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
“醫生，我女兒情況怎麼樣？”
醫生摘掉口罩，輕輕搖搖頭，“我們給病人做了緊急剖宮產手術，但孩子宮內窒息……沒能保住。”
陳母踉蹌了一下，接著急聲問，“我女兒呢，她怎麼樣？”
“病人手術中大出血，我們及時給她摘除子宮，保住了性命。”
“……”
摘除子宮？！
那豈不是說，她的麗麗以後也不能生孩子了。
她的麗麗還這麼年輕啊。
陳母手腳冰涼，腦袋發懵。
愣神間。
陳麗已經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了出來，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非常虛弱。
在她身後，一個護士抱著一個用襁褓裹著的小孩子。
“這孩子……你們自己處理吧。”
“……”
劉軍呆呆地把孩子接過來。
胎兒只有七個月。
裹在襁褓裡，只有小小的一團，而此刻，胎兒渾身青紫，不哭不鬧，完全沒有呼吸……劉軍渾身僵硬。
他下意識地扒開包被，看了眼胎兒的下體。
是個男孩。
劉軍抱著孩子，突然痛哭失聲，“是兒子！是兒子啊，我兒子沒了，我老婆以後也不能生孩子了……劉淇，你還我兒子命來！”
劉軍掙扎著要打劉淇。
他瘋癲的樣子嚇到了劉淇，劉淇慌忙後退，她大聲喊叫著，“你兒子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這是你們家的報應……你們家的人害的慕早早早產，失去子宮，現在報應來了，陳麗也失去了子宮和孩子，報應報應，這就是你們家該得的報應，你們活該！”
“……”
報應！
陳家所有的人腦袋裡只剩下這一個詞。
他們突然有些恐慌。
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報應嗎？
……
陳麗身體受損，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就住進了病房。
陳母拉著陳麗的手哭得肝腸寸斷，一會兒說她女兒命苦，一會兒心疼她早夭的外孫，一會兒又罵劉淇惡毒。
同病房的產婦被吵得根本沒法休息，孩子也被嚇得哇哇大哭，陪床家屬忍無可忍，讓他們安靜一會兒。
陳母又罵這些人狼心狗肺沒有同情心。
家屬直接叫了護士。
護士過來讓陳母保持安靜，陳母罵罵咧咧一通，這才安靜下來。
三人間的病房人擠人。
陳母心疼陳麗，跟陳旭東說，“旭東，你想想辦法把你姐轉到單間去行不行，這病房這麼小，又有產婦又有孩子的，你姐哪休息得好啊。”
“……”
陳旭東煩死了，“媽，這裡是公立醫院，資源本來就很緊缺，能有病房住就不錯了，你沒看到外面好多沒生的產婦還住走廊嗎，這裡又不是酒店，你讓我上哪兒找單間去。”
“那咱們就轉私立醫院去。”
“私立醫院？”
陳旭東倒抽一口涼氣，“且不說我姐的情況不方便轉院，媽你知道私立醫院有多貴，一天要花多少錢嗎？”
陳母小聲說，“你不剛從慕早早那兒弄了五十多萬嗎，旭東，麗麗可是你親姐，你對自己的親姐要大方點啊。”
“媽！”
陳旭東陰著臉打斷她，“你跟我爸攢的不是還有養老金嗎，要不先拿出來墊付一下費用？”
“……”
陳母瞬間閉嘴。
她的錢可不能拿出來。
萬一以後兩個孩子指望不上，她還得留著養老呢。
劉軍去處理孩子的屍體了。
他走後不久，陳麗就幽幽轉醒。
陳母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麗麗，麗麗你可算醒了。”
“媽。”
陳立下意識去摸小腹，感覺到小腹傳來的疼痛，她臉色微微一變，“手術已經做了嗎，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
陳母只是哭。
陳麗看向陳父和陳旭東，畢竟是親姐姐，陳旭東有些不忍，他拉著陳麗的手，“姐……孩子……沒了，姐夫去處理了。”
陳麗懵了，“什麼叫，沒了？”
“沒救回來。”
“……”
陳麗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
“兒啊，別哭別哭，你現在是在坐月子，坐月子不能流眼淚，以後會落病根的……”陳母趕緊給她擦眼淚，“沒事的沒事的，你還有蛋蛋呢，對了，蛋蛋該放學了，旭東你等會兒開車回去接蛋蛋回家，順便把你姐的生活用品帶來，你姐這情況……還不知道要住多少天院呢。”
陳麗一愣，“我什麼情況？”
陳母噎住。
她心虛地避開陳麗的視線，“沒，沒什麼。”
陳麗多瞭解她媽啊，看到這情況就知道她媽沒說實話，她追問道，“媽，我身體是不是出問題了，你快告訴我啊，旭東，你說。”
陳旭東張張嘴，“你術中大出血……子宮被摘除了。”
“……”
轟隆！
像是一聲悶雷在腦袋上炸開。
陳麗猛然坐起，雙目圓睜，她動作太大，扯到了腹部的傷口，疼得蜷縮起身體，當場就出了一身冷汗。
“麗麗，麗麗你冷靜點。”
陳麗怎麼可能冷靜。
她被摘除子宮了啊。
她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
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那她還是個完整的女人嗎。
“媽！”
陳麗崩潰痛哭，“都是慕早早和劉淇害的，要不是慕早早讓人去我們家發傳單，我不會跟劉淇吵架，如果不是劉淇對我下手，我也不會沒了孩子和子宮。我的一生都被她們毀了……嗚嗚嗚，我被她們毀了啊。”
陳母心疼地抱住陳麗。
母女倆失聲痛哭。
一旁。
陳旭東覺得自己看到這一幕，應該是難過而憤怒的，可不知為何，他發現自己內心一點波瀾都沒有。
他又想起了慕早早。
之前。
她生孩子的時候，同樣是九死一生，大出血還差點丟了小命。
當時。
她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陳旭東揉了把臉，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
陳旭東沒在醫院多待。
因為蛋蛋放學了。
陳旭東去幼兒園接了蛋蛋，然後回家收拾東西。
選關門開啟。
他發現劉淇竟然蓋著被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餐桌上放著外賣袋子，還冒著潺潺熱氣，很明顯，她剛吃過晚飯。
陳旭東皺了皺眉，“你不走嗎？”
“走？我去哪兒？”
劉淇剛吃過藥，這會兒昏昏欲睡，她半闔著眼睛，“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待著，你睡了我，現在膩了想一腳把我踹開，我告訴你，天底下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再等等。
明天她爸媽就來了。
到時候就有人給她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