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文怔愣地看向地面,黃色的土地正在太陽底下像金子一樣閃閃發亮。

“對,就這。”大漢說道。

尉遲文沒有再說話,像大漢抱了抱手錶示感謝,走出門去。

日光朗朗,陽光炙熱。

沿著街道走了很遠,尉遲文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昨晚是怎麼倒在地上的,但是,他倒是記起了有關那女人的一點事。

當時,他說出那句話後,女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頭緘默不語,像是在考慮。

尉遲文知道她猶豫了,像這樣的機會落在任何一個大宋普通女子身上,都是後者三輩子也碰不來的運氣。

果然,沒等片刻,女人對他微微一笑,說道:“好。”

女人的笑淡淡的,看上去特別美好,尤其配上她那股子英氣,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尉遲文清晰記得當時來自身體本能的衝動。

再然後……

然後呢?

尉遲文用拳頭又錘了兩下腦袋,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他脖頸上的疼,可能還真不是因為在地上睡了一夜。

…………

“這是被打了。”郎中摁了摁尉遲文的脖頸,可憐的看了他一眼。

他把尉遲文當做被人打了,又抹不開面子的富家子弟。

“他孃的!”尉遲文不可置信地爆出一句粗口,下一秒就捂住脖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嗯,”郎中收回放在尉遲文脖子上的手,龍飛鳳舞的在紙上寫著東西,讓尉遲文照著去抓藥:“下手的人力道控制的很好,沒打出什麼問題。”

尉遲文深吸一口氣,所有的記憶片段集中在一起,昨晚到底發生過什麼,昭然若揭。

那女的說好,騙他轉身開門,趁著那個機會,將他打暈,走的時候還不忘把他的錢袋收走。

不行就不行,他尉遲文又不是強搶民女的人,要不是昨天被鐵喜和鐵嘎弄的心思不對,又喝了不少酒,他也不至於生出那種想法。

拒絕不就可以了?

把他打暈丟在門口是什麼意思?

要是被鐵喜和鐵嘎知道,他還要不要臉了?

…………

下午時分,一輛板車在小巷裡快速穿行,驚散了一地覓食的鳥雀,它們啾啁著躍上屋簷,直到下方的野獸消失不見,才敢重新落下來繼續覓食。

板車最終停在一間湯餅店前。

店面的佈置與其他湯餅店沒什麼大區別,非要說出點什麼特殊的,就是這裡和東京城最有名的七哥湯餅店一樣乾淨。

於若菊鬆開板車,甩了甩手,又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頭髮,走進湯餅店。

因為沒有食客,正坐在凳子上發呆的的女認瞄過來,見到進來的人,原先因為無聊而渙散的雙眸立即明亮起來,開口笑道:“若菊——”

女人的名字叫做張小七,兩人一個村子,一同來到東京開了這家湯餅店。

因為門店的位置不好,食客的數量不算很多,所以平日於若菊會推著板車出去在熱鬧的地方販賣湯餅和餛飩。

一年的經營下來,盈餘雖少,卻也夠活。

於若菊抿唇一笑,問:“今天收入怎麼樣?”

“中午那會兒人特別多。”張小七露出得意的笑容,跳著小步,跑到於若菊身畔,抱住她手臂問:“你呢?”

“沒什麼人。”於若菊習慣了對方的親暱,任由女人抱著她手臂,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往門店那兒走:“一共賣了十二碗。”

“但是昨天晚上不是掙了很多嘛,做生意嘛,還是看運氣,你昨晚送個醉鬼回家,拿到的收入都比咱們平日一個月賺的還要多。”

於若菊笑了笑:“東京城的傻子不多,正好被我碰到一個。”

“那你什麼時候再遇到一個傻子?”張小七回頭望向門外,天光正盛,她已經期待夜幕降臨了:“要不等晚上咱們兩個就專門去酒樓外面候著,說不定能碰到兩個。”

“做夢呢你。”

說完話,於若菊走向烘焙間:“要送的飯食做好了?”

“啊,對。”張小七拍拍額頭,領著她往裡走:“總共十二份湯餅,我還沒裝呢,走的時候穩一點,別灑出來了。”

於若菊跟過去,後廚裡放著十二碗湯餅。

“一起裝吧。”於若菊說。

“好。”張小七彎腰,取出三個特別大的食盒。

兩人一起將碗放進去,提出去放在板車上,於若菊正準備推著板車離開,一個明顯下人打扮的男子走過來,目光落在她身上。

“於若菊。”像是詢問,下人用的卻是肯定的口吻,雄赳赳,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嗯。”女人淡淡點了點頭,正準備走人的時候,對面忽然清了清喉嚨,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於若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襲本官!”

