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兮兮把身上的銀子掏出來拿給蘇凜方，她現在心裡堵得慌。
蘇凜方神色慌亂，他認識兮兮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種反應，真的傷了她的心。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蘇凜方解釋道，“我……。”
“你怎麼了？臨近鄉試，你就那麼手癢難忍嗎！”蕭兮兮聲音提高几分，眼底透著冷意。
蘇凜方從她眼中感受到無比陌生的情緒，隨時都有可能把他變成陌生人。
他沒有再隱瞞，低聲說道：“我就是心疼你！上次回家時看到整個人瘦了一圈，後半夜還在精打細算支出。我只能站在你身後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你。我算什麼夫君，所以才……。”
蕭兮兮愣愣看著他懊悔自責的樣子，他竟然是為了自己輕鬆一點才去賭的。
前段時間他旬假回家，確實是村子最忙的時候，當時銀子花銷如流水，她每日把銀子掛在嘴邊。
蕭兮兮面色緩和幾分：“賭錢要本金的，你的本錢從哪來的。”
蘇凜方喃喃回道：“之前你給我的花銷剩的，有一百兩。”
“一百兩？我總共才給你一百多兩。”蕭兮兮秀眉微皺，“你都沒怎麼花嗎！”
“在書院沒什麼花銷，我就存了下來，本來想直接給你的，又覺得一百兩太少了。這才拿著一百兩在旬日賭了一日。”蘇凜方老實回道。
“你怎麼知道一定能贏，沒聽過十賭九輸嗎！”蕭兮兮語氣嚴厲，面色已經變得柔和。
蘇凜方緊張的心情總算鬆了口氣，解釋道：“我在京師當二流子時跟一個酒鬼老頭學過賭術，所以大機率不會輸。”
蕭兮兮這才恍然，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但是前後邏輯有漏洞。
她皺眉問道：“既然你不會輸，那為什麼在山陰縣時家裡陷入吃糠米的拮据，你沒去賭坊贏錢改善家裡的情況。”
她說著眉眼彎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如果他再騙自己，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蘇凜方面色平淡，沒有因為蕭兮兮的問題慌亂，淡淡回道：“我跟阿爹和兄長保證過，絕不會再賭！”
蕭兮兮渾身一震，那他是為了自己，違背了對父兄的承諾。
她深知蘇父蘇兄長在他心中的地位，那份承諾更是重如泰山，只是因為心疼自己那麼辛苦。
她想著鼻子一酸，剛剛她還說了那麼重的話。
蘇凜方看她眼中泛起淚光，知道兩人的誤會解開了，輕輕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都是我的錯，沒有提前跟你商量，害你擔心了。”
蕭兮兮吸一下鼻子，扶開他的手，自己擦了擦眼角：“你被我誤會都不生氣嗎！你打我兩下吧。”
蘇凜方看她閉著眼睛準備捱打，偷偷親了她一下。
“我怎麼捨得打你，這種事換做誰都會生氣的，是我沒提前跟你說清楚。”
蕭兮兮睜開眼，老臉一紅，他越來越大膽了，大庭廣眾就敢親她。還好現在天色昏暗，沒人注意他們。
“你說不打的，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蕭兮兮說道，“以後有什麼事跟我商量一下，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夫妻，要真到了需要銀子的時候我一定會跟你商量的，所以你不用揹著我去賺銀子偷偷給我。”
蘇凜方重重點頭：“嗯，這次是我的問題，那後面怎麼辦？你不是還缺幾千兩嗎。”
“傻子，騙你的。要是真缺銀子，我們現在的產業光是南莊的一百多頭豕就能借上千兩，更別說幾百架紡車了。”蕭兮兮說著補充道，“不過你的那五百兩交公了，南莊需要銀子週轉。”
蘇凜方聽到沒有危機，笑著點點頭：“你安排就好。”
蕭兮兮“嗯”了聲，看時間不早了，“你回書院吧，過幾日就是秋闈了，不用擔心我這邊，安心考試。我還等著你考到功名減稅呢。”
蘇凜方目光堅定，應了聲好：“你回去小心點。”
“放心吧，我看著你進去。”
蕭兮兮看著蘇凜方回書院，收起臉上的笑容，露出一抹內疚。
她還是對他缺少信任才這樣，幽幽嘆了一聲，要是蘇凜方就不會這麼懷疑自己。
蕭兮兮也反思了自己，經此一事，兩人一定會更加信任。
第二天，蕭兮兮打算去錢莊借一千兩週轉的，正要出門，老蔡老於他們一臉興奮來找她。
“東家！東家！”
蕭兮兮看他們情緒激動，讓他們喝杯茶緩緩，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老蔡回道：“出蠶繭了！”
蕭兮兮蹭一下起身，“真的嗎？有多少！”
難怪她會激動，之前的蠶都是不成繭，不成繭的絲質量不好，很難織出優質品。
每張只要有一隻開始出繭，那麼整張接下來都會很順利。
老於回道：“我們檢查了，八百張都出蠶繭了。”
蕭兮兮臉上頓時露出笑容，總算不用去求人借銀子。她立馬叫上小玲子小姬小柳她們，大家一起去蔡於兩村的蠶房。
她們來到養蠶房，看到成片的蠶繭，大家都鬆了口氣。
蕭兮兮立馬安排收蠶絲，開始繅絲，一人執爨，二人專打絲頭，二人主繅，五人組每日可繅絲三十斤。
蕭兮兮把幾十斤蠶絲交給小柳，這裡她的技術最純熟，幾乎和彭姨的技術相當。
“阿柳，小姬你們來織，我們辛苦大半年的第一匹絲布。”
兩人雖然心情緊張，但知道第一匹布意味著什麼，接過繅好的蠶絲，高階紡車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動起來。
大家的心跳跟著紡車的吱呀聲跳動，一下兩下，轉眼天色暗下去，所有人都沒走，等著第一匹布。
在兩人嫻熟的配合下，紡車上的蠶絲漸漸由絲成布，一米一米增加。
蕭兮兮就這麼靜靜等著，時間好像過得很快，轉眼又天亮了。
大家也都一夜沒離開，人很多，卻格外的安靜，只有紡車的聲音在動。
小柳和小姬也沒有停，絲布越來越長，絲布柔順細膩，儘管還沒有染色和刺繡，已經能看出絲布的品質。
大家先後過來摸著絲布，臉上都露出喜悅。
終於在黃昏的照射進來的那一刻，紡車的聲音終於停下來。
小柳鬆了口氣，淡淡說道：“東家，第一匹布成了。”
蕭兮兮看著地上的絲布，面色柔和：“你們辛苦了！大家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