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坐不住了。
她離開客廳就去了家庭電話的方向，讓相熟的豪門太太幫她物色靠譜的大家閨秀。
身後。
傅行司斂了斂神色，淡淡地收回視線。
一側眸，他對上魏瑾書狐疑的目光，“表哥，你……真的聽姑姑的話？”
傅行司不答反問，“這樣不好嗎？”
“也不是。”
姑姑當然很高興，但……表哥真有這麼聽話？
魏瑾書持懷疑態度。
“表哥，你吃點水果吧。”魏瑾書把裝好盤的榴蓮推到他面前，“姑姑每天都會讓採買的傭人準備榴蓮，就是等你過來的時候給你吃的，這是姑姑剛讓人開啟的，你嚐嚐。”
傅行司沒動。
他抬眸看著魏瑾書，“瑾書，你現在一直住老宅？”
“嗯。”
魏瑾書有點怕這個不苟言笑的表哥，聞言，老老實實地交代，“表哥出車禍之後，姑姑情緒就崩潰了。姑父和表姐雖然從國外回來了，但他們還有工作要忙，不能一直待在國內。家裡怕姑姑做傻事，就讓我陪姑姑住老宅，這一住就是四年。”
傅行司眸子微微動容，“謝謝。”
“……”
魏瑾書有些受寵若驚，她抓抓臉，不好意思地說，“說是我陪姑姑，但其實更多的是姑姑照顧我。”
“老宅這邊偏僻，不如市中心熱鬧，難得你一陪就是幾年。”
“……”
她這是被表哥誇了吧。
魏瑾書更不好意思了，“我喜歡清淨，覺得姑姑這裡挺好的。”
傅行司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不說話，會客廳的氣氛就冷凝下來。
氣氛尷尬。
魏瑾書挪挪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她清清嗓子，“表哥，我去看廚房裡飯菜好了沒。”
“嗯。”
魏瑾書邁著淑女的步伐，緩緩離開，轉個彎，確定傅行司看不到之後，她飛快地往前跑幾步，後怕地拍著胸口，“嚇死了嚇死了。”
表哥好可怕啊。
感覺氣場比他昏迷之前還強大了。
她突然有些佩服慕晚晚。
跟這樣的表哥談戀愛，內心該有多強大啊。
……
魏瑾書走後，傅行司眯起了眼睛。
確定傅夫人和魏瑾書暫時不會回來之後，傅行司叫來了女傭。
“少爺需要什麼，我幫你拿。”
“幫忙倒杯水，謝謝。”
女傭倒了杯溫水放到紅木茶几上，正要離開，傅行司喊住她，“等一等。”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傅行司抿了口水，不著痕跡道，“老宅這邊冷清，我媽又不愛社交，除了瑾書，這段時間還有沒有人來老宅陪我媽？”
“還真有。”
“誰？”
女傭只當傅行司是在關心傅夫人，倒是沒多想，“這段時間，秦小姐來過幾趟。”
“秦心怡？”
“對，她這段時間來過家裡好幾次，不過……”
“不過什麼？”
“夫人應該不太喜歡她，上次秦小姐離開之後，夫人不高興了好久。”
傅行司追問，“什麼時候？”
“前天。”
“……”
時間倒是對得上。
傅行司面色微涼，揮揮手示意女傭退下。
他在愛琴海跟慕晚晚一起吃過飯，圈子裡有流言說他在追慕晚晚，但除了他身邊幾個親近的人，沒人知道他已經跟慕晚晚在一起了。
他媽更不會刻意關心他的私生活。
所以他猜測。
應該是有人跟她說了這件事。
看來這個人就是秦心怡了。
秦心怡對他的心思他知道，但……敢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當他是死的？！
傅行司一通電話打給了沈妄川。
為了防止冤枉了秦心怡，他跟沈妄川交代，“先調查清楚是不是她。”
“好！”沈妄川問他，“如果真是秦心怡背後搗鬼呢？”
傅行司嗓音陡然冷厲，“我不想在海城再看到她。”
“懂了。”
掛了電話，魏瑾書端著飯菜從廚房裡走出來，“姑姑，表哥，可以吃晚飯了。”
“……”
傅行司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向餐廳。
……
飯後。
傅行司在會客廳陪傅夫人聊了會兒天，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回樓上休息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傅夫人還有種不真實感。
“姑姑，姑姑？”
“哎。”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行司他……今天是不是太好說話了？”傅夫人現在還有點懵，“他這麼聽話，我應該高興的，我這心裡怎麼有點怪怪的。”
魏瑾書抱著她的胳膊安慰，“姑姑你別想太多了，表哥他也算經歷了生死難關……也許他就是覺得這些年讓您擔驚受怕了，所以現在才聽您的話呢。其實表哥挺關心您的，剛才您去打電話的時候，表哥知道我在老宅陪了您四年，對我的態度都溫和了好多。”
“真的？”
“那當然，我騙您幹嘛。”魏瑾書壓低聲音，繼續安撫她，“表哥對孟鈺的感情您是知道的，孟鈺沒了……也許他覺得跟誰在一起都一樣，所以才讓您給他選戀愛物件吧。”
“……”
有可能。
想起孟鈺，傅夫人輕嘆一聲，“如果孟鈺那孩子還活著就好了。”
……
慕早早是兩天後脫離危險的。
脫離危險之後，她被轉入普通病房。
慕晚晚真真切切看著她睜著眼睛的時候，眼眶瞬間紅了，她握住慕早早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姐……”
慕早早反握住她的手，對她露出個虛弱而溫軟的笑容，“嚇著你了吧。”
“……”
慕晚晚鼻子一酸，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慕早早掙扎起來。
她趕緊按住她的肩膀，“你別動，我是高興的……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姐，護士跟你說了沒，你生了個小公主，小丫頭又健康又漂亮，回病房你就能看到了。”
提起女兒，慕早早眼眶也紅了，“嗯……健康就好。”
“早早！”
看到慕早早，陳旭東渾身一震。
他在走廊待了兩天，醫院裡人滿為患。他找不到空床位休息，就買了個爬爬墊鋪在走廊上，晚上就在上面睡覺，需要洗漱上廁所，他就去慕晚晚訂的那間病房。
吃不好睡不好。
兩天下來，陳旭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來，臉上和嘴唇周邊都長滿了青色的胡茬。
看到護士推著慕早早回來，他立馬撲到床邊，“早早你怎麼樣，你好點了沒有？”
“……”
慕早早臉上的氧氣罩已經取下。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陳旭東，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幾秒，片刻後才一字一句地說，“命大，沒死成。”
話落。
她移開目光，沒再看陳旭東一眼。
慕晚晚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眉心死死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