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有些眩暈。
她扶住牆櫃，抖著手抓起那半截車牌號。
海A74？
不！
不對！
她熟悉的那個車牌號，完整的號碼是海A74520，這串數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哥！”
她喘口氣，扭頭對著蕭燁大喊，“蕭燁，蕭燁！”
“咋？”偷吃的蕭燁扭頭看她。
“……”
慕晚晚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她捂著心臟臉色煞白，張開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有些難受地佝僂著身體大口喘氣。
蕭燁嚇了一跳。
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扶住她的胳膊，“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我送你去醫院！”
“……”
慕晚晚死死反抓住他的手腕，她像瀕死的魚，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蕭燁要被她嚇死了。
這是什麼急症？
他以前沒聽說慕晚晚心臟不好啊。
“別，別動我。”
“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要救心丸嗎，之前過年的時候爺爺奶奶在這裡住，我記得藥箱裡備得有救心丸。”
“不用，扶我坐一會兒。”
“好。”
看她臉色緩和了一些，蕭燁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到沙發上，他低頭，就發現慕晚晚手裡捏著那半截車牌號。
用力之大，薄薄的鐵片在她手裡都變了形。
蕭燁有點懵。
她是看到這東西，反應才這麼大的？
“晚晚？”
“……”慕晚晚抓著他的手腕不松，她“蹭”的抬頭，眼睛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這個車牌號，你哪來的？”
蕭燁一愣，“這東西有問題？”
“對，你到底哪來的？”她沒懷疑蕭燁，這東西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
想起那天工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再看看慕晚晚的表情，蕭燁再傻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沒敢隱瞞。
把那天從京城回來後，他就去孟家別墅偷偷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跟慕晚晚說了，“我當時在大樹後等專車，那些人沒發現我。我趁他們去搬東西的時候，偷偷開啟袋子看了一下，那些鐵疙瘩應該是一輛車的殘骸。”
“我覺得他們不像在幹好事兒，拿到這個東西之後就躲起來了，本來以為沒用，還差點被我扔了，後來我覺得不對勁兒，又從垃圾桶裡撿回來了。”
蕭燁表情肅穆，“你知道這東西的蹊蹺？”
“……”
孟家！
車子殘骸。
半截的車牌號。
把所有的線索都聯絡到一起，慕晚晚只覺得渾身發寒。
蕭念和孟鈺的所作所為，簡直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整理她的認知。
是了。
從蕭念在京城的內應口中得知，蕭念在十年前就知道了媽媽的身份，所以她想著，蕭念要對媽媽動手，應該早就在她得知真相的時候就動手。
怎麼會等上四年。
所以。
她從未有過這方面的聯想。
她捏緊車牌號，紅著眼問蕭燁，“那輛車，是不是一輛瑪莎拉蒂？”
“不知道。”蕭燁實話實說，“只能從部分零件判斷是輛車，那東西都被砸得看不出形狀了。”
更遑論車子的標誌了。
“錯不了，就是她們母女倆，是她們害了我媽。”
“什麼？”
“當年我媽車禍，是一個叫張亮的大貨車司機撞的，他撞了我媽之後逃逸。當時是半夜，我媽出差回來的路上，因為夜裡行人少，沒有及時報警，我媽又在車禍現場遭遇了二次車禍。”
閉上眼。
腦袋裡全都是當時她接到警方電話後，趕到醫院的場景，當時媽媽被推入搶救室，地面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跡。
慕晚晚鼻尖通紅一片，死死盯著蕭燁，“當時那段路沒有監控，警方調查了周邊的監控，最後確定，我媽是被一輛牌照為海A74520的白色瑪莎拉蒂撞到的。”
“……”
蕭燁胸口一窒。
姑姑車禍的事情他早就問過海城當時的辦案交警。
雖然查到了車輛和車牌號，但因為車主早就去世，且沒有任何親人，線索就此中斷，當年駕車對姑姑造成二次創傷的司機，也沒能繩之以法。
卻原來。
竟然是蕭念和孟鈺做的嗎。
所以。
肇事車輛一直被藏在孟家別墅，只是這一次孟鈺回門，蕭念怕賓客太多，別有人發現了這輛車，所以才在回門宴前一天，把這輛車給處理了。
不知為何。
得知真相，他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怎麼可能是她”，而是“又是她”。
一次又一次。
他已經被蕭唸的人品打擊到麻木了。
就算現在告訴他，蕭念親手捅死過人，他都不會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你打算怎麼辦？”
蕭燁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她手指冰涼，“要報警嗎，我陪你去，我是目擊證人，可以作證。孟家別墅那邊肯定有監控，我認識那輛貨車，只要查個監控，肯定能找到那幾個工人，到時候順藤摸瓜，也能找到那輛車的殘骸。”
殘骸是物證。
且那殘骸是從孟家別墅運出去的，再加上蕭念和孟鈺跟小姑姑的尷尬關係，她有充分的作案動機。
只要報警。
她一定會被警方帶走詢問，她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楚，所以很有可能會被直接羈押捉拿。
“……”
如果沒有老鷹，慕晚晚這會兒絕對會報警。
可現在。
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蕭念，是那個危險的男人。
慕晚晚腦袋亂糟糟的。
她抓著蕭燁的手，“先別報警，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就當不知情……飯我不吃了，我現在必須離開一趟。”
“……”
蕭燁不解。
但他明白，慕晚晚是最想把害小姑的兇手抓到的，她不讓報警，就肯定有不讓報警的原因。
蕭燁沒有追問，只問她，“你這個狀態能開車嗎，要去哪兒，我送你。”
“沒事，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慕晚晚起了身。
那邊吳導打完電話，就看到慕晚晚抓起車鑰匙，似乎要離開，他眨眨眼，“不是一起吃飯嗎？”
慕晚晚解釋有重要的事情要走，改天她請客。
見她面色肅然。
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吳導又眨了眨眼，最後他在慕晚晚離開前，拉著她和蕭燁在擺好盤的刺身旁邊拍了幾張照片，這才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