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十點開庭。
溫謙先帶兩人去了法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跟慕早早又對了些細節，快到時間的時候，才開車趕到法院。
也是巧了。
他們的車子剛停穩，陳旭東的車就到了。
車子開啟。
嘩啦啦下來一大堆人。
陳父陳母，大腹便便的陳麗，還有攙扶著陳麗的劉淇。
下車後。
幾人撞個正著。
慕早早看著陳家人的眼神十分冷淡，像是在看陌生人，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倒是陳旭東。
他幾個月沒看到慕早早了，這會兒冷不丁地看到她，只覺得她整個人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她明顯瘦了，但不頹廢，一雙眼睛漆黑又堅定。
她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神采飛揚，沒了在他身邊時的隱忍壓抑，整個人像是突然間爆發出了勃勃的生機，變得張揚而恣意。
陳旭東愣愣地看著她。
一瞬間。
他有種回到大學，第一次看到慕早早的錯覺。
那些畫面。
他以為自己忘了。
但此時此刻，卻又無比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
陳旭東的喉嚨突然哽了哽。
擦肩而過的時候，陳旭東沒忍住喊住她，“早早……不鬧了行嗎，我們不離了好不好？”
此言一出。
空氣倏然凝固。
溫謙立馬看向慕早早，生怕她心軟。
劉淇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她都跟了陳旭東幾個月了，陳旭東也答應她，跟慕早早離婚後就立馬娶她，現在他又說不離了，那她算什麼？
劉淇當即就要鬧騰。
陳麗死死抓著她，壓低聲音說，“旭東還沒離婚呢，你現在還是上不得檯面的小三，在法院門口鬧騰，等會兒法官不都知道陳東婚內出軌了？到時候指不定還要賠錢給慕早早呢。”
“……”
想到財產，劉淇又硬生生忍了。
她能忍。
陳母可不能，陳母聽到陳旭東的混賬話，二話不說，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陳旭東的後腦勺上，“你發什麼瘋呢，啊？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說不離了。我告訴你，我們家不稀罕慕早早這樣的兒媳婦，這個家有她沒我們，有我們沒她，你自己看著辦。”
陳父在旁邊幫腔，“沒錯，你自己看著辦！”
“……”
陳旭東揉了把臉，不吭聲了。
慕早早就猜到會是這樣，鄙夷地看了眼陳旭東，什麼話都沒說，就進了法院大門，溫謙和慕晚晚快步跟上。
幾人剛走，劉淇立馬撅起嘴，“東哥，你剛才是什麼意思，你還放不下慕早早呢？”
“……”
陳旭東覺得自己剛才大概是魔怔了。
他跟慕早早都鬧到這個地步了，怎麼可能破鏡重圓，重歸於好呢？
揉揉腦袋。
他敷衍道，“我不是沒放下，只是女人都是情感動物，我想著她心軟點，說不定會多分點財產給我們。”
“真的？”
陳旭東虎著臉，“你還不信我？”
劉淇立馬揚起笑容，“信信信，我當然信東哥。”
“……”
對著劉淇青春靚麗的臉，陳旭東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厭煩。
這幾個月。
他跟劉淇吃在一起，睡在一起。
他承認。
劉淇照顧家裡是把好手，把他爸媽伺候也很周到，但越是相處，他就越沒辦法喜歡劉淇，她學歷太低，聊天的時候，劉淇有時候甚至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以至於他時常會產生一種無力感。
還有。
相處地越久，劉淇的缺點也逐漸暴露了。
她有些小心機，經常在他面前扮可憐，讓他買禮物，轉賬。她還上不得檯面，有時候他帶她去高階餐廳吃飯，她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開始他的虛榮心會被大大滿足，次數多了，就覺得丟臉了。
仔細想想。
他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就是他爸媽沒來海城之前，他跟早早二人世界的那段日子，是最幸福的。
可惜。
他把人給弄丟了。
進法院的時候，陳母還警告他，“旭東，開弓沒有回頭箭，等會兒你可不能心軟。”
“……”
陳旭東深吸一口氣，“我知道。”
……
十點鐘。
正式開庭。
開庭之前，傅行司從公司趕來了。
這種離婚案，除了雙方親屬，旁觀的人並不多，傅行司自然而然地坐到慕晚晚身邊，握住她的手。
慕晚晚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見證咱姐新生。”
擺脫渣男。
可不就等同於新生嗎。
隨著開庭，雙方律師你來我往，陳旭東那邊的訴求就是讓慕早早淨身出戶，並讓她償還夫妻共同債務。
溫謙早就見識過這一家子不要臉的程度。
聞言。
他當即把查到的資料呈到法官面前，並說，“所謂的一百萬債務，根本就不存在，這一百萬，是陳旭東工作後賺的錢，後來轉給陳父陳母，再由陳麗取出，存到自己賬號。實際上，這一百萬，是陳旭東自己的錢。”
對方律師辯稱，“溫律師也說了，這筆錢是我當事人婚前自己賺的錢，他自己賺的錢，自己當然有權力支配。陳麗是我當事人的姐姐，為了供我當事人上學，早早輟學，所以我當事人工作後賺錢贈予姐姐，沒有不妥吧？”
“贈予的行為完成之後，他恰好要買房，需要錢，再從姐姐那裡借錢買房，沒有不妥吧？”
溫謙問，“既然是贈予，有書面協議嗎？”
對方律師，“沒有。”
“那怎麼確定是贈予呢？”
陳麗立馬嚷嚷起來，“那筆錢就是我弟弟送給我蓋房子的，我們全家都是證人，還需要什麼書面協議啊。”
溫謙擰眉。
真論起來，這筆錢是陳旭東的婚前個人財產，他怎麼處理，確實是他自己的事情。
如果他們家一口咬定這筆錢就是贈予給陳麗了，那他們這邊的情況就很被動了，畢竟，婚前財產人家有自主處置的權力。
而房子是婚後買的。
借條也是婚後才寫的。
雖然整個過程充滿了卑劣的算計，但人家走的每一步又都是合理合法的。
“沒事的。”
慕早早知道這事兒較起真來，她只能博個同情分，怪只怪她自己識人不清，她是半點都不想再跟陳家人糾纏了，於是跟溫謙說，“他們說是借款就是借款吧，大不了房產上讓讓步，就當我交學費了。”
“……”
溫謙不說話。
這樣未免太便宜陳家的人了。
似乎猜出他的想法，慕早早冷笑一聲，“我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我的驗傷報告已經列印好了，離婚案結束了，我就找律師給他們送律師函，讓他們怎麼吃我的，怎麼原封不動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