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5、排斥心
如來離去，不帶走一絲雲彩，小屋內又恢復了清淨。
執念劉浩和方運卻各有心思。
方運最不想看到的，反而是如來去他建立的周漢，不言其他，而是他骨子裡對佛法有著牴觸之心。
道修今生，佛修來世。
就這一點，方運內心之中的選擇就已經十分明確。
他為何接觸道門功法神通之後，立馬就開始研讀，去參悟其中的天地至理，就是他明白，道是一種境界，更是一種對天地萬物法則的陳述。
換言之，任何一個修道者，都是積極向上的，不管面前有著天大的坎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踏過去，哪怕明知道上前一步，很可能就會命喪當場。
朝聞道，昔死可以，這句話已然道明瞭一切問題。
反過來，佛門不管如何解釋，他們告知世人的，依舊是來世。
彷佛這一世所有的一切修行，就只是為了來世積累功德，就是為了讓來世有一個更好的出生地位等等等等。
他們幾乎徹底否決了現在。
這其中的‘消極’，才是方運最為擔憂者。
他可不想讓佛門這份‘消極’帶入自家周漢，他的儒道至聖世界才剛剛開始，有一份激昂的心態去迎接未來，才是他方運最想要看到的。
何為功德？
還不是佛門說什麼就是什麼？
標準還不是在佛門口中？
他們口中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他們卻從來不去管這一人到底是否值得救助？
他們彷佛只要就下了這一人，得到了這份救人的功德即可，至於因救助了這一人導致未來的蝴蝶效應，因此讓無數眾生因這一人而喪失性命之流，他們才不會搭理？
也是因此，他們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著非一般的追求。
似乎說服了這個‘屠夫’，過往的一切罪惡，也在他們進入佛門之後徹底了斷。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他們已經無視了人間律法。
他們想要的，就是神權高於皇權，骨子裡還是那俯視人間的高高在上。
方運不想讓如來踏入他周漢，還有這一個重要原因：
那就是眼前這個如來，並沒有真正經歷過儒道思想的洗禮，並沒有像後世那般已經將佛門經意之內，融入了許多儒家學說。
他很清楚，一旦如來去了周漢，勢必會被周漢儒家學說所影響，吸收眾多儒家精華，將他佛門道義再次推高。
哪怕這種推高，在方運看來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想得到這份因果。
因這份因果，從佛門之中確實能夠獲益良多，可也因此，勢必有著諸多業力跟隨。
此中的麻煩，可不僅僅是一時半會的，而是很可能在未來無數歲月之中都相互糾纏。
在儒家學說影響了佛門經意之時，難道儒家學說就不被佛門經意所影響嗎？
倘若佛門那些消極的思想也被儒家吸收，方運就不僅僅要鬱悶而已了。
只是，這份心思哪怕強烈，方運也不能當著如來之面說出。
倒不是怕瞭如來，也不是真怕了佛門，而是一旦言及，那就真和宣戰沒有多少區別了。
我禁止你佛門入內，無論任何理由，對如來而言，都不僅僅是排斥那麼簡單，而是對佛門道的否定。
在‘道’一途，當你當著他人的面否定了他人之道，等於在告訴對方：“我與你道統之爭，至此開啟也！”
如來還能如何？只能接下，和不死不休已然沒有多少差距也。
這已經和當著人家的面，將巴掌拍到人家臉上一個道理。
實際上，如果可以選擇，方運更樂意看到一個習慣了蠱惑信徒的如來佛祖，而非方才那個鑑定內心道路是如來。
他擔憂，但多數也有些慶幸，那如來離去之時，是朝著北面而行，顯然，第一個落腳地，大機率在海賊王世界了。
“也不知如來看到了海賊地域天龍人會如何作想？”
一旁，執念劉浩聲音幽幽傳來，其中的幸災樂禍根本沒有絲毫隱藏之意，彷佛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準備，這讓方運也為之一愣，但很快，他的嘴角也有些翹起。
