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的那點銀子和強搶有什麼區別?”官員咬了咬牙,“現在馬大人正盯著這裡,朝廷那邊雖然還沒有下來官文,但不可能無動於衷,本官,本官不能同意。”

聽完這官員的話後,便裝男子冷笑一聲。

“大人既然不同意,為何今日單獨到此呢,不就是知道攔不住才獨自前來的嘛。”

“大人,你且放心,馬寶義蹦躂不了多久了,他得罪了荊王殿下,荊王又豈能容他,當今陛下龍體欠佳,朝中事務全部交給太子打理,太子是個什麼身份,大人你也清楚,你說,他敢對荊王殿下怎麼樣嗎?

說句不好聽的,他根本就不算趙家的人,若不是陛下仁慈,他有什麼資格坐上太子的位置?這個道理你懂,我懂,東京城的大人物們也懂,宗人府的人更懂,否則,官文早就該下來了,何必拖到今日都不見蹤影?大家缺的就是一個臺階。”

“這個臺階就在大人你手裡,等我們的事辦完,大人就可以上奏,說荊王府與香林縣的百姓,已經達成了契約,這樣,大家都有一個臺階下,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聽完這人的話後,官服男子抿唇思考了半天,最終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祠堂之中,擺放著的是香林縣百姓的列祖列宗。

只是,以往上香的地方,此刻卻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數十張白紙黑字寫的地契。

幾個身形彪悍的大漢在桌子兩旁站著。

而在桌子面前站著十餘名香林縣村落的百姓。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香林縣德高望重之人,一個個年歲都已經很大了。

此刻,他們眼中都充斥著驚慌。

荊王相中香林縣的田地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早些年間,荊王府的人便過來與他們商量買地的事情,但被他們拒絕,而這次,荊王府的人用強了。

他們的人衝入香林縣中,將所有擋路全部棍棒開啟,然後把全縣所有說的上話的人聚集在一起,並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個是離開香林縣,一個就是成為荊王府的佃戶。

土地荊王府要了。

而且,他們給的銀錢卻少的可憐,只有市價的一半不到。

這可是荊王。

對於這些普通百姓來說,和皇帝沒有區別。

至於真正的皇帝,離他們太遠了。

正當百姓們承受不住逼迫,準備認命的時候,官府的人來了。

巡撫,老百姓認知裡,天大的官員。

這讓香林縣的百姓燃起了新的希望。

官府的兵丁將荊王府惡僕全部抓走,並且還留下人專門監視荊王府,沒想到,兵丁前腳剛走,後腳留下監視的人就被一群地皮流氓活活打死了。

這些百姓本以為,官府很快又會來人,沒想到,卻一直都不見了蹤影。

不僅如此,荊王府的惡僕們再次出現,再次將所有青壯趕回家不讓出門,又把所有老人聚集起來單獨看管,最後才讓這些德高望重之人來到祠堂簽字畫押。

每個惡僕手裡都有刀,顯然是不打算善了了。

天道不公,原先庇佑他們風調雨順的祖先祠堂,如今成了他們最屈辱的地方。

他們能怎麼樣?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祠堂中的老人們都知道他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眾人面色繃緊,一個個面露死志。

每個人都打定了主意,絕不能簽字畫押,不然他們世代生活的地方,就真沒了。

不一會兒,門口的兩人走了進來。

這兩人這些百姓也都認識。

穿著官服的人是香林縣縣令周望山,而便裝男子則是荊王府的官家盧有志。

老人們看到了周望山晦暗的神情,好不容易升起來的一點心,慢慢又跌入了谷底。

是啊,對方可是王爺,官府也怕他們。

盧有志站在木桌之前,看著驚慌的百姓們,輕笑著說道:“鄉親們不用慌,我將縣令大人邀請過來,就是想給大家做個見證。”

“這香林縣的土地,荊王府想要,你說,你們都是我大宋的百姓,我荊王府自然也是和你們講規矩的,所以每一寸土地,我們荊王府都是真金白銀和你們買的,不過我也知道有些年輕人容易衝動,所以到時候還需要你們這些老人回去和他們談談,莫要衝動之下做了暴民,到時候被官兵剿滅,白白丟了性命。”

“再說,做咱們荊王府的人有什麼不好?每月有銀錢拿不說,還有口糧,就算遇到什麼災荒年景,也不用像其他的百姓一樣,等著官府的救濟,或者變成流民,背井離鄉,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大家怎麼不明白呢?”

