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滿堂快要發飆時,守門衙役進來報告,說是外面有個老頭求見。

其他人面面相覷。

林滿堂示意將人請進來。

待那老頭跟著守門衙役進來後,林曉嘖嘖湊過來,“你跑哪去了?”

李天應一身道士袍仙氣滿滿,也不知他從哪整的,臂彎處還搭個拂塵,活似老神仙。

李天應嘆了口氣,“那皇帝一直也沒赦免我的罪,我要是不溜,我不是找死嗎?”

林曉也有些愧疚,她之前跟皇上提及此事,但他總是岔開話題,顯然並不打算放過李天應,她也沒奈何,“皇上是個孝子,他願意原諒你,但是榮華夫人可能不願意。”

她心裡也有些羞愧,要是蕭定安知道李天應來找她了,會不會生她的氣?

李天應似乎知道她所想,“我救過你的命,也答應替你找到皇帝的住處,你這郡主誥命也有我一半。你當初答應替我向皇上求情,饒我一命,可皇上並沒有答應,我的海捕文書至今還沒有撤下來。你得給我補償。”

林曉還沒開口,林滿堂挑眉,“什麼補償?”

“讓我在你們家待上四年。四年後,我就離開你們。”

林滿堂對這人還是感激的,要不是他,閨女和媳婦在驛站很有可能會被燒死,只是住四年還人情,還是值得的,“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是出去算命,不能讓人知道你住在府衙。”

李天應到底是朝廷欽犯,被其他人瞧見到底不好。

李天應點頭答應,“我就在你們後院白吃白喝?”

林滿堂也不在意,“只要你不是天天吃山珍海味,我們家絕對養得起你。你且安心住著便是。”

林滿堂看向李秀琴,“那就給他安排在倒座旁。”

李秀琴點頭答應。

李天應卻道,“我要跟你們住在一個院子裡。”

李秀琴蹙眉,可看了眼他發白的頭髮,“那就住在西廂房吧。”

李天應喜滋滋應了。

林廣源一夥回來後,就開始無所事事。

本來他們在重德縣是擔任衙役,可府城這邊有現成衙役,根本不需要他們。

林廣源瞧著幾個少年郎閒著在家吹牛打屁,就去找林滿堂。

“滿堂,你要是不需要這麼多人,要不然我帶他們回老家吧。可不能讓你一直養著他們。年紀輕輕哪能一點事都不做呢。”

林滿堂唬了一跳,隨即又哭笑不得,“廣源哥,雖然他們當不成衙役,但我還真有事要交待他們做。只不過得等其他人一塊回來。”

林廣源聽到他會用到大夥,暗暗鬆了一口氣,“那成,那我就不耽誤你了。”

林滿堂笑了,“你們累了一路了,這幾天就先歇著,後面可能要你們出去賣東西。”

林廣源歪著腦袋,“你是說商隊?”

“是啊,你們也走了好幾回了,應該也有經驗了吧?”

林廣源不明白林滿堂要做什麼,“你不會想販賣藥材吧?可我看府城到處都是藥販子啊?根本不需要我們特地組商隊。”

林滿堂搖頭,“不是藥材,是其他東西。我想交給你們做,也讓你們跟著發財。”

林廣源一頭霧水,可見他現在不想說,只能壓下心頭疑惑出去了。

又過了四日,去各個縣的人全都回來了。他們這次去的地方比上回偏遠,得到的資料也更準確。

“這邊許多山都很陡峭,每年都有不少百姓爬到懸崖峭壁採藥墜落而亡。”

林滿堂記錄在冊。開發山,以後百姓可以方便採藥或是種植樹木。不過這事急不得,現在首要任務是賺錢,其次是教育。修路的話,也要先修山下的路。

林滿堂將他們說的一條條記錄下來,然後再結合其他縣令給的資料表,將那些收入穩定的縣剔除,先帶領其他貧困縣致富。

雲南有梯田,且大部分種的都是稻穀,這部分稅收高,百姓收入較為穩定。

像那些靠採藥和種茶為生的百姓,日子過得才是真辛苦。

林滿堂從裡面選了幾樣,“這次你們去看過有許多山頭都種了酸角林,回頭你們去重德縣弄些草籽過來,然後交由百姓種植。”

