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喜當然不信,可從朱進忠的話裡能聽出來,這應該是和付子嬰他們的私人矛盾,而後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操心了。”

“殿下,微臣不是……”朱進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鐵喜看出了朱進忠的為難,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笑道:“既然是我多心了,那就沒什麼事了,朱大人,韓大人,退下吧。”

“是,殿下。”兩人說完之後,一直等到鐵喜的身影消失,才轉身離去。

鐵喜望著兩人的背影,眉頭緊皺。

毫無疑問,肯定是軍隊出了什麼事情。

一直在身旁的張愛也看出了鐵喜的煩躁。

“殿下是不是認為兩位將軍有意隱瞞了什麼?”

鐵喜點了點頭,而後開口說道:“讓嶽山過來。”

“是,殿下。”

張愛離開,而鐵喜卻坐在龍椅之上,想著朱進忠冷言嘲諷之時,付子嬰,王志忠等人的表情。

付子嬰一臉正常,而王志忠卻是有些不對,有一種很無奈的感覺,當然這種無奈肯定不是在嘲諷朱進忠,反而像是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看來這朱進忠的火氣是朝著付子嬰發的。

不過一下沒忍住,再他面前露了出來。

正當鐵喜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嶽山已經到了東宮。

先是跪拜行禮。

鐵喜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懷疑朱大人跟韓大人那邊有事情,嶽大人可以幫我調查下嗎?”

嶽山看著鐵喜微笑的表情,心中一動,而後開口詢問道:“殿下希望如何調查?是微臣背後偷偷調查,還是?”

鐵喜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知道鐵喜想法的張愛趕忙高聲說道:“嶽大人,殿下讓你查,你便查,奉令行事,何須避人?”

嶽山趕忙點頭領命,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那邊鐵喜遲疑的聲音:“若是……若是牽扯比較大,就先停下,回來告訴我就可。”

“是,殿下。”

張愛在一側心中不由暗自感嘆,殿下雖然臨朝不久,但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應該怎麼做,還是分的很清的。

現在是多事之秋,這件事要真涉及到朱進忠等幾名武將要員,到時候真把他們怎麼樣,那對朝廷的穩定可是不利。

實際上鐵喜並不相信朱進忠會做什麼犯大忌諱的事情,現在戰事不斷,朱進忠這種武將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即便再蠢,也不至於這時候做什麼事情。

而韓胄也是個聰明人,若是朱進忠真的牽扯進去後,剛剛韓胄斷然不會幫著朱進忠說話,之所以這樣跟嶽山說,只是給彼此都有一個臺階。

我知道你們有事,所以你們最好把事情處理的乾淨點。

…………

四千宋軍正式進駐了遼州軍的駐地,扶持陳文為新任的遼州軍指揮使。

但陳文因為殺父上位,惹來了很多人不滿。

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抗的苗頭剛一出現,宋軍就開始了殘忍的鎮壓這種反抗的情緒。

鎮壓這種事宋軍做的格外順手,短短几天,五百多顆人頭就那麼滴溜溜的再地上滾來滾去。

這種鎮壓只維持了3天,整個遼州軍就沒人敢再反抗陳文了,至少明面上不敢。

隨後羅彪帶領著本部軍馬也趕到了遼州軍的駐地,並且要求陳文將深山裡藏著的人口全部遷出來。

各種軍用物資不斷的往營寨中運送,好似要長期駐紮下去。

陳文現在已經認命了,聽從羅彪的命令,不敢產生一絲的反抗,短短一週時間,就再羅彪的命令下,出兵近十次,去深山圍剿那些不願意臣服,或者懼怕宋軍算賬的歸化部落們。

這些部族本就是一些小部族,平日就被大部族們吞併,本想著跟著魯有本他們打點秋風,沒想到秋風打到現在,已經到了將近滅亡的地步了。

一週的時間,一共抓了近三千人,當然,遼州軍也不好受,精裝男子們被陳文帶出去打仗,也是損失慘重。

兩敗俱傷。

所有的歸化遼人們都在宋軍的鐵蹄下瑟瑟發抖。

女子與孩子全部都被遷入三鎮之中,不允許外出,說白了這些人就是宋軍手中的籌碼,只要他們在,就不怕大部分歸化遼人遁入深山後再不回來。

羅守珍對自己的計劃感到非常滿意,並將戰報傳遞到了安寧城。

劉兆忠看到羅守珍的戰報,也非常滿意,腦袋裡已經能幻想到,等鐵喜繼承大位後,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短暫興奮後,劉兆忠便開始匯總這段時間所有的戰報,立即派人上書朝廷。

