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但說無妨。”

鐵喜看向屋內的其他人,張愛等人很有眼色的離開房間。

“我真做不得大宋的官家。”鐵喜等屋子裡只剩下他和韓琦兩個人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韓琦微微愣神。

”你的父親終究姓鐵。”

“能登上太子之位只是因為官家的子嗣全是公主罷了。”

“如今官家既然生了皇子,就算老夫站在太子這邊,也沒有意義,這是傳統,如果不是哈密,皇子出生的那一天,你就該從太子之位下來。”

韓琦看的很明白,說的也很對。

“老師怎麼確定,董妃生下來的皇子一定是皇祖父的?”

“太子莫說誅心之言。”韓琦輕聲說道。

“雖無確鑿證據,卻有蛛絲馬跡。”鐵喜淡淡說道:“尉遲文走之前將收集到的證據都交給了皇祖父,不然為何皇祖父會同意董妃帶著孩子去河南府?”

韓琦直直的看著鐵喜,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來話。

“我知道有些人想將董妃和他的兒子帶回東京,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是什麼,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讓董妃一輩子回不來東京,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多生事端。”

“事實上,大宋現在不是很好嗎?遼國受到重創,幽雲十六州收復在即,火車,火藥,槍炮,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如果老師肯將名單交給我,我保證,大宋就會這樣越變越好……”

鐵喜絮絮叨叨說著,韓琦卻始終一言不發,到最後,屋內沒有一點聲音。

張愛在屋外等了很久,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和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悄悄拉開一條門縫,而後,便看到韓琦突然轉過身,不斷的咳嗽起來,知道韓琦已經堅持不住了,也顧不上鐵喜訓斥,趕忙插了過來:“殿下,韓大人累了,要休息,殿下,現在就隨奴婢離開。”

在張愛看來,鐵喜一個人和韓琦在屋內相處這麼久已經很危險了,現在韓琦又開始咳嗽……千萬不能把病傳染給殿下啊。

鐵喜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韓琦將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直到最後,他也沒能說服韓琦。

鐵喜並沒有訓斥張愛,而是輕聲說道:“老師好好休息,我,學生走了。”

郭子梁,朱進忠等人也顧不上禮儀了,迅速走到病榻之前,將鐵喜拉了出去。

嘉佑五年,韓琦病逝。

東宮中。

鐵喜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什麼話都沒有說,起身跟著張愛離開,然後做一個學生應該走的流程。

鐵喜有一個問題,大宋的重量為何比不上一個剛出生的孩童?

他將自己的問題寫信告訴了父親鐵心源,鐵心源的回信只有四個字——自古如此。

能理解,但不認同。

鐵喜想,如果他面臨趙禎一樣的情況,一定會毫不猶豫將皇位傳給自己。

一旁伺候的張愛,看著鐵喜始終低著頭,心中知道鐵喜想的什麼,有心開解,但又想到這種話不是他該說的,便放棄了。

鐵喜思量許久後,心情輕鬆許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他看向張愛說道:“張愛。”

“奴婢在。”

“皇祖父這會兒還在寢宮嗎?讓人安排一下,今天我和皇祖父一起用膳。”鐵喜說道。

“殿下,您還記得前些日子陛下說的話嗎,讓您多和皇后走動一下……”張愛遲疑片刻,支支吾吾的說道。

聽完張愛的話後,鐵喜愣了一下。

皇后曹氏那裡,自己除了年底的時候會去請安,平常時日都再也沒有去過,偶爾見到她,也都是在趙禎身邊。

主要的原因就是鐵喜不太喜歡這個皇祖母,根據尉遲文的說法,董妃背後最大的支持者就是曹氏。

皇祖父前些日子確實暗示過他多和曹氏走動,但張愛此時提了出來,一定是得到了別人的授意。

張愛雖然在宮內官職不高,但作為太子的近人,在內宮之中,除了鐵喜與趙禎外,就再也沒人能夠指使的動。

“皇祖母整日理佛為皇祖父祈福,我去了,是不是打擾了她。”鐵喜輕聲說道。

張愛趕忙說道:“怎麼會,皇后娘娘也經常唸叨殿下呢,奴婢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天子家事無小事,皇后娘娘怎麼說也是殿下的祖母,殿下長久不去見皇后娘娘,這深宮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議論,長此以往,奴婢怕殿下的名聲受到影響啊。”

“這是皇祖母的意思,還是你得想法?”鐵喜看向了張愛。

張愛聽完後,嚇了一跳,立即跪下身去。

“殿下,絕對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奴婢自己的想法。”張愛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看著我,再說一次?”

