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本事
江黛每天都會用驗孕棒檢查，生怕自己錯過，但天不遂人願，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跟顧凌鈞做了這麼多次，依舊懷不上孩子。
“我怕不太方便。”
江黛現在熱度不低，去醫院做婦科檢查這種事要是被發現，那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現在江黛的困境就是作品還不夠多，如果是蘇淶，她要公開男友備孕，大可大大方方的。
蘇淶摸摸嘴唇，分析道：“這方面能力都是遺傳的，顧凌鈞他父親也就他這一個獨苗，你說該不會……他真的不行吧？”
顧凌鈞父親的風評並不算好，在公眾面前就有好幾個小老婆，那些未示人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那麼多女人都沒懷上孩子，怕真的是男方的問題。
江黛面色也嚴峻了起來：“但……但他在床上還是挺……”
“誰知道他是不是嗑藥了。再說，光有把式有什麼用，種子質量不行全白費。”
蘇淶想，江黛畢竟生過江桐恩，她當年是安全生產，問題肯定不是出在她這裡。
“那怎麼辦……”
江黛自己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而江桐恩的配型現在也沒有著落，連隊都排不上。
“話說回來，顧凌鈞他要是真的在孩子方面有困難，說不定會把桐恩認回去呢？就這一個獨苗苗，他還能下得了手？”
蘇淶其實一直覺得江黛和顧凌鈞的關係是有些奇怪的，雖然她口頭上總勸分，但客觀說起來，顧凌鈞對江黛的所作所為可不像是單純的金主。
當初她聽江黛說，顧凌鈞竟然不想要這個孩子，還私底下和朋友說只是跟江黛玩玩的時候，蘇淶還是很驚訝的。
“我不想拿桐恩去冒險。”
顧凌鈞的父親只有他一個兒子，萬一不是因為那些女人生不出來，而是不允許呢？
“我能理解你。”蘇淶自己何嘗不是在刀刃上行走，她拍了拍江黛的肩膀。
兩人說著，蘇淶接了一個電話，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蘇淶掛掉電話，道：“桐恩出事了，我們快去醫院。”
“什麼？”
江黛和蘇淶狂奔去了醫院，江桐恩現在被託兒所的老師送進了手術室裡急救。
“家屬到了吧，過來這裡籤一下字。”
“我是。”
江黛哆哆嗦嗦簽了字，渾身發軟。
“病情不是說控制住了嗎？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
江黛心中絞痛，她不敢想她的小桐恩現在有多難受，更不敢想發病的時候媽媽不在身邊，她的小桐恩該有多害怕。
託兒所的老師滿臉歉意，卻也不想攬責任：“我們也不知道，江桐恩的病本來就不是定數，這樣的風險你們家長應該是知道的。”
“好了，你不要說了。”蘇淶讓託兒所的老師閉嘴，安慰江黛道：“桐恩不會有事的。”
江黛在急救室門口的椅子上整個人都在發抖，不一會兒，一個冷臉的男人出現在了蘇淶身前。
齊巍看了一眼江黛，便將目光放在了蘇淶身上：“我已經聯絡好了醫生。”
齊巍的聲音也十分冷冽，不像是過來幫忙的。
“謝謝。”
蘇淶低眉盯著手心，沒有看向齊巍。
“嗯。”
齊巍站在蘇淶對面，時間寂靜的可怕。
過了半個小時，一個醫生出來，對三人道：“病人需要全身換血，但這隻能撐一時，還是要儘快找到骨髓配型才有用，不然……”
江黛站了起來：“他的病情怎麼會這麼突然這麼重？”
“誘發病因現在我們還不能斷定，我們現在只能盡力維持他的生命體徵。三天，最多三天。”
醫生說完，看了一眼齊巍：“齊先生，沒有合適的骨髓移植，我也無能為力。”
齊巍點了點頭，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醫生只是出來給齊巍回個話，馬上又進了急救室。
“這可怎麼辦……”不說江黛，連蘇淶的臉色都白了。
齊巍睨了一下江黛：“她不是顧凌鈞的女人麼？他外家不就是做醫療的？這種事他說不定會有辦法。”
“真的嗎？”江黛抬眼，第一次認真審視齊巍。
她聽那醫生稱他姓齊，便知道面前的人跟蘇淶關係匪淺，這人有些陰翳，江黛看了很不舒服。
