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河裡的人正是孟鈺。
她看上去不會游泳，人也凍得臉色發白，這會兒已經喊不出來，僵硬的胳膊在水面上撲騰的幅度都慢了，隨著她撲騰，人越來越往河中心的位置跑。
慕晚晚頓時急了。
她扭頭環視一圈，兩個女孩去借東西還沒回來，沈妄川他們都在遠處的涼亭裡，根本沒有發現這邊的情況。
等工作人員來，黃花菜都涼了。
慕晚晚看了眼河水。
離孟鈺落水的地方大概二十米的位置，有修建好的階梯。
她咬咬牙。
把手機和貴重物品扔岸邊，脫掉厚重的毛衣和鞋子，爬上圍欄，噗通一聲就跳進了河裡。
她不高尚。
也不偉大。
如果今天掉河裡的人是個陌生人，她會幫忙呼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下把女孩撈上來。
可孟鈺不是別人。
她是傅行司的救命恩人。
河水冰冷。
入水的剎那，慕晚晚感覺自己四肢都變得僵硬沉重了，她咬咬牙，僵著胳膊划水，往孟鈺的方向遊了過去。
十來米的距離，這會兒卻遊得十分艱難。
救落水的人，不能從正面救，很容易被落水的人當浮木一樣緊緊抱住，一旦被抱住，兩個人都有危險。
慕晚晚打算繞到孟鈺身後，從背後箍住她的腰，把她往岸邊拖。
她靠近孟鈺。
一隻手抱住她的腰。
下一秒。
凍得臉色煞白的孟鈺就像水草一樣，手腳並用地纏住了她。
身體驟然一沉，猝不及防下，慕晚晚直接被嗆了兩口水，她的腳在水裡猛蹬，蹬開了孟鈺的腿，抱著她浮上水面。
“孟鈺，你醒醒！”
“……”
半昏迷的孟鈺沒辦法回應她，只能靠求生的本能，死命地抓著她不撒手。
慕晚晚拖著孟鈺往岸邊遊。
孟鈺穿著毛茸茸的白色上衣，這種衣服看著可愛，但是吸了水之後死沉死沉的，她感覺自己被那衣服帶得往水裡沉。
她渾身都要凍僵了。
距離岸邊短短十幾米的距離，硬是像西天取經一樣困難。
四肢逐漸僵硬。
划水蹬水變得異常困難。
慕晚晚咬著牙關堅持，游到一半，她聽到岸邊響起驚呼聲，有遊客聚了過來，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跳進河裡。
片刻後。
傅行司就游到了兩人身邊。
他二話不說，箍住慕晚晚的腰身，就把她往岸邊帶。
“孟鈺……還有，孟鈺。”慕晚晚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
“……”
傅行司扭頭。
這才發現慕晚晚拖著的竟然是孟鈺。
他現在明白為什麼慕晚晚會跳下來救人了。
孟鈺已經陷入半昏迷。
慕晚晚顫聲說，“我自己，可以……你先把……孟鈺，帶上去。”
“……”
傅行司卻沒聽她的。
他開啟手裡的麻繩，打了個結把孟鈺套在裡面，對河面上的人大喊，“拉！”
河邊。
眾人聽到聲音，一起使勁兒，孟鈺很快就被拉到岸邊，被工作人員拽了上去。
傅行司也抱著慕晚晚游到了岸邊。
人工河的邊緣修得光滑，傅行司沒有借力的地方，又白著臉帶著慕晚晚游到了階梯處，慕晚晚已經凍僵了。
傅行司用僵硬的手臂把她推到階梯上，自己也踩著階梯爬了上來。
工作人員和沈妄川等人都到了。
“快救人！”
慕晚晚和傅行司很快被救了上來，兩人凍得臉色發青，剛上岸就被顧景然和顧冉分別裹了件厚厚的羽絨服。
“晚晚，你怎麼樣？”
“……”
慕晚晚凍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沈妄川當機立斷。
讓工作人員把觀光車開過來，送傅行司和慕晚晚回別墅的溫泉池泡一泡，祛除身上的寒氣。
慕晚晚沒再關心孟鈺的情況。
總歸有工作人員在，她肯定不會出問題的。
經過這一茬。
大家也沒心思釣魚聊天了，一起坐觀光車回了別墅。
傅行司和慕晚晚渾身都溼透了。
冷風一吹，兩人凍得話都不會說了。
到了別墅。
幾個人扶著兩人進了溫泉池，一冷一熱，溫度相差太大，慕晚晚感覺自己的皮都給燙疼了。
兩個人手拉手，在溫泉池裡泡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傅行司，你還好嗎？”
“……”
傅行司心裡有一股氣，憋得他胸口生疼，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慕晚晚，“誰讓你下河救人了，你細胳膊細腿的，逞什麼強。”
“可是孟鈺……”
“你跟孟鈺又不是朋友，救她是情分，不救她是本分，喊人叫工作人員救人就行了，你還親自往下跳。”
他從超市裡買完水和遮陽帽出來，就看到有遊客在河邊聚集，他走過去，看到地上扔著的羽絨服和手機，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他扔了手裡的東西就跑了過去。
看到她帶著個人，費勁地往岸邊遊，越遊越吃力，抓起岸邊人找來的繩子就跟著跳了下去。
她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我，我沒多想……”
“是沒多想，還是看到孟鈺才沒多想的。”
慕晚晚不說話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慕晚晚跳河裡救人的原因，傅行司緊緊抱住她，“是不是傻，虧欠孟鈺的人是我，就算還債，也該由我來還。”
“……”
慕晚晚也抱住他，“可是你欠的，不就相當於也是我欠的嗎，沒區別。”
傅行司一愣，心尖滾燙。
他下巴落在她肩膀，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慕晚晚心裡清楚，傅行司雖然反對她跳河救人，但當時如果他在現場，知道掉河裡的人是孟鈺，他肯定不會猶豫就跳河救人。
對此。
她沒有什麼吃醋的念頭。
就算是陌生人墜河，都會想辦法營救，更別說孟鈺是他的前任，還救過他的命。
緩過勁來。
慕晚晚問傅行司，“你要不要去看看孟鈺那邊的情況？”
傅行司搖搖頭。
“嗯？”
“我又不是醫生，去了也幫不上忙，工作人員會妥善處理的。”救人歸救人，情感上的安撫就沒有必要了。
孟鈺已經知道他們倆以前的關係。
他不想給孟鈺留下任何幻想空間。
“你不是這家溫泉山莊的老闆嗎，作為老闆，不去慰問一下啊？”
傅行司淡淡道，“什麼事都讓我這個老闆出面，還要下面的工作人員幹什麼。”
好有道理。
無法反駁。
兩個人又泡了一會兒，感覺身上的寒氣都被驅散了，才擦乾身體，穿上浴袍回了別墅，慕晚晚以為這事兒過去了。
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孟鈺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