“奴婢不敢,奴婢怎敢欺騙殿下,但,確實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是奴婢自己的意思。”

鐵喜眉頭輕皺:“皇祖母想見我。”

鐵喜根本不信張愛的話,但曹氏想見他,也確實是鐵喜沒有想到的。

可自己跟曹氏的關係並不親密,那麼多年,兩人見面說話,也就翻來覆去的那幾句面子上的話,更沒有什麼感情了。

她想見自己,十有八九是為了董妃孩子的事情,之前,曹氏並未對鐵喜提過董妃的事情,應是覺著大宋戰勝遼國的可能不大,跟他說那麼多也沒有意義。

但這兩年,先不說在真定大敗遼國主力,就連鐵喜的機敏,在整個東京都是沸沸揚揚之態。

想來就是因為這樣,曹氏才想著見一面自己吧。

“既然是曹氏想見我,那我便去一趟,張愛,這是最後一次。”鐵喜看著張愛淡淡的說道。

“殿下,什麼最後一次。”張愛趕忙問道。

“若是我沒有深問的話,你絕對不會將皇后找你得事情告訴我,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次,你自己收拾東西走吧。”鐵喜盯著張愛說道。

語氣雖然很是平淡,可是在張愛聽來,卻是如山嶽般沉重,他不斷的磕頭:“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本來並不想幫皇后說話,可,可剛剛突然想起來陛下之前說過的話,就說出來了,奴婢有罪。”

“看有沒有下一次吧。”鐵喜說著也不理張愛,徑直朝外走去。

而張愛也趕忙站起身,追上了鐵喜。

他還想在說一些求饒的話,可看著鐵喜面無表情的模樣,不敢再多說什麼。

張愛這個位置的人,只能不斷的敲打,才能駕馭的住。

鐵喜朝著曹氏的宮殿走去,心裡面再不斷的盤算著該如何演這場戲。

你想讓董妃帶著孩子回來,我也這麼想的啊。

我們兩個應該是穿一條褲子的。

是皇祖父,是外面那些貪圖哈密的大臣們,他們為了大宋擴大版圖,才要割裂皇家的親情。

對,事情就是這樣,和我鐵喜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宋皇城,宮鑾林立,金碧輝煌。

鐵喜停在曹氏的宮殿外,看了看身後的張愛,微微吸了一口氣,而後便朝著宮殿中走去。

宮女們看到鐵喜與張愛等人後,趕忙跪下身去,不敢抬頭。

鐵喜進入宮殿後,便看到曹氏,也就是曹氏,跪倒在香案之下,在香案上擺放著一尊佛像。

自從趙禎的身體差到不能臨朝的時候,曹氏便整日吃齋唸佛為趙禎祈福,兩年間從未有過間斷。

鐵喜朝著曹氏行了一禮:“孫兒見過皇祖母。”

曹氏聽到鐵喜的聲音後,慢慢睜開眼睛,她在兩名宮女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來了。”

曹氏今年不過四十出頭,但面容蠟黃,老態之色驟顯,雙眼無神,據太醫說,曹氏是思慮成疾。

“孫兒來了。“

她揉揉眼睛的看到了鐵喜。

長那麼大了。

年底請安的時候,鐵喜也只是和曹氏的宮中說兩句話,並未久留過。

這一次曹氏擔心鐵喜跟往常一樣,說完就走,便有些急迫的說道:“孫兒,過來,皇祖母有些話想和你說。”

“皇祖母,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

“董妃帶著皇子在河南府已有兩年,到了如今,也遲遲不歸,我與你皇祖父詳聊過一些,知道你們的顧忌,既然不願意讓孩子回來,那讓董妃回來也好吧,也能陪伴你皇祖父身旁。”曹氏緩緩的說道。

曹氏是個典型的深閨女子,任何目的的出發點只有一個,就是趙禎。

趙禎對董妃的喜愛眾所周知,也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曹氏萌生了讓董妃回來的想法。

“如果當初皇祖父不願意,沒人能送董妃離開,現如今,想讓董妃回來,也取決於皇祖父,皇祖母這件事倒是找錯人了。”

鐵喜微笑的說道。

“我知道孫兒你的顧忌,可是這件事大多數重臣都反對,你皇祖父仁慈了一輩子,斷不會在這件事上任性。”曹氏明顯有些失望。

而一直候在鐵喜身後的張愛,心中更是慌亂不已,趕忙說道:“皇后娘娘,陛下不開口,太子也沒有辦法啊。”

鐵喜到這兒來,是自己起的頭,若是鐵喜真的答應了曹氏,只怕事後清算,自己腦袋不保啊。

若是早知道曹氏找殿下,是為了此事,打死他,也不會幫這個忙。

深宮之中還是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不是什麼銀子都能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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