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方沒有多解釋,卻十分堅定他有辦法處理,讓她們不要擔心。
蘇母見他說得這麼肯定,便沒再多問。
蕭兮兮見眼下這個時機正好,把之前贖的銀釵拿出給蘇母,能讓她保持心情愉快,對恢復身體有益。
“阿孃,這個給你。”
蘇母看她神神秘秘的,笑問:“什麼東西?”
當看到那支熟悉的釵子,忍不住鼻子一酸,“你這丫頭……怎麼知道的?”
蕭兮兮看了眼蘇凜方,見他瘋狂擺手,誰都沒提,俏皮笑道:“保密。”
“彭姨說的吧!”蘇母瞪了眼彭姨,但也沒責怪,知道是為自己好。
蘇母拿著這支釵子,目光柔和,雖有千般不捨,但還是說道:“凜兒已經決定要考舉,家裡以後用錢的地方更多,不該花費那麼大把它贖回的,還是換成銀子吧。”
蕭兮兮把釵子推回去,讓蘇母收起來:“銀子眼下暫時夠用,昨天才剛掙了四錢,等實在不夠了再賣不遲。嫂子覺得呢?”
她讓嫂子幫忙勸幾句,劉燕燕立即會意,勸道:“娘就收起來吧,這也是兮兮的一份心意。等真的需要銀子再當也不遲。”
蘇母總算收起來,嘴上不說,臉上的笑容明顯比先前多了。
蕭兮兮注意到蘇母面露疲色,讓彭姨伺候她回房休息,身體還沒恢復,還是要多注意。
次日,蘇凜方還是一早出門。
蕭兮兮在他前腳剛出房門,立即睜眼,她一直好奇他每天那麼早出門去做什麼,說什麼一大早出門喝花酒閒逛的鬼話她才不信,起身跟了出去。
蘇凜方一出門,徑直往繁華的城區去。
蕭兮兮遠遠跟在後面,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知他到底要去哪。
過了幾條街,他的腳步慢下來,整條街彷彿和外面是兩個世界。
這裡大清早也非常熱鬧,嬌媚的聲音此起彼伏,門前招呼的女子穿著十分大膽,有違封建禮教,不時還春光乍洩,魅惑多姿。
蕭兮兮躲在遠處,瞪大眼睛,竟然真的是花街,蘇凜方看起來非常嫻熟的樣子,四周的姑娘跟他打著招呼。
“凜少又來啦!”
“早呀,凜少,上來喝一杯嗎?”
蘇凜方對姑娘們回以微笑,“姑娘們早,桂姨在嗎?我找她有事。”
“在呢!在二樓。”一個香豔的姑娘笑呵呵回道,“凜少一會兒忙完過來找我呀!老樣子,有封信需要你幫忙。”
“實在不好意思,最近我暫時不做了,你找其他人幫你吧。”蘇凜方回道。
這姑娘一臉遺憾,嫵媚白了他一眼:“好吧。真掃興。”
蘇凜方沒再多說,嫻熟地走進花樓。
蕭兮兮距離太遠,沒聽到他們剛剛在聊什麼,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
她暗自思忖,不會真看走眼了吧。
這傢伙那麼飢渴嗎?昨天還信誓旦旦要為父兄正名,今天大清早就急著來花樓約起。
她不知為何莫名有些煩躁和怨怒,心裡把他問候了一百遍,漸漸恢復平靜。
眼見不一定為實,萬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正猶豫著要不要親眼上去看看。
最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猶豫不決不是她的性格。
蕭兮兮一把將頭髮紮起來,露出額頭,把頭巾一戴,衣裳本來就是中性,身前也沒什麼料,立馬變成一個英俊的少年郎。
她一甩髮帶,瀟灑走過去。
樓上的姑娘們見是一個面生的少年郎,立馬熱情打招呼:“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嗎?我們家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鶯鶯燕燕,包你滿意。”
蕭兮兮走進後,擺擺手:“本少來找人的。”
各家姑娘如火眼金睛一般,掃了眼眼前這少年的穿著,一看就是窮鬼,頓時沒了興趣。
語氣一百八十度轉變,不耐問道:“找誰呀!”
“凜少,他走在本少前面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剛剛和蘇凜方交談那個姑娘指了指身後的二樓:“那,他找桂媽媽去了。”
蕭兮兮給了她十文賞銀,麻煩她帶自己過去,故作是消費的客人,能避免太被關注的麻煩。
那姑娘也不嫌銀子少,蒼蠅腿也是肉,樂意為她帶路。
來到二樓的非客區,這人不是接待區,來往人很少,快到門口蕭兮兮便讓那姑娘忙去了。
她到門前,能聽到裡面的聲音,挖開薄薄的窗戶紙看進去。
蘇凜方和一箇中年婦女在屋內,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桂姨,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在這幫你家姑娘那麼多,讓你幫忙介紹五個下半年縣試的同考學子和一名廩生作保都不可以?你這來往都是文人富商居多,這並非為難之事!”
被叫桂姨的中年婦女不耐地說道:“老孃是認識不少學子和廩生,若是尋常給你幫個忙倒是無所謂。但你跟蘇族長打賭的事傳遍全縣,你和蘇家鬧掰了,要是讓蘇老爺知道我幫你,老孃豈不是自找死路,到時候連這小小的花樓都做不成。”
“這幾年你幫姑娘們回覆愛慕者書信,寫家書確實幫院裡不少,但你也因此換取你每日在院裡的茶位酒錢,前幾日你還賺了姑娘們二錢,三年來老孃可沒賺過你一分。”
老鴇那張刻薄的嘴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似乎還沒說夠,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你也別怪桂姨心狠,我告訴你,山陰縣絕對沒人敢給你作保!”
蘇凜方眉頭緊皺,他知道老鴇的話雖然難聽,但絕不是危言聳聽。
蘇氏族長出聲,在縣上沒人敢給他作保,更別說五名互結了,
門外,蕭兮兮聽著屋內的對話,頓時恍然大悟。他每日逛青樓只是借他們的地方,佯裝成二流子作派,實際是在這幫姑娘們寫東西。
之前還疑惑他的銀子哪來的,沒想到是幫青樓姑娘寫東西賺的,兩天二錢,不知要寫多少字,連手都寫顫抖!
屋內,蘇凜方聽到老鴇這麼說,也沒強求對方,說聲抱歉便離開了。
蕭兮兮見蘇凜方要出來,趕緊離開二樓,這裡人來人往,也沒人關注她。
她剛出來不久便看到蘇凜方也出來了,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縣衙,只能寄希望於縣衙,看看能否派保。
他還是小看了蘇家在山陰縣耕耘數十年的勢力,縣衙不能明面拒絕派保,卻開出了天價,要想衙門派保,需要十兩銀子!
蘇凜方氣得直接轉身離開,這分明就是和蘇家沆瀣一氣,早就料到他會來縣衙。
他這時才真的發現什麼是寸步難行,蹲坐在街邊,自嘲一笑,之前還誇下海口要考狀元,為父兄正名,現在聽來就像笑話。
忽然一道身影站到他身前,他看到是一雙熟悉的繡花鞋,緩緩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頰。
圓臉蛋,月牙眉,大眼睛,瘦瘦弱弱的身子站在面前。
除了蕭兮兮還能有誰,她看著他一臉疲憊,有些心疼,卻沒有表現出來,調侃笑道:“這就是你在阿孃面前信誓旦旦說的辦法呀!看起來似乎不太妙!衙門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