文青一怔,“種那麼多草作甚?這邊天氣熱,可不能養太多牛羊。”

林滿堂搖頭,“不,我們自己不養牛羊,咱們可以用油紙袋裝青貯草,然後運到湖廣售賣。”

這邊的湖廣是湖南和湖北的總稱,貴州東面就是湖廣,只要他們將草運到湖廣,而那邊是長江中下游平原。氣候適宜,很適合養牛羊。

文青瞠目結舌,“大人,從雲南府到湖廣可有一兩千裡。您大老遠運草過去,這值得嗎?”

俗話說:千里不賣馬,百里不賣蔥。大人怎麼糊塗了?

林滿堂卻道,“這些草等於白得的。能賺一文是一文。而且咱們還可以趁機從別處運糧食進來。一來一回也能賺不少。”

本來酸角林裡就不能長其他農作物,現在種牧草,哪怕一畝地只得兩百文,百姓也是願意幹的。左右這錢就跟白撿來的一樣。

一頭牛每天大概吃八斤青貯草料,一畝地至少能有五千斤青貯草料。那就相當於養一頭牛625天。一畝半的青貯草料足夠將一頭小牛犢喂到出欄。

百姓得兩百文,他們千里迢迢從雲南府運到湖廣,就算翻八倍好了,每畝一千六百文,一畝半就是兩千四百文。一頭小牛犢大概在一兩吊,而出欄的牛大概在十八吊,刨除所有成本,還能賺八吊。絕對是穩賺不賠。

而且青貯草料至少能儲存兩個月,甚至一年。百姓、運輸隊以及買方都有得賺,這生意絕對能長久。

關青聽著林滿堂細細算一筆賬,他沉思良久,“大人,您只算了青貯草料的錢,可您忘了算油紙袋的錢啊。這油紙袋的錢比青貯草料都要貴。”

紙本來就很貴,更何況還加了一層油,說油紙袋比青貯草料貴一點都不誇張。

林滿堂摸摸下巴,這也難不倒他,“你可以跟那些百姓商量,讓他們將油紙袋好好儲存,只要他們能將油紙袋完好無缺留下來,咱們可以高價回收。當然這個價格要比新的油紙袋低上幾文。”

關青眼前一亮,“這主意不錯。屬下這就去辦。”

接下來的事,林滿堂全部交由關青及底下小子們來辦。

跟他們來的這些小莊村人不可能一直閒著,聽到可以走鏢隊賺錢,大家也沒嫌棄辛苦,反倒很興奮。

林廣源秉持自主原則,讓大家過來他這邊登記,小莊村的人再加上下人合起來一共有六十個。

關青是個算賬的好手,“如果只靠牛車拉,需要太多時間,所以咱們分成兩段來完成。一段從這兒運到敘州,另一段從敘州坐船到湖廣或南直隸。一艘小的沙船可以載重二千石到三千石,咱們六十個人,第一次所有人都出發去敘州,最多也只能運六百石。咱們先在敘州租住宅子,然後留幾人看守。剩下的人再回來。往返四趟,湊足一船,再往東走,每停一處,就撒一處。這樣既可以節省開支,又可以讓大家多賺一些錢。”

敘州是屬於蜀地,他們只需要從蜀地買糧就好。從敘州往東,然後再從湖廣和南直隸帶回一些新鮮東西,絕對能大賺一筆。

別的不說,南直隸的筆墨紙硯天下聞名,知府大人要在各村開設學堂,就需要大量紙筆,他們運過來,絕對穩賺不賠。

關青讓關虎帶著胖子去重德縣買草籽,並且告訴重德縣縣令,讓他們下次用油紙袋裝青貯草料。到時候直接按照斤重付錢。

關虎領命而去。

其他人都忙開了,林滿堂也沒閒著,他徑直回了後院,告訴媳婦,他們明兒就去元陽縣。

說是一個省,可從府城到元陽全程要六百多里,一天跑五十里,也得要十來天。

李秀琴前世沒看過,這輩子想去圓夢,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男人竟然要把家裡兩個小不點也一塊帶去。