齊巍淡淡瞥了江黛一眼：“怎麼，顧凌鈞連他的資產都沒有告訴你嗎？”
江黛抿唇。
蘇淶沒有理會齊巍的毒舌，她抓著江黛的手道：“江黛，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是跟顧凌鈞坦白吧。桐恩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生兒子，說不定他會心軟呢？”
“我知道了。你幫我在這兒撐一下，我去找他。”
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有我在這裡你放心！”
蘇淶把車鑰匙交給江黛，讓她開車小心一點，江黛一路闖紅燈，進了顧氏大樓。
因為刷過臉，顧氏的人都認識江黛，現在網上傳顧凌鈞追求江黛的緋聞傳的沸沸揚揚，顧氏的職員們都饒有興趣地盯著江黛看。
江黛擁有顧凌鈞專用電梯的許可權，手抖著按到顧凌鈞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江小姐……”
江黛剛出電梯，就跟石磊打了個照面，“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顧凌鈞有事。”
江黛不想在別人面前失態，只是為了憋住眼淚她的表情有些木然。
石磊下意識伸了手攔住江黛：“江小姐，顧總現在有些不方便……”
“我有急事，請你讓開。”
江黛執意要闖，石磊也不敢真動手，他追在江黛身後。
“我就是懷上了你的孩子，顧總，你難道不打算負責嗎？”
顧凌鈞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江黛還未拉開就聽見裡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隨即顧凌鈞的聲線冰冷刺骨：“你也配懷上我的孩子？”
“凌鈞，你看看我們的孩子，他現在才這麼小……顧總，你就不怕我公開這個孩子的身世嗎？”
那個女人似乎是將B超檢查的單子遞給了顧凌鈞，顧凌鈞卻看都沒看一眼，伸手“唰”地一聲扔到了一邊。
“真是可笑。我已經做了結紮手術，不會讓女人懷孕。帶著你的野種，滾。”
“什麼，你……”
顧凌鈞有些頭痛，這個女人以為他是傻子。那晚他雖然喝醉了，但是做沒做他能不知道嗎？
“你那些不入流的骯髒手段我見得多了，我說最後一遍，滾。”
在公司裡，顧凌鈞壓抑著怒火，保持著他上位者的紳士風度。
面前的女人臉色慘白，她沒想到顧凌鈞年紀輕輕竟然會做那樣的手術。
她蒼白的臉色很快變得通紅：“神經病！”
女人羞惱之下拉開門衝了出去，顧凌鈞抬眼便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江黛。
“阿黛……你，你怎麼來了？”顧凌鈞不知道江黛聽了多少，他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你聽我解釋，我跟她沒有關係。江黛！”
江黛捂著嘴巴跑進了安全通道，剛才顧凌鈞對那個女人的話，又何嘗不是對她說的。
原來她在顧凌鈞身邊這麼久，顧凌鈞卻對她早有防備，怪不得顧凌鈞會那麼輕易地就答應自己不帶套……
“阿黛，”顧凌鈞追了上來，將江黛的身子轉過來，俯身擦乾淨了江黛的眼淚，如倒豆子一般解釋道，“那天出差她故意給我下了藥，但是我保證我絕對什麼都沒幹。我當時回來就將她開除了，這次也是她想要訛我。”
江黛渾身發抖，她的情緒終於如同雪崩一般潰發：“顧、顧凌鈞……”
她想壓住自己的眼淚，卻哆嗦地連話都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明明她早就知道了顧凌鈞是什麼樣的人，但事實再次擺在她面前，江黛發現自己依舊幼稚地無法接受。
顧凌鈞從未見過江黛這樣激動，她像是隨時就要碎掉一樣，鼻子和眼睛紅紅的，眼淚不斷從她的眼眶裡流出來，她似乎想將眼淚吞嚥進肚子裡，卻抽搐了起來。
顧凌鈞伸手將江黛用力抱在懷裡，不顧江黛的掙扎：“阿黛，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別哭了，別哭了，乖……”
