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一走,整個皇宮亂作一團。

滿地屍首、亂竄的太監和宮女、忠於皇上的臣子們,這些通通都需要處置,但首要任務卻是將皇上儘快追回,奪回玉璽。

可惜密道早已被巨石攔住,無法通行。

沈閣老只能派士兵四下搜查皇上的下落,他不臣之心日久,對皇上及榮華夫人嫁妝的田莊及鋪面如數家珍。

二十萬兵力,死傷八萬,剩下十二萬,兩萬留守城門,五萬在各個官道口攔救兵,剩下的七萬分為二十路,沿著田莊和鋪面一家家搜尋皇上的下落。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夜晚找到第二天晌午,整個京城被翻個底朝天,依舊沒有找到皇上的下落。

沈閣老惱怒至極,將前來彙報的三千營提督罵得狗血淋頭,“廢物!竟連人也搜不到。”

“閣老,屬下一干人等已經將田莊和鋪面上上下下翻遍了,沒有皇上的下落。”

沈閣老心急如焚,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蕭定安帶著十萬邊城軍在一百里外駐紮,如果皇上派護衛前去求救,亦或者對方察覺事情不妙,帶兵趕到京城,他們就徹底完了。

沈閣老的沈二老爺問,“那護衛呢?皇上有沒有派護衛向蕭定安求救?”

“有,已經全部被我們斬殺。”

沈閣老暗暗鬆了一口氣,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他一直沒把皇上放在心上,也知道皇上對付完太后一族就會對他們沈家不利,所以他早早就做了部署。

將他的兩個孫女分別嫁給三千營和五軍營的提督。

但他沒想到,皇上居然給自己留了這麼多條後路,他老邁縱橫的臉上暴起根根青筋,那雙烏沉沉的眼珠子赤紅著,好像要喝人的血,“將那些太監抓來,挨個審問,看看他們知不知道皇上還有沒有旁的落腳點?”

三千營提督插手應是,剛要領命而去,卻聽沈閣老又道,“留下兩百人審人,其餘人沿著城郊挨家挨戶搜尋。他不是一人離開,走的時候,身邊有幾百名護衛,這麼多人一塊出現,絕對會引人注意。”

“是!”

對方領命而去。

沈閣老看著被鮮血染就的良國宮殿,一顆心沉入谷底。成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他們沈家絕不能做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宮人們戰戰兢兢進來將死屍拖走,在這期間誰也不敢發出聲音,生怕惹對方不快,丟了性命。

大殿中空蕩蕩,肅穆威嚴,靜謐得嚇人,沈閣老坐在臺階上,與自己的幾個老夥伴,靜靜等候最後的結果。

他們每一個人都押上九族的性命,哪怕熬了一晚,也不敢去睡。

京城郊外二十里,一處村莊。

皇上看著面前這個身穿道士袍,一頭雪白銀髮的老頭,確實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你之前一直躲避,為何突然又出來了?”

李天應不敢抬頭,拘謹道,“不是我要出來。是這丫頭非逼著我來。她說會向皇上求情,饒我不死。”

皇上看了眼林曉,倒是膽大包天,竟連這話也敢承諾。

林曉一臉訕笑,“皇上,臣女也是迫不得已。”

皇上聲音微涼,“若朕執意要你的命呢?”

李天應腿登時就軟了,跪倒在地,“皇上,老臣自是罪該萬死,也不求您寬恕,只望您念在老臣一片誠心的份上,留臣為您效命。”

皇上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都說你算命算得極準。不妨為朕算一下,朕這次能否重返皇宮?”

李天應點頭應是,小心翼翼抬頭,這一看卻是整個人呆住,猶如被雷擊中一般,靈魂好似出了竅。

林曉見他一直盯著皇上不放,碰了碰他胳膊,“哎,你怎麼了?”

李天應陡然回神,問了皇上八字。

皇上提筆寫了八字,李天應心下一抖,末了伏在地上又哭又笑,“上天待老道不薄啊。”

說完,又爬起來,對著外面的天跪下磕頭。

又拉住林曉的手,“你這娃果真是個有福之人。你又救了老道一命。”

皇上看向林曉。

林曉被皇上這一眼看得尷尬,往回抽手,推了他肩膀一下,“你老糊塗啦?什麼我救了你,明明是你救了我。”

李天應被她這一推,好似神魂歸了位,也不哭了,而是滿臉含笑,膝行幾步上前,“皇上,皇上,您是天定的帝王星君。在您的治理下,良國一定可以重返盛世。”

林曉搓了搓胳膊,這馬屁拍得也太肉麻了。

李天應已經好久沒有面過聖,連讚美人的詞彙都顯得那麼匱乏,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忙道,“皇上,老道說得是真的。都是老道糊塗。當初要不是鬼迷心竅,將讖語告訴先皇,也不會令蕭家上千人慘死。老道每每想到從前就夜不能寐。那是老道的業障,是老道造的孽。老道死後,必將下十八層地獄。可老道還是要告訴您,您從來就是帝王星君。從前是,現在也是。只原本您應該先苦後甜,現在卻是甜中帶苦。”

