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他動作的變化，秦初雪好似嗅到了一絲存活的機會。
儘管脖頸間的酥麻令她難耐無比，卻還是僵直了身子，絲毫不敢亂動。
片刻，疼痛稍稍緩解，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會被咬死的秦初雪，暗暗鬆了口氣。
可她知道，要是不讓沈懷瑾消氣，只怕後頭還有苦頭要吃。
她試探著哽咽開口道歉，想來只要態度端正，他應該會手下留情的。
“爺，我知道錯了。”
“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
沈懷瑾埋在她脖頸間的腦袋一頓，緩緩抬起來，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錯了？”
“錯哪兒了？”
秦初雪不敢看他，心虛地撇開頭，腦袋裡已經在飛快地轉。
要真交代自己假死，恐怕會牽連嬌嬌和嬤嬤。
瞧他這風塵僕僕的樣子，說不準是剛巧路過。
或許他生氣就是因為她私自外出，還隱瞞了他眼睛好了的事。
抱著一點僥倖，秦初雪弱弱地開了口。
“爺，我不該自己跑出來看燈，更不該早早不跟你說我眼睛好的事兒。”
“可是這事兒也真不能怪我，嬤嬤說已經給爺留過信了，可爺一直沒回。”
沈懷瑾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唇角，看著眼眶還帶著淚，卻始終不肯說真話的秦初雪，一時竟又有了想掐死她的衝動。
“就這？”
“照你這麼說，倒是爺的不是了？”
見他又露出了一幅標準的冷笑，秦初雪立即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不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
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卻又不肯被沈懷瑾收拾，口不擇言地說道。
“我就是怕你娶了何思情，回頭何思情磋磨我！”
沈懷瑾聽到這話一愣。
秦初雪說完有些後悔，但說都說了，見沈懷瑾不動，以為他在聽，便硬著頭皮繼續道。
“何思情瞧我不順眼，這事兒你是知道的。”
“可你偏偏娶她，那就是不顧我的死活了，與其在家等死，倒不如......”
險些說禿嚕嘴，她忙一個急剎車打住，又順拐了回去。
“倒不如死之前好好出來看看走走，玩得開心一點，總好過悶在院子裡等死。”
沈懷瑾定定地看著她，雖然她眼神還是有些許的躲閃，可那眼底的委屈與苦澀卻不似作假。
他以為沈府偏僻，她應該不會受到外頭的傳言影響，卻不想是自己疏忽了。
雖然明知道此刻的秦初雪還是隱瞞著，她到此的真正目的，但偏偏他已經無法再去責怪她了。
眉眼透著幾分無奈，沈懷瑾輕嘆一聲說道。
“外頭傳什麼你都信？”
“你為何不等我回去後，再當面問我？”
“我曾與你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不理會你的死活。”
秦初雪見他語氣緩和下來，面上的表情似乎也沒那麼猙獰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頗為委屈。
“問？”
“可我見不著你，如何問？”
“就連院子裡的下人們都知曉，我被你厭棄了，好些甚至已經開始打聽何思情的脾性，對我極為敷衍。”
“要不是有嬤嬤護著，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口熱飯呢！”
越說越來氣，秦初雪被沈懷瑾這又嚇又咬，又驚又恐懼下，累積在心裡無數的情緒。
若沈懷瑾還那般冷厲，怕激怒他，她定然不敢造次。
可見他自知理虧，秦初雪的小脾氣便張牙舞爪了起來。
她撅著嘴哼哼一聲，氣惱道。
“下人們尚且如此，料想若那何思情要收拾我，只怕不用她自個兒動手，我就沒啥活路了。”
沈懷瑾見她是為此事如此擔憂，不免挑眉接話道。
“所以你就打算從這兒跳下去逃走？”
秦初雪乍一聽聞，還沒回過神，下意識地點點頭後順嘴道。
“是啊，這樣你們以為我死了，就不會找我麻煩了，到時候......”
話說一半，意識到說漏嘴了，立馬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惜她如今後背抵著漢白玉欄杆，前面被沈懷瑾死死地鎖在懷裡，根本逃無可逃，只能欲哭無淚的看向沈懷瑾，大大的杏眼裡，滿眼的絕望。
沈懷瑾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就這傻兔子這樣的性子，但凡不是遇到杜嬌嬌，只要被個居心叵測的人忽悠，她恐怕被人賣了還得給人數錢。
“終於肯承認了？”
“呵......你不承認也沒關係，鐵證面前，我倒是要瞧瞧你還能說出什麼花來。”
他指了指她敞開的外袍領口，那裡頭的黑色夜行衣顯露無遺。
秦初雪低頭，頓時大窘。
真真是辯無可辯了！
見她慌慌張張的左顧右盼，小腦袋也不知道還在費勁的怎麼編故事，沈懷瑾輕嘆一聲，懲罰似的又低下頭，將牙齒壓在了她脖頸的傷口上。
“嘶~~~”
秦初雪疼得倒抽冷氣，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沈懷瑾心下好受些，氣也消了大半。
這傻兔子都不知道，當他收到她要逃走的訊息時，他究竟有多暴怒。
可逮著人了，卻又有多無奈。
“雪雪......”
“還敢跑嗎？”
秦初雪撇著小嘴，眼淚都疼飛出來了，卻只敢忙不迭地點頭。
“不敢了！”
“嗚嗚嗚......”
她是真的嚇到了，脖頸間的疼痛令她畏懼沈懷瑾，生怕他真的把自己給咬死了。
然而聽到她回答的沈懷瑾，見她眼裡透出的恐懼，反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將人抱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額頭輕輕地摩挲，心卻沉甸甸的悶痛不已。
眼底的漆黑如此刻的夜空，照不進去一星一點的燈火。
暗淡的眸子裡，透著清晰的無奈。
“我並未大婚，也不會娶何思情。”
“外頭的傳言不過是有心人的刻意為之。”
“你該信我......”
他嗓音低沉，又輕又淺，如呢喃一般。
秦初雪一怔，心沒來由地刺痛萬分。
是我錯怪他了？
回想這件事的始末，從嬌嬌那聽聞他大婚到預備逃離，她是真的做錯了嗎？
可她只是不想坐以待斃而已。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只是什麼？”
沈懷瑾鬆開她，扶著她的肩膀，一雙眸子認真地直視著她。
秦初雪對上他的視線，張了張嘴，仔細想了想，表情嚴肅的回道。
“我找不到你。”
“我無法從你那裡證實這件事的真假。”
“而且我真的很不安，你在年後就不見了蹤影，讓我一度以為你不願意再見我。”
“所以聽聞你要大婚，我才會慌了手腳。”
似乎是捋清了自己為何選擇離開的思路，秦初雪越說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