顧凌鈞笨拙地哄著江黛，他能感受到江黛在他懷裡不斷髮抖。
“阿黛……”
顧凌鈞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其實那晚即使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心裡也是覺得對不起江黛的，更何況現在江黛因為他傷心成這個樣子，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希望江黛能打他罵他，而不是這樣隱忍。
“顧凌鈞，你、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江黛哽咽地打了一個哭嗝，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顧凌鈞。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到我辦公室來說。”
顧凌鈞要拉著江黛走，卻被江黛抓住：“顧凌鈞，幫我救一個人。我、我在K國領養了一個孩子，他現在非常著急需要骨髓配型，你能幫我嗎？顧凌鈞，求求你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江黛聽了顧凌鈞那樣絕情的話，哪敢讓顧凌鈞知道江桐恩的身世，便只能扯謊。
她現在沒有時間傷春悲秋，顧凌鈞在心裡怎麼糟踐她都好，她必須求顧凌鈞幫忙。
顧凌鈞第一反應是有些驚訝，但是看著眼前江黛傷心地上氣不接下氣，皺眉道：“你慢慢說，我幫你，我一定幫你。”
“他現在就在醫院裡，他沒有時間了……”
江黛叩在顧凌鈞的胸膛，眼淚沾溼了顧凌鈞胸前的襯衫。
顧凌鈞也來不及問具體：“好，那我現在跟你去醫院，好不好？”
“嗯……”
江黛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顧凌鈞緊緊將她扶住。
兩人到了醫院，齊巍和顧凌鈞打了個照面，兩人之間的敵意很濃，只是江黛心繫江桐恩，沒有發現。
倒是蘇淶扯扯齊巍的袖子：“我們先走吧。”
齊巍看了一眼顧凌鈞，冷笑了一聲，跟著蘇淶一塊兒離開。
“江黛可比你有手段的多，膽子也大，”上了車，齊巍便開口道，“她竟然敢瞞著顧凌鈞生下顧家的種。”
齊巍語氣中的鄙夷毫不遮掩，蘇淶指甲插進手心的軟肉：“你怎麼說我都可以，我不許你說江黛。”
“你？你如果有她那樣的膽子，我還高看你一眼。”齊巍嘴角冰冷地勾了勾，連看都沒看蘇淶一眼。
“齊巍，你放心吧，我這輩子都不會想懷上你的孩子！你一個私生子，說別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母親！”
“蘇淶！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齊巍停下車，掐住蘇淶的下顎，神色陰翳地看著蘇淶：“你別蹬鼻子上臉！”
蘇淶吃痛，眼中不受控地泛起淚花，只是神色不屈，她艱難說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別以為你的好姐妹傍上顧氏這條船，你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從我手底下逃出去，蘇淶，我告訴你，你若惹怒我，下一秒你將會身敗名裂。”
齊巍放開了蘇淶，在座位上恢復了三五秒的時間，情緒便轉為平靜。
蘇淶伸手摸著自己被齊巍掐痛的臉，只感到身邊這個男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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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凌鈞要了江桐恩的病歷，給他的舅舅陸松柏發了過去。
陸氏幾乎壟斷著整個燕城叫得上名字的私人醫院，注資更是遍佈全國，在各個醫學領域都有極高的地位。
“你放心吧，一定會找到適合的骨髓的。”
顧凌鈞見江黛六神無主，低聲安慰道。
“你應該早些跟我說的。”