林曉聯想到他之前說的“三代之後,完璧歸趙”,明白眼前這位皇上其實是三代之後出現的明君。

她趕緊將那剩下的一句話,講給皇上聽。

皇上擰眉,也聽懂李天應話裡的意思。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良國被蕭姓之人頂了皇位,三代後的他生於亂世,吃盡苦頭,後拜師學藝,投入軍中,打著前朝後裔的名頭招攬一幫人為其效命奪回江山,那時候的他智謀和手段足夠。

現在的他卻是溫室裡養出的花朵,親政不過四年,跟一幫成了精的老狐狸鬥法,自然鬥不過,這次輸得慘敗也不虧。

皇上聽了他吩咐,心中多了一層喜意,“既如此,那朕就安心等著便是。”

只這一等,沒能等來援兵,卻等來了大批人馬。

村長哆哆嗦嗦走進來,向李天應求救,“道長啊?快救命啊。有大批士兵騎著馬朝咱們這兒奔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在此,李天應自然不敢下命令,下意識看向皇上。

皇上一言不發,林曉聽到村長這話,跑出堂屋,沿著□□爬上房頂,看到烏壓壓的人正騎馬朝他們奔來。

她剛要下去覆命,一轉身卻發現皇上不知何時也爬上來,正站在她身後。

皇上眼睛死死盯著那些騎兵,“他們是三千營。是朕的騎兵。”

林曉微怔,下一瞬就見皇上已經下了□□。

“他們應是沿途查到了這兒。咱們如何是好?”李天應算命是一絕,但到了生死關頭,他竟是毫無辦法,像個沒頭蒼蠅,急得團團轉。

皇上喝道,“怕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是朕死了,還有蕭定安為朕報仇。”

李天應腿一軟,真命天子都沒辦法嗎?

李天應差點栽倒在地,林曉眼疾手快扶住他,卻被他反手就是一抓,“哎,你答應我,要保下我的命。你不能讓我死,你快想想辦法。”

林曉被他揪得胳膊疼,拍了他兩下,“你給我冷靜點!”

她看向立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村長,“快點將村民全部集中過來。這可是你們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想不想抓住,就看你們的膽量了。”

村長咬牙看向李天應。比起林曉這個乳臭未乾的女娃,他顯然更信李天應。

林曉瞪了李天應一眼。他抖了抖身體,儘量讓自己變得體面一些,“咳咳,聽她的。這是你們最後一次發財機會。要是成功,每人可得二百兩銀子。你們是想要錢還是半死不活。就看你們自己了。”

村長猶豫,從門邊抄起一個破鍋,滿村敲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方小院,外面烏壓壓全是騎兵,約莫有上千人。

“裡面的人給我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就趕緊出來。要是不出來,我們可就要強闖了,到時候……”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院中扔過來一樣東西,直直往他們這邊砸來。緊接著,四周被大火淹沒。

馬受驚,到處亂躥,士兵勒緊韁繩,想要穩住馬。卻不想剛剛扔過來的東西是火球,就這一會的功夫,火星子掉落到他們中間,不少士兵被火點燃,摔下馬。

四周燃燒熊熊烈火。一千名騎兵被大火圍困,裡面傳來士兵被火燒時發出的慘叫,有馬瘋狂逃躥時發出的嘶鳴……

此時這個離河極近的村子宛如一座人間煉獄。

林曉示意大夥上船,“咱們順著這條船,再往前走。找一處村子落腳,船上的火球還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

“一千名騎兵久久不歸,這邊又燒起了火,那些士兵肯定會發現的。”李天應站在船尾,看著那些大火心驚膽戰。

林曉也知道只能這船僅能頂一會兒,對方遲早會找來,她看向皇上,“您不是已經派蕭定安前來救援嗎?”

皇上淡淡道,“可他們遲遲未歸,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林曉再一次吐槽這古代交通不便。

護衛拿起船槳剛要盪開小船,那些緊隨其後的村民們看見自己的家園被毀,這下不幹了,紛紛攔住他們的小船不讓他們離開,表示要抓拿他們回去戴罪立功。

皇上的護衛死死攔在皇上面前。

李天應這回是真的怕了,扯了下林曉的袖子,“怎麼辦?”

情況緊急,林曉示意他趕緊安撫這些村民。

李天應硬著頭皮,上前道,“這是當今聖上。皇宮有亂黨作案,此次在你們村落腳,將是你們升官發財的好機會。幾間茅草房而已,有什麼好哭的?等救兵前來,有你們的榮華富貴。”

這些村民看向樣貌英俊,唇紅齒白的郎君,心下便信了幾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村長拿主意。

村長到底是個貪心的,揮了揮手,讓大夥讓開道。

皇上示意這些村民暫時先躲起來,“你們不必擔心,只要再過一天。自會有人前來救援。”

村民們也不敢耽誤,往那蘆葦蕩深處躲藏,沒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林曉看向皇上。

“朕之前給蕭定安發密信時,以三日為期,若朕沒有派人回去報信,就說明朕已經遭遇不測。屆時他帶兵直搗京城,為朕報仇。”

林曉頗有些詫異,“皇上?您早預料到自己會輸?”居然連後路都想到了。

皇上搖頭,“勝負乃兵家常事,留條後路,也是為自己多個保障。朕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

林曉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十來艘船順著在河流往下,又飄了五里,到了一處村莊落腳。

這次不再是好好商量,而是直接徵用,在院子周圍挖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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