“那天龍人，和洪荒西天莫非十分相似？”
方運立馬提出心中疑問，顯然，他想要的不過是執念劉浩一個點頭。
“哈哈哈……”執念劉浩似乎再也憋不住了：“豈止是形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的！”
他這話，可不是開玩笑。
洪荒，西牛賀州西天佛門掌控之地，佛門的地位有多高誰不知曉？
西牛賀州那些人族國度之中，哪一個不是匍匐在佛門靈山之下的？
甚至於他們連匍匐的資格都還差些，哪怕一個根本沒有踏入修行道路的和尚，踏入了這些人類國度之內，受到的禮遇也將是頂格的，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這個和尚哪怕只是一句無心之言，比如想在這個國度之中那個位置想要修一座廟宇，第二日，等這個和尚醒來，他心中那座廟宇多半已經建立完成，且其內勢必也是金碧輝煌的。
這才是真正的影響力，彷佛無形，卻又不留死角。
那西遊記之中，獅駝嶺周邊八百里範圍內人類盡歿，你進入獅駝城的孫悟空都要嚇得哆嗦，不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不要告訴我，這般靠近靈山的獅駝嶺狀況，西天靈山之上的佛門一無所知！
那青獅白象的殘忍，佛門又怎麼可能不明白？
知曉了，還將它們放出去，作為西遊路上的一個劫難，顯然早就在這些佛祖菩薩們心中有了答案，知曉了這極其殘忍的未來，他們也依舊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
歸根結底，他們對此根本不在意罷了！
他們為了西遊成功，為了佛法能夠真正東傳，有什麼是不能夠犧牲的？
反正割肉又不可能割到他們自己身上，他人的痛苦，無非是誦唸幾句往生經而已。
在這一次，因為諸天連結，因為劉浩踏入了洪荒，導致了孫悟空性情得到了眾多保留，導致了那青獅白象身死，落了文殊普賢面子，那才是大事。
哪怕文殊普賢，當時為了‘大局’選擇了暫且壓下，內心那份怨恨，多半也要長久的維持至今。
哪怕文殊普賢踏入諸天之後，多少也對自身之道有了充分認知，這份怨恨也不可能輕輕放下，因為那關乎面子，總有一日要和孫悟空做個了斷。
當然，這份了斷，多半不可能分出個生死，區區一個坐騎，還是半路奪取而來的坐騎，哪怕在文殊普賢內心有了一定的地位，那也不可能高到哪去。
至少，無論是青龍劉浩還是執念劉浩，都沒有看到孫悟空看到了文殊普賢之時，打個招呼之流，雖不能說完全無視，但也差不了多少矣。
反過來，文殊普賢何嘗不是這般？
此‘因果’也。
聖人為了麵皮，還會大戰一場，其下自然有樣學樣。
說了這麼多，還是一點，那就是文殊普賢內心，並非真正在意青獅白象的性命，保不住哪一日，他們在遊歷之中，看到了一頭青色獅子或者白色大象，就收服了，就替代了原本坐騎。
這可是洪荒佛門菩薩，他們尚且如此，更別提底下人。
這些底下人，甚至於還更加的有恃無恐吧？
此前方運對此還不是嚴防死守？
至今也沒有一個來自洪荒的佛門大能踏入過他方運好不容易建立的周漢之地？
執念劉浩的回答，一度讓方運原本翹起的嘴角收起，眉頭更是微皺，好一會才搖了搖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這才將皺起的眉頭放下：
“也好，有這麼一面鏡子擺放在如來面前，多少也能讓他觸動！”
執念劉浩自然也猜出方運顧忌：“如來本是多寶，當初拜入通天門下，三清尚在崑崙並未分家，如來一身所學，與其說來自於通天，還不如說來自於三清也！”
“道友的意思，是多寶化如來之時，那大乘佛法，不過是道德天尊灌輸？”
“自是如此！”執念劉浩點點頭；“須知，老子化胡之時，多寶哪怕化作如來，也並未斬屍，又能體會多少大乘佛法？”
“你這般分說道理倒也十足！”