顧凌鈞有些心疼江黛，這麼大的事情壓在心裡，江黛那顆小小的心臟哪裡受得了。
他抓著江黛的手，發現她手指冰涼。
“顧凌鈞，謝謝你……桐恩他……一定會沒事的，謝謝你……”
江黛叩在顧凌鈞肩頭哽咽起來，自從一年前江桐恩首次病發，江黛的擔憂和痛苦便從未發洩出來，哪怕是在蘇淶面前，她也是一副積極的模樣。
江黛感受到顧凌鈞溫暖的手心包裹著她的手，哪怕現在顧凌鈞並不知道江桐恩就是他的兒子，以後也絕不會知道，但江黛不會忘記，顧凌鈞這個父親也曾在江桐恩最危急的時候和她一起守在急救室門口。
急救室的燈熄滅，江桐恩被推了出來，旁邊的醫生和護士步子很急，來不及跟江黛多說，就將江桐恩送進了ICU。
“別怕，我在。”
顧凌鈞現在根本都沒有心情去整理江黛多了一個兒子的事，他不斷地安慰著江黛。
“顧凌鈞……”
江黛趴在顧凌鈞胸口，大聲哭了出來。
見狀，顧凌鈞才放心了一些，江黛能發洩出來就好。
江黛在ICU門口一直守到天黑，眼睛腫的像兩顆大核桃，狼狽到來來往往的人甚至都沒有認出她。
陸松柏的電話來的還算快，顧凌鈞接到電話後，神色輕鬆了不少。
江黛抓著他的手：“顧凌鈞，找到了嗎？匹配上了嗎？”
“找到了，”陸氏有陸氏的路子，陸家掌握著非常人可見的資訊庫，“我說過，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江黛抬眼看著顧凌鈞，她張了張唇，卻因為太激動說不出話來。
“真、真……真的？”
江黛從未想過，這件困擾她已久、讓她不惜放下尊嚴回國費盡心思討好顧凌鈞的複雜問題，對顧凌鈞來說竟如此簡單就會解決。
她之前的所有糾結，做過的一切努力，都在這一刻，瞬間被什麼東西擊潰了。
“當然是真的，”顧凌鈞把江黛攬進懷裡，“別哭了，找到了還不高興嗎？我舅舅在儘快聯絡捐贈人，現在骨髓移植好像不會對捐贈者造成什麼傷害了。你放心吧，到時候，陸氏會用他們的基金名義好好感謝捐贈者的。”
江黛從不是衝著顧凌鈞的錢來的，所以從未探究過顧凌鈞究竟有多大勢力，她高興的同時手腳依舊冰涼，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她跟顧凌鈞真的不是一路人。
“謝謝，謝謝你。”
除了感謝，江黛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凌鈞抿唇：“現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嗎？這裡我幫你守著。”
江黛搖了搖頭：“桐恩還在裡面，我要在這兒。”
顧凌鈞無奈：“你怎麼會領養一個小孩？在K國你帶個孩子生活不麻煩嗎？”
江黛咬咬嘴唇：“我剛去K國沒多久，覺得很孤單，也是機緣巧合，有一對亞洲夫妻偷渡到K國，生下桐恩想要拋棄，讓我遇見了，我就收養了他。”
顧凌鈞想了想江桐恩資訊上的生日，江黛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過去。
“有他陪你也好，只是這小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顧凌鈞讓江黛靠在自己懷裡，江黛以為顧凌鈞會繼續追問，但他一直沉默，這讓江黛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繼續提心吊膽。
有了陸松柏的幫忙，江桐恩病情穩定後便很快進行了移植手術，江黛在江桐恩病床前，臉色比江桐恩還要差。
“你已經三天沒閤眼了，休息一下吧。”
顧凌鈞這幾天也沒有休息，甚至工作都在醫院進行，一直陪在江黛身邊。
江黛搖了搖頭：“我想等桐恩醒過來，第一眼看的就是我。”
江桐恩從ICU裡推出來之後就一直睡著，雖然手術很成功，可江黛依舊擔憂。
顧凌鈞將江黛按進懷裡，強硬道：“閉上眼睛，你必須休息。”
江黛三天沒有好好吃飯睡覺，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想掙扎那力道卻跟撓癢癢一樣。
“顧凌鈞，你別這樣……”
“江黛，你要什麼我沒給你？我現在只有讓你休息這一個要求，你必須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