寶柱也就罷了,他現在快四歲,估計看到美景也能欣賞一下,可七七,她哪懂得這些?就為了看風景,來回折騰一個月,回頭半道上再生了病,那才是遭罪呢。

李秀琴不能忍,兩隻眼珠子瞪他,0“你就不擔心孩子生病?”

林滿堂覺得她這想法不對,“孩子天天悶在家才會生病。你要讓她多跑跑。看看大自然的美景,心情也就舒暢。”

李秀琴翻了個白眼,“她一個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心情也不可能鬱悶啊。”

話是這麼說,可林滿堂還是想一大家子一塊去,“沒事兒,有你這個大夫在,她肯定沒事的。”

李秀琴還是不同意,主要是雲南府道路顛簸,孩子受不了路上的苦。

這兩個就孩子問題吵起來了,各有各的道理,而且誰也說服不了誰。

鬧到最後,林曉也不想去了,她本來就顛簸一個多月才從京城回來,這勁兒還沒緩過來,現在再出去遭一個月的罪,她不是有病嗎?再說她還要研究她的望遠鏡呢。

孩子都不去,兩個大人自然不去了。

林滿堂想了想,“要不然等路修好了,到時候咱們全家都去。”

李秀琴眼前一亮,“我看行。全部鋪上水泥路,馬車走著也不顛,再選個怡人的天氣,全家一塊旅遊多好。”

林滿堂自已也聽入迷了,“行,就這麼著吧。”

他們決定暫時不去五彩梯田看風景,林滿堂便要去鄉下看茶葉。

李秀琴想著在家無聊,便也帶著孩子一塊去,當天就回來,林曉則是待在書房研究她的望遠鏡。

李天應得她允許,也到書房四處觀看,當他看到書架上有許多羅盤書冊,好奇問道,“你想學占卜?我教你啊。”

林曉愣了下,抬起頭看著他,“我不是想學占卜,我看這些占卜書是想用到司南上面。”

李天應可不是秦祭酒,他對林曉這話聽不太懂,羅盤和司南八竿子打不著,兩者之間有關係嗎?

林曉走過來,指著羅盤中央的磁針道,“這個叫磁針,有了它可以指南,可以作為航海時的指向工具。你們術士用它來占卜東西,就以為是上天的安排,其實只是因為這上面有磁,而磁和咱們腳下的土地有磁場。所以才能指南。”

李天應聽了個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自己用了大半輩子的羅盤竟居然有一天被人解釋得面目全非,“你的意思是這東西跟上天沒關係,這世上也沒有鬼神之說?”

那他豈不是不用下地獄?他這念頭剛起,心中忍不住雀躍起來。如果是真的,那他豈不是不用畏懼死亡了?

林曉怔了下,想到自己穿越的身份,還是保持開放的態度,“這誰知道。興許有呢。”她懷疑地看著他,“你不是個道士嗎?你居然不通道?”

李天應:“……”

好吧,他鬼迷心竅了,這小丫頭就跟許多百姓一樣,對風水命理保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他怎麼會問她這個問題呢。

李天應看到不遠處方桌上放著之前做過的羅盤,上面的精確度更加細緻,上面的刻度與勘測風水的羅盤不太一樣,想來這就是她剛剛所說用來指南的工具。

同樣一個工具,他用來幫人看風水命理,教人躲災劫,他救的人論個數。可她做出來的東西,用在海船上,給船員指明方向,能夠讓他們歸家,她救的人數以萬計。

怪不得她小小年紀就有陰德紋,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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