方運輕輕回應一句，緊接著又提出另一個疑問：“道友的意思，如來將會在這次遊歷之中將大乘佛法真正吸收，並化為己用？”
看到執念劉浩繼續點頭，方運反而更鬱悶了：“倘若如此，那廝勢必要在我周漢停留眾多時日也！”
方運見此也不過呵呵一笑：“有時候明知因果在前，卻也無法避開，道友不爽又能如何？佛門諸多道理之中，有多少是來自於儒家，難道道友心中就沒有概念？”
“罷了，才乃天數也！”方運豈能不明其中道理：“最好如來能夠在踏入我周漢之前，就已經吸收了足夠多的儒家學說！”
“看來你對這份因果十分不喜！”
“誰又歡喜多一個麻煩？”
方運的苦笑，並沒有換來執念劉浩絲毫同情：“道友最好祈願如來不再你周漢蛻變，否則這份因果可就大了！”
這話一出，方運幾乎愣在當場，執念劉浩這話語之中的猜測，在方運看來，幾乎可以說是九成九的。
一路行走，一路積累，到了他周漢所在，積累多半也足夠了，在周漢這樣一個儒家思想最為濃郁之地，蛻變那不是水到渠成嗎？
自己想要的小一點的因果還可能嗎？
他只覺得嘴角苦澀，心中更是閃過諸多念頭，比如在如來踏入周漢之前將對方擋下？
可能嗎？
以洪荒天地佛門如來佛祖氣運，哪怕擋下一時，也不可能擋下永久吧？
當真這般做了，反而很可能將這份‘好因果’變成了‘壞因果’，也就是多了仇怨。
阻人成道，猶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方運還懂得的。
那佛門可還有著兩大聖人，將來那兩大聖人，勢必也會出現在腳下世界，到時候倘若他方運還未踏入混元，這樣的敵人看到自己，又該如何選擇？
說不得感覺到威脅，就真的下了死手了吧？
以接引準提那性格，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方運只能將這個念頭掐滅，他之所以產生這樣一個念頭，還是他很清楚，一旦如來在他周漢地盤內突破亞聖境界，勢必也會在突破所在留下眾多佛性，這些佛性不僅僅在如來突破的當時會影響到周圍周漢人口，遺留的佛性也將持續不知多少歲月。
倘若未來哪一日如來證道，這裡的佛性只會繼續加強，乃至於延伸到天荒地老。
換言之，佛門就真在他周漢落地生根了，他擔憂的佛門消極思維模式，就真要植入到自己帳下週漢，乃至於影響到儒道至聖世界之內。
他憂慮於此，可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一個很好的答案，似乎也只能任之由之。
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份因果死死的抓住，仿若把柄一般，在未來一次次的朝著如來，朝著佛門索取更多好處了吧？
可洪荒佛門何其摳唆也？
從執念劉浩口中，方運又豈能猜不出來？
那分明是接引準提一脈相承的，撿便宜速度飛快，付出之時，那就是無盡的扭捏，再次催促，不認賬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人家口才可一點也不差，詭辯之術，佛門從來都是最擅長的那個群體。
方運發現自己似乎只能咬牙認了。
但在執念劉浩心裡，卻有著另一個方法可以阻擋，那就是乾脆讓方運自我犧牲一下，在發現如來即將打入方運周漢之前，遠遠的迎接對方。
當然，迎接了對方，卻也不是要將之引入方運周漢，而是乾脆裝作歡喜的和如來原地坐下，坐而論道！
方運自身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儒家百科嗎？
有什麼儒家學說，是他方運所不懂的？
一直講解到如來將這些儒家學說徹底融合到大乘佛法之內不就行了？
只要如來這次突破沒有發生在方運周漢境內，最大的擔憂也就不存在。
突破之後的如來，大機率也沒有了繼續前往周漢做客的心思了吧？
這個時候，不尋找一個安靜之所好好鞏固自身，那就不是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