗男人！”
……
五分鐘後。
沈小玖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病房裡就慕晚晚一個人，不禁疑惑，“傅行司和星寶呢？”
“走了！”
“……”
聽她語氣不對，沈小玖仔細打量她，這才發現她氣鼓鼓的，沈小玖戳戳她的腮幫子，“你不是不想看到傅行司嗎，他走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氣什麼。晚晚，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對他……”
“沒有。”慕晚晚也覺得自己這股火來的莫名其妙，她吸口氣壓下火氣，“我就是捨不得星寶。”
“真的？”
“真的。”
儘管她說得信誓旦旦，但沈小玖卻不太相信。
晚晚對傅行司的感情有多深，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年少時，她和晚晚是同桌，她曾經看她拿著筆走神，在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滿傅行司的名字。
後來回過神。
她看著草稿紙上的名字，耳根子染上紅暈，怕被人發現，她趕緊把草稿紙藏起來，卻捨不得扔，整整齊齊地疊起來後，珍藏般地放入口袋。
四年前，伯母病重，不少心懷不軌的男人聞訊趕來想替伯母出這個醫藥費，都被她趕走了。後來傅家上門提親，她卻毫不猶豫地嫁了。
因為那個人是傅行司。
……
十分鐘後。
病房門被敲響。
“應該是醫生來查房了。”
“哦。”
慕晚晚努力打起精神。
房門被推開。
慕晚晚下意識地扭頭，卻見門口壓根不是查房的醫生，而是去而復返的傅行司和星寶。
慕晚晚心頭一跳。
“你們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沒走哦。”
戴著口罩的星寶從傅行司身後探出腦袋，眼睛彎彎地看著慕晚晚，“爸爸是去外面藥店給阿姨買紅花油去啦。”
“……”
她目光轉至傅行司手上。
果然看到他提著一個透明的塑膠袋，裡面裝著的，正是一瓶紅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