此時的東京城,卻是風起雲湧。

嶽山得到鐵喜的命令,直接就從朱進忠家開始徹查,然後再查到其他武將身上,一級一級往下查,大有不查出什麼來決不罷休的勢頭。

以至於,很多查案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查什麼。

嶽山的動作,很快在武將之中引發了不小的風波。

朱進忠剛剛捱了懲罰,再床上起不來,所有事情只能韓胄一個人去處理。

韓胄很清楚,一旦鐵喜知道了武將們造假吃空餉的事情,肯定不會手下留情,便開始四處遊說安排,彌補漏洞,大多數人本來就沒做這種事情,自然本著能幫就幫,幫不了就算,別把自己牽扯進去就行了。

可也有極少數的人認為趙禎對這種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鐵喜一個太子更不可能做什麼,便拒絕了韓胄的要求。

都指揮使郝本當就是其中之一。

真定大戰,朝廷徵兵,給了郝本當做手腳的機會。

郝本當在看到嶽山在城中衙門搜查的時候,便感覺到了這件事情就是針對著自己來的。

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那些人只是小拿小摸,所有人加起來不如他一個人吃的飽。

看到嶽山帶人搜查的時候,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朱進忠。

他與鐵喜說不上話,更沒資格進入朝廷,而付子嬰又擺明了要搞自己,現在連鐵喜的近臣嶽山都下場了,弄不好鐵喜真的要深究自己,滿朝上下,也只有朱進忠現在能救自己了。

他到了朱進忠府邸,卻被告知朱進忠才受了軍棍,正躺在床上,不見客。

這一下讓郝本當一下子慌了神。

什麼情況,連朱進忠都出事了。

不清楚東宮中發生什麼事情的郝本當還以為是朱進忠替他們打掩護,才受了軍棍。

照這樣看,自己別說腦袋了,恐怕九族都保不住了。

慌了神的郝本當,又想到了韓胄來了。

他知道鐵喜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不如去詢問他。

郝本當立馬出發去了韓胄府邸。

實際上韓胄剛走不久,也囑咐了朱進忠的家人們,現在鐵喜已經發現問題了,不要讓朱家的人摻和進去,不然事情就麻煩了,誰來找朱進忠,都要給拒了。

朱進忠的家人聽完,十分上心,便吩咐下面的人看好府邸,誰來都以大人爺遭受軍棍臥床不起為由拒絕。

而韓胄在自己家中,就等著這幫走投無路的武將們來找自己。

第一個來的就是郝本當。

見到韓胄的郝本當,就想把自己的情況都告訴韓胄,卻看到韓胄擺了擺手。

“郝大人,稍等片刻,等到其他人來到後再說。”

郝本當心裡急,但也沒辦法,只好坐在一旁等候。

“韓大人,我,我這次事情大了,殿下肯定不會放過我,您一定要在殿下面前跟我求情啊,現在嶽山就帶著人還在軍中搜查,下一步就是去拿花名冊核實,到時候一切就晚了,你快些入宮,帶著我去,我親自向殿下解釋。”郝本當忍不住說道。

韓胄淡淡一笑,而後看向郝本當:“你不會以為你現在還能見到殿下吧?”

“你什麼意思,韓大人。”

“朱大人因你已受了殿下的責罰,難道你還要讓本將軍也受上幾十軍棍不成?”

“我,我當初可沒少照顧您啊。”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韓胄眼皮都不抬。

前兩日,韓胄去找郝本當。

郝本當態度堅硬,不但不認錯,反而揚言看付子嬰能拿他怎麼樣,這才短短兩日,兩人的身份就做了一個轉變。

“韓大人,韓將軍,不就是前兩日叔叔說話有些急了嗎,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你只要能夠保住叔叔這一次,叔叔以後絕不敢再犯啊。”郝本當站起來說道。

人在屋簷下,誰都不低頭。

“郝大人,依我看啊,即便你這次平安度過,你也改不了……你總不可能把外室全部遣散,然後把在江南的那些山莊賣掉吧?”

“能遣散,都能遣散,那些莊子我也不要了,所有下人全部送走。”郝本當深吸一口氣,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韓大人,你,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我啊,當初韓老爺子在的時候,叔叔我沒照拂你,你不能對叔叔見死不救啊,如今朱大人受了責罰,閉門不見客,叔叔我也就指望你了,不然嶽山那傢伙真會帶人把叔叔拿下的。”

韓胄嘆了口氣說道:“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法子。”

“寫奏章請罪,以殿下的性子,至少不會連累你家人。”韓胄淡淡的說道。

“你,你在胡扯什麼,我要是真這麼幹的,那還有活路嗎?你不幫是吧,行,那就讓他們查,讓嶽山帶著人查去吧,我為大宋立下過赫赫戰功,我倒想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真準備走狗烹!”郝本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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