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到了該發工錢的日子,鄭氏推門進來,將份例拿給奶奶看。

李秀琴從上至下瞧了一遍,沒什麼問題,“行,就照這個發吧。”

拿到工錢的下人們,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只桂香找到她,面色有些漲紅,手裡正捧著一個小銀元寶,“乾孃,我們拿著不合適。”

本來就在這兒白吃白喝,她就夠慚愧的,每月還有月錢,那就得寸進尺了。

李秀琴見她窘成這樣,想著,到底是兩家子,還是分開,便點頭應了。

桂香這幾日正愁怎麼跟她開口呢,此時正好藉著這機會開口,“乾孃,我到底是嫁出去的閨女,一直待在孃家蹭吃蹭喝有些不合適。要不然從明日開始,我們就單獨開火吧?”

她咬著嘴唇,眼底一片青黑,顯見是琢磨好幾天了。

李秀琴蹙眉問,“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青文?”

“是我們兩個的想法。我知道乾爹乾孃一直照顧我們。但我畢竟已經成家,本來厚著臉皮,藉著曉曉妹妹的光進了國子監讀書,已經是大恩了,再白吃白喝,就有些不合適。您別生氣,我不是跟您見外,我就是……”

李秀琴聞言笑了,搖頭,“既然你們想單獨開火,那就隨你們。總歸得讓你們自在。”

李秀琴想了想,讓鄭氏把東側的小門給開了,又看向桂香,“你們若是出去,也可以直接走小門。”

她看了眼桂香,“只你到底一個女子,出去行走還是要注意些,不如添兩個下人吧?出去買菜也方便些。”

桂香細算了下手頭的錢,打算買個丫頭和婆子。

李秀琴想了想,“那你從今兒開始就跟鄭氏學管賬吧?”她給透了底,“興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全家可能就要搬走了。”

桂香疑惑,“搬到哪兒?”

李秀琴抿嘴一笑,“曉曉給找了門路,興許能讓她父親當個官,具體派到哪,我也不太清楚,總歸不會是京城。”

京官可是肥地,那些大戶人家搶著留在京。他們小門小戶可輪不到。

桂香有些不捨,“若你們離開,我們住在這兒就不合適了。要不然我重新找個住處吧?”

李秀琴細細一想也對。劉青文畢竟要國子監讀三年書,一直住在這兒,欠了蕭世子很大的人情,他還不起。

李秀琴想了想,便讓葛婆子把葛有福叫過來。

葛有福是外院管事。外院老爺都在外讀書,根本不在家,他多數時間都待在鋪子那邊盯著那些木匠做活。

這是剛忙完,回來吃飯呢,聽到奶奶叫他,火急火燎扒完飯,扔下筷子就來了。

李秀琴讓他抽空去找個宅子,“離國子監不太遠就成。最主要租金要便宜,周圍住戶要好一些。不要太吵鬧。”

葛有福點頭記下。

李秀琴又問起店裡佈置得怎麼樣了?

“好著呢,架子都搭齊了。而且也按您的要求做了很大的藤筐。”

李秀琴點頭,“下個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到時候咱們開業。你要好好盯著那邊。”

葛有福點頭。

林家的鋪子還沒有開業,倒是迎來了跨馬遊街。

之前林滿堂會試落榜,林曉就一直沒關注過,聽說能看到狀元跨馬遊街,她也來了興致,非要去看熱鬧。

這點要求,李秀琴哪有不允的,她自己也想去看看這傳說中熱鬧的場面。

李秀琴原本想包下二樓,可她讓葛有福去打聽,卻沒想到好位置都被大戶人家包了。

林曉疑惑,“咱家不是有鋪面嗎?”

“跨馬遊街走的都是大道,咱家的鋪面在吃食街,路太窄,隊伍不經過。”

林曉有些可惜。

到了正式遊街這日,下人小心翼翼護著兩個主子,可他們的主子卻連狀元長什麼模樣都沒瞧見。

只見成千上萬的花朝那三人身上砸,那三人不得不拿袖子擋臉。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過去了。

林曉氣得連跺腳的功夫都沒有,到處都是人,擠得東倒西歪,要不是抓住喜鵲的胳膊,她都有可能撞到旁邊的牆上。

這遊街看得掃興。

回府後,林曉和李秀琴彈掉身上的沾到的花瓣,看著對方灰頭土臉,又忍著笑。

等兩人笑夠了,林曉才想起來問,“今年中進士的人中有咱們新陵縣嗎?”

李秀琴怔愣了下,她還真沒問。她男人也沒留意這點。

李秀琴便讓葛有福去打聽。

葛有福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說是今年新陵縣沒有人中進士。

林曉和李秀琴以為他們家不會與族長的大兒子有什麼交集,畢竟整個京城號稱有一百萬人口,人海茫茫,哪那麼容易就碰到。

沒想到林滿堂還真就碰到了。

說來也是巧,林滿堂和劉青文到了國子監一直兢兢業業唸書。

這兩人是靠關係進來的,但他們卻不是勳貴圈子,人家也不承認他們。

他們便只能跟那些靠品學兼優進來的貧家子們相交。

這些人交友廣,得知這兩人來自新陵縣,便說自己也有一個朋友是新陵縣的。

雙方一介紹,原來認識,竟是族長的大兒子劉軒。

無論他們與劉家有何不愉快,在外人面前他們是一塊的,就得表現出親暱。於是便請對方代為引薦。

雙方見面後,林滿堂倒是對劉軒多了幾分好感。

這劉軒與他父親完全不是一類人。

他父親張揚霸道,劉軒坦誠老實,一見面就關切地問劉青文情況,又代父親致謝,“上回他寫信,雖沒有明說,但我察覺出他生了悔意。你莫要怪他。以往他寫信給我,總是誇你有多聰慧,讀書天份有多高,還讓我弄些書給你。他對你傾盡太多精力,只他不懂得分寸。家裡也沒人能勸誡他,你莫要怪他。”

