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欽將小抄斷燭遞給周知府和荀清。
“兩位大人看看這字有什麼特別之處。”
周知府和荀清仔細端詳後相視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除了字醜一點小一點，跟正常字差不多。”荀清喃喃道。
蕭兮兮伸著脖子想看，這是陷害者留下的唯一證據，也是蘇凜方唯一能自證清白的物證，在想怎麼才能看到。
齊欽注意到她的動作，說道：“給她也看看，看能否發現端倪。”
蕭兮兮有些意外，但人家願意給她看，也不推辭，從荀清手中接過斷燭和小抄。
她秀眉緊蹙，看了眼斷燭，沒什麼特別的，上面也沒留下指紋，顯然做這個的人想到了這一層。
把主要觀察放在小抄上，字跡再刻意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過了兩刻鐘蕭兮兮還在盯著紙張，一動不動，午後的太陽正毒辣，所有人暴曬著，安靜的考院有人開始發牢騷。
“看不出就別看了，耽誤時間，大家都被你耗著。”
“就是，一張小抄有什麼好看的，還能看出兇手來嗎！”
“人家要想辦法救相公，當然在想怎麼左右顛倒黑白。”
蕭兮兮渾身一震，猛地看向說話那人，她找到證明蘇凜方清白的證據了。
那人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
荀清見她神情，急忙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蕭兮兮左手指著小抄上的某個字，然後用右手指寫。
荀清一臉疑惑，不知什麼意思。
蕭兮兮說道：“這小抄是左手寫的，右手寫的會粗細相反，而且新鮮的墨跡不會超過兩日。”
荀清和周知府湊過來看，這些字跡確實彆扭，要判斷是左手寫的並不難。
“這能說明什麼？普通學子都可以用左手寫字，甚至有人專門左手書寫。”周知府不以為然，知道這個有什麼用。
蘇凜方聽到左手寫字後已經明白過來，他左手有傷，握筆都困難，根本不可能左手寫字。
他把袖子拉上去，露出手臂的傷口。
齊欽上前捏了一下他的傷口，蘇凜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咬牙忍痛。
他問道：“這傷怎麼回事？這或許會讓人認為你們的苦肉計。”
蘇凜方回道：“回大人，這傷是五日前段琨所傷，當時他婚宴上持兇器傷人大家都知道，便是當時所傷。”
“這麼看來，你確實不可能準備這份小抄。”齊欽下了結論，“只是元兇沒找到，若就這麼作罷肯定不行。那便大家寫字吧，左手寫囍。”
說著已經有人抬著準備好的紙墨筆硯進院，齊欽笑道：“來得真及時。”
蕭兮兮看著齊欽，他早就知道小抄的問題，還提前吩咐下人安排這一出。
他利用這段時間打破犯人焦慮的心理防線，然後再讓他們寫字，不管掩飾的再好，肯定會露餡。
真厲害！
蕭兮兮內心感嘆，是她小看人了，這點她得好好反思，不然今後會吃大虧。
院內的學子立即動筆寫起來，在毒辣的太陽不停寫囍字。
一個時辰過去，大家已經開始犯暈，左手逐漸痠痛，有的第一次用左手的早已經撐不住。
齊欽下場看每個人寫的一篇篇囍字，每看看幾篇都會讓一些人退出不用繼續寫，相當於排除了嫌疑。
人越來越少，被剩下的人壓力越來越大。
蕭兮兮看向剩下的十幾人，面色一震，看到人群中一個剛剛被她忽略的身影——蘇保生。
他竟然和蘇凜方一個考場區域，蕭兮兮再想到他入考場時慌亂的神情，立即凝神看他的生命線，光點剛過抉擇路口，進入了黑暗線，已經沒有回頭路的線，一路走到黑。
蕭兮兮再看其他十幾人的命運線，平平無奇，並沒有特別的抉擇點。
因為一下看太多人的命運線，她精神恍惚一瞬，粗喘著氣，差點暈過去。還好剛剛沒看所有人的命運線，不然肯定昏過去。
轉眼間試場只剩幾個人，蘇保生還在其中，蕭兮兮已經斷定他就是陷害蘇凜方的人。
蘇凜方也緊緊盯著蘇保生，臉色難看到極點，心中已經猜到。
他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損人不利己，蘇保生是三房的人，即便大家在家族有所爭執也沒懷疑到他。
齊欽停在蘇保生跟前，看著他左手寫的字，淡淡說道：“你寫的很穩，平時用左手多嗎？”
“回大人，不多，只是有次右手受傷寫過。”蘇保生神情緊張回道。
齊欽“嗯”了聲，問起他的名字：“你叫什麼？”
“回大人，蘇保生。”
“蘇保生？蘇凜方！”齊欽立即發現他們同姓，“你們認識？”
蘇保生沒有搭話，他此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已經有預感被發現了。
蘇凜方告訴齊欽，他和蘇保生同屬于山陰縣蘇氏家族，後者出自三房，家族已經分家，大家平日不往來。
齊欽唔了聲，讓其他兩個人停了下來，直接喝道：“來人，把蘇保生拿下！竟敢懷挾小抄，考場舞弊，陷害他人。現本官剝奪你童生之名，今後不得再參加科舉。與你互結的五名學子成績作廢，取消今年院試資格，為你作保的廩生扣除三個月廩膳。”
蘇保生呆住，直接癱倒在地，連直接給他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隨後他又讓人把紹府書院的山長拿下，“身為監考，又是一院山長，竟然協助陷害考生，本官現取消你山長身份，交由府衙審問後一併處罰。”
紹府山長嚇愣住，還想爭辯。
齊欽直接說道：“你染上爛賭，欠下鉅債，前段時間賭坊忽然清債，需要本官繼續說嗎！”
老頭到嘴邊的話沒說出來，直接暈了過去。
“知府大人，把他們帶下去好好審問，背後肯定有人指使，以小小蘇家三房不可能和山長有什麼關係。”
“明白。”周知府應下，只是臉上一臉疑惑不解，不知齊欽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齊欽笑著解釋道：“本官巡視東江三年，今年是最後一年，怎麼可能對院試監考人沒有一定了解，正好和今日的事串聯上。本官現在只管院試之事，剩下的便交給知府大人了。”
周知府微微點頭，其實他也心裡有數了。
這事兒處理結束，相關人都被帶回府衙，齊欽淡淡說道：“院試繼續，還有一個時辰時間！”
蕭兮兮看著齊欽，心裡發毛，這人簡直就是老奸巨猾的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