周望山臉色平靜,他也知道,荊王府在胡說八道。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

他確實不敢得罪荊王府。

在他看來,不僅是自己,就連朝廷也不敢在此時得罪荊王府,否則,為什麼官文還不下來呢?

太子殿下立身不正,如何敢得罪荊王?

只有自己幫助荊王將這件事情辦成,才能讓這個風波過去,就像盧有志說的,給大家一個臺階。

“賣田乃是背棄祖宗,我們不會簽字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一名穿著白衫老者忽然大聲說道。

他是這裡面年紀最大的人,已有六十餘歲,他知道自己若是不開口的話,這裡就沒有第二個人敢率先開口了。

“哎喲,吳老爺子,您可是咱們縣裡年歲最大的人,這一把年紀可不能活進狗肚子裡,你自己不要命了,也不能帶著縣裡的晚輩一起不要命吧,不如你來帶頭畫押,做個表率。”盧有志輕笑著說道。

“白日做夢,我們香林縣決不可能將土地轉賣給荊王的,有本事你就殺了老頭子我,反正我一把年紀也活夠了,殺了我,再殺他們,把香林縣的人全殺完,這裡就是你們的了。”老頭子冷笑的扯開白衫,露出乾枯瘦小的胸膛。

“看來一把年紀真活進狗肚子裡了,當真以為荊王府不敢殺人嗎?實話告訴您,我今日帶著他們來,就是來殺人的,一個不服殺一個,一對不服殺一對……我倒要看看,殺到第幾個人的時候,你們會服……”

站在一旁的周望山冷眼看了一眼盧有志,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來。

“你,你混賬,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你肯定會有報應的。”說完這話,老者就開始氣喘吁吁起來。

“你這老不死的傢伙,我是為了大傢伙好,你這樣冥頑不靈,才會害死香林縣的所有人,你才有報應。”

“大宋的天下這麼大,死幾個人算什麼,天底下有的是人死,多你們不多,少你們不少,一句話,籤不籤,不籤就殺,就從你開始。”

盧有志的話說完後,老者心涼半截,他看向了縣令老爺。

可週望山卻低下了頭,一聲不吭,算是對盧有志所說話語的一種肯定。

看到這裡老者徹底死心,一時氣血攻心,竟是直接暈倒過去。

身旁的人趕忙上前攙扶。

“吳老爺子,你沒事吧,沒事吧。”

周望山看著於心不忍,卻只能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辦法。

但凡有一點辦法,他都不會任由盧有志胡作非為。

對方……對方可是荊王啊。

大宋朝皇帝陛下都要承他的恩情。

傻子才會為了一時意氣,而去得罪權勢通天的荊王府。

“暈了?暈了正好,你們兩個把吳老爺子拉過來,畫押。”

“是。”兩名大漢聽完之後,直接走了上去,推開攙扶吳老爺子的人,將其拽到了桌子前。

吳老爺子睜開眼,憤怒的大喊:“沒有王法了!沒有王法了!周望山,你是縣老爺,你是青天老爺,你也要和他們同流合汙嗎?”

周望山聞言輕嘆,依舊一語不發。

“你不配當縣老爺,你也會遭報應的!你和他們一樣不得好死。”

周望山聽完之後,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本官……本官……也沒有辦法,荊王府不是白拿田地,他們會給你們錢,有了這些錢,你們就可以換一個地方生活,能活下去的……”

“狗官!。”

“狗官!”

“別說了,吳老爺子,再說等下就真沒命了。”盧有志輕笑著說道。“趕緊按下手印。”

笑話,不得好死,你也配?

若不是怕真的逼反了他們,第一個不得好死的就是你這個老東西。

一名大漢拿著吳老爺子的手,按上紅泥,再一張契書上重重的按下,吳老爺子本想反抗,可他又怎會是這些人的對手。

當契書按好後,這吳老爺子便被丟棄在了祠堂門口。

他有些呆滯,渾濁的眼中,蘊含了淚水。

他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紀了,為什麼要經歷這樣的事情。

“快點,所有人將契書按好,就可以回家了。”

眾人看到吳老爺子的下場,都選擇低下頭認命了。

第一個人走了上來,他閉著眼睛,將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契書上……

當在場的所有人都按好了手印後。

周望山也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契書籤完,自己也就可以上奏,說此事已經妥善安置。

到時候正如盧有志所說,大家都有個臺階下,一切就好……

至於這些百姓,那些銀錢雖然不多,但怎麼都能活著。

活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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