面對這樣一張善意的臉龐,劉青文還能說什麼,只能搖頭,說自己不怪。他也有錯云云。

林滿堂想試探這人脾氣,便故意問他這麼多年也不回家。

劉軒苦惱,“非是我不想,而是父親不讓,他說除非我考上進士才可以回家,否則到了家門口,他也要將我攆回去。我父親對我傾注太多,是我太讓他失望了。”

這劉族長行事霸道是不分人的,甚至越親的人,他越想控制,美其名曰:為你好。

林滿堂竟是無話可說。

劉軒卻問了林滿堂關於家父的問題。

林滿堂倒是實話實說,“你父親身體不怎麼好。族中又沒有可以幫襯的人,他脾氣還跟從前一樣。”

劉軒低低一嘆,好半天沒說話。

還是林滿堂看不下去,問他現在在哪兒讀書。

劉軒淺笑,“在鳳棲書院。”

鳳棲書院是京城大儒開的書院,聽說每年都有不少舉人中進士。名次還都不低,頗有些名氣。

跟名氣相對應的是這書院束脩頗高。一個月至少也要四五吊錢。一般人家可進不去。

劉家在新陵算得上有錢,可這樣的家境竟能在京城供他讀了十年的書,這有些匪夷所思。

劉軒似乎知道他所想,忙解釋,“之前拜了個私塾先生為師,這一年才被鳳棲書院收了。”

林滿堂恍然。

劉軒羨慕得看著他們,“聽說你們在國子監讀書,那裡都是名家大儒講課,真是好福氣。”

林滿堂謙虛幾句。

劉軒看了眼天色,要回去唸書。

林滿堂便約他,休沐那天帶妻女去他們的住處玩。

劉軒也沒客氣,記下地址,就匆匆離去了。

等他走後,林滿堂便讓順安跑一趟回家。

李秀琴聽知三日後休沐,要將劉軒一家來府上坐客,也是有些驚訝。

他們家跟劉家不是鬧僵了嗎?他怎麼又跟人家大兒子走得這般近?還請對方來家裡,這不就是要跟人家長久來往的意思?

林曉猜測,“可能是那劉族長行事太霸道,他大兒子反倒是個謙遜懂禮的人嗎?”

當父母的要是太霸道,孩子一般都會唯唯諾諾。

李秀琴細想了下,她閨女這話倒還真有些道理。

一般不作為的父母,孩子才會早熟呢。

那被父母寵愛的孩子才會長不大。就像她閨女。

三日後,林滿堂和劉青文休沐,林家接待劉軒及他的家人。

劉軒的妻子姓關,名文淑,他們的閨女今年九歲,叫劉錦凝。

大人們在廳堂說話,李秀琴讓女兒帶劉錦凝去屋裡玩。

林曉便帶她到自己的院子裡。

劉錦凝年紀小,卻一點也不鬧,反而很安靜內斂,瞧著也很文靜。

她好奇地打量著林曉的書架,“你這裡竟有這麼多書?”

她靠近了看,卻發現除了四書五經,經史子集,跟她爹書房裡的一樣,其他書都未見過。

“林姐姐,你看這書,是想造一艘船出來嗎?”

林曉點頭,“是啊。”

她帶劉錦凝去自己的東廂,裡面果然有一艘模型,這些日子,她已經將船做好了,測試也透過了。她正打算拿去秦祭酒家,想讓他幫忙弄到工部,造出一艘大船呢。

劉錦凝眼巴巴看著這船,顯見也是相當好奇,只她性子乖巧,哪怕再好奇,都沒有伸手碰一下。反而興致勃勃問她,“林姐姐,你什麼時候做大船啊?”

林曉揉揉她腦袋,“至少得三年。”

劉錦凝有些可惜,但還是眼巴巴看著她,“等做成大船,我可以上去看看嗎?我還從未坐過船呢。”

林曉也不敢保證,“要是真做成大船,也得在海邊,這是海船,如果你有機會的話,當然可以。”

劉錦凝聽到是海船,眼睛瞪得溜圓,“那要多長?”

“至少也得一百二十步吧。上面至少能載上千人。”

劉錦凝聽著稀奇,驚叫連連。

這小丫頭對什麼都好奇,林曉說什麼,她都愛聽,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子不錯眼地看著你,乖巧地聽你說,半點也不知疲倦。

這樣好的觀眾滿足了林曉傾訴的慾望,說個不停。

孩子們這邊聊得好,女人們這邊聊得也不錯。

李秀琴向關文淑打聽,對方住在哪兒。

關文淑便一五一十答了,“我們住在城西,那兒都是讀書人,我們一家租的是小院子,一個月是三吊錢。”

李秀琴和桂香商議,“既然他們那地方不錯,你們不如在他們附近租個院子吧?到時候兩家也能互相照顧。”

桂香也覺得不錯,她便請了文氏幫忙租個小院子。

文氏一聽,自然樂意。

不知不覺就到了飯點。

劉家在這邊吃了頓飯,看得出來,李秀琴也很喜歡關文淑,竟然讓廚房做了好些菜招待,甚至還送了些臘肉和香腸讓對方帶走。

女人們這邊聊得不錯,男人這邊相處得也極好,甚至劉家也邀請他們下個休沐到自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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