於若菊愣了一秒,表情旋即恢復正常,知道來人是誰了。

明顯就是昨晚那個傻子派來的下人。

她在東京呆了三年,和張小七經營這家湯餅店一年,這期間,見到她們兩個是年輕女子,因此見色起意言語騷擾動手動腳的混賬東西不在少數。

於若菊一般對付他們的方法也很簡單。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打。

效果當然也立竿見影。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指的是對正常人,而非畜生。

“本官看你一介女流,不和你計較,只要你給本官認錯……”

對面的下人還在喋喋不休的傳達尉遲文的話,但於若菊壓根就沒聽進去。

她抿了抿唇,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不發一言,直接推著板車離開。

要不是考慮到他的身份,她昨晚對他已經很客氣了,開封府縣衙雖然不見得十分公正,但她清清白白,天子腳下,又有先例,諒那人也不敢亂來。

於若菊無視下人的呼喊,消失在巷口。

鐵家老宅,偌大的梨樹下,是幾個人討論事情的固定地點。

鐵喜說著自己的計劃,以及官家對他想法的反應,還有唐小小兄長案情的處理結果。

唐小小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淚流滿面,跪在地上向鐵喜磕頭。尉遲文卻極度心不在焉,左手握著蘋果,不斷在手掌上翻轉。

他不時抬起頭,往天空看上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

按理說,那個女人現在已經收到他的訊息了,現在是不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在他宅子的門外跪著等他原諒了?

毆打朝廷官員,可不是小罪名,別說是他調戲在先,有誰可以證明嗎?

沒人知道,就是沒發生過。

想到那個女人認錯的樣子,尉遲文忍不住挑唇,無聲地笑了兩下。

尉遲文如此走神,吸引了鐵喜的注意,疑惑的喊了一聲:“你笑什麼呢?”

一時間,唐小小和鐵嘎都齊刷刷衝他看過來。

尉遲文耳根一動,表情迅速恢復正常,語氣也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沒笑什麼。”

鐵喜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尉遲文在隱瞞什麼:“你對商會準備將牛家莊買下來的事情怎麼看?”

哈密商會要買地?

尉遲文反應了兩秒,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是有這麼回事兒,商會希望借鐵喜的關係走動一下,將那塊地拿下來。

絲綢之路重新開通後,大宋與西域的商業往來越來越頻繁,哈密雖好,但到底比不上大宋的商業繁華,東京作為大宋的商業核心,如今每一寸土地都可以說是香餑餑。

趙禎有心擴建東京城不是秘密,牛家莊雖然是距離東京不遠處一個荒涼的小村莊,但等擴建之後,那裡必然會包含進東京城內,到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

現在拿下,就是為以後做打算。

這本來不是什麼問題,但問題是,那裡的窮苦的居民並不願意拱手讓出自己的祖宅。

“我覺得沒有問題。”尉遲文皺眉說道:“皇帝應該有自己的財產,只要你可以佔五成以上的股份就沒有問題,官家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鐵喜頷首:“嗯,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

鐵喜的話令人猝不及防,尉遲文沒反應過來。

事情是個好事情,但辦起來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那裡的居民固執死板,要價是市價的一倍還多,而且毫不鬆口,完全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尉遲文整理著思路,想要拒絕。

沒想到鐵喜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們剛剛討論過了,只有你能出面,你前面也沒反對,不是嗎?”

此話一出,鐵嘎立刻拍拍尉遲文的肩膀,眼神裡充滿了信心。

話已經被說是了,尉遲文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終究將目光落在鐵喜身上,皮笑肉不笑:“行吧,我儘快。”

……

結束後,鐵喜離開老宅,乘上馬車回到宮裡,等候許久的下人匆匆來到尉遲文耳邊,說了什麼。

尉遲文臉色青紅變換,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下人離開。

鐵嘎有些好奇,等下人離開,才好奇的問他:“怎麼回事兒?我剛聽著好像和女人有關,怎麼,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沒有。”

“那是怎麼回事兒?”

“結仇。”

“和一女人結仇?”

“不行嗎?”尉遲文睨他:“結仇還需要分男女?”

“我覺得不像。”鐵嘎搖搖頭,笑道:“剛剛你就一直在走神,這是以前從來沒發生過的,而且你還在笑,說實話,到底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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