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暗的巷子裡,有兩個小孩趴在巷子口不停盯著外面的人瞧。

不遠處有幾個孩子正在玩石子,林曉衝其中一個十歲出頭的男童招手。

男童湊過來,林曉張開手心亮出兩枚銅錢,“小朋友,你要是進去幫我喊一位叫吳寶財的小販,這兩個銅錢是你的。要是將人喊出來,我還會再送你兩個。”

都是街上商販家的孩子,這男童自是知道錢的好處,眼底一喜,“真給我?”

林曉點頭,將銅錢塞到他手心,“去幫我喊吧。”

男童眼睛一亮,撒腿就往東市跑。

沒過多久,男童就回來了,衝林曉搖頭,“我進去找了,有一個小販說吳寶財今天沒來。”

林曉失望不已,這麼倒黴,他居然沒進城賣貨。

男童轉身要離開,林曉忙叫住他,又給了他兩枚銅錢,“你知道寶華街有個天仙池嗎?”

男童細想了下,點頭,“知道,我爹帶我去洗過。”

林曉一喜,將枝秀胸口掛的那個哨子塞到男童手裡,“你去天仙池找他們的掌櫃,他叫周簡,請他幫忙把這哨子交給林滿堂。”

這話有點長,男童唸了三遍才記住。

“記得,要悄悄的,不要大聲嚷嚷。要單獨跟他說話。”

男童點頭記下,“好,我不會嚷嚷的。”

交代完這事,林曉就攆男童趕緊去。

枝秀遲疑,“為什麼不通知大吉啊?他好歹是衙役,帶咱們出城可比其他人方便多了。”

林曉搖頭,“我大哥只有早晚才去衙門點卯,大都時候都在外城。咱們未必能尋到他。”

枝秀一想也是。

林曉帶枝秀去吃東西。

枝秀遲疑,“不等他回來嗎?”

“不用,萬一周簡洩露訊息或是被人跟蹤,咱們可就羊入虎口了。”

不是林曉不信任周簡,而是他們交情很淺,有哪個下屬會為了上司的女兒去四處樹敵呢。

林曉和枝秀在縣城躲躲藏藏時,小莊村已經亂成一鍋粥。

昨天林曉被人擄走,林滿堂、李秀琴、成先生、範寡婦和喜鵲全部中了迷煙。醒來時,發現女兒丟了,林滿堂立刻召集全村找人。

他們在村口往河渠方向發現林曉那個哨子。又看著留下的車轍痕跡,斷定有一夥人將林曉給擄走了。

一開始他們跟著車轍找,哪知車轍上了河渠,就亂成一團,根本沒辦法確定到底去了哪裡。

林滿堂帶人進城報官。

彼時,龔福海正在家中等林滿堂登門,作為一個好官,他必須是愛民如子的,於是林滿堂敲鳴冤鼓時,他第一時間將人帶進來。

這時候縣衙已經放假,只有幾個衙役值班。

將人直接帶到空蕩蕩的大堂,聽到林滿堂果然是來尋找女兒。

龔福海先是表達憤怒,再是表達自己的為難,“不是我不幫你找女兒,實在是現在正在放假,我也很想幫你,但是咱們不能讓人家好好的假不過,就這麼回來啊。”

林滿堂也是個識情識趣的人,他來前就將自家的銀子都拿來了,足有四百兩。

龔福海看到一個鄉下種地的農民居然能拿出這麼多銀子,自是驚詫,但是驚訝過後,他反而更加興奮了。

這說明啥,說明這養豬法果然賺錢。要不然林滿堂憑啥能有這麼多家底。

他裝模作樣將銀子推回去,一副兩袖春風的清廉模樣,“你把本官當什麼人了,本官是那種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嗎?本官是為咱們整個縣城的百姓著想啊。”

林滿堂心裡壓抑著怒火,面上卻半點不露等他下文。

師爺主動幫縣令接話,“大人聽說你會養豬,而且生豬賣給嶽福樓都有二十文一斤。大人想問你,能不能將養豬法獻出來,讓全縣百姓都跟著沾光。”

要是這師爺剛開始是真想督促龔福海在新陵當一位好官。但是現在有捷徑能升官,他自然也想早點回到京城。於是才有現在一唱一和的一面。

龔福海笑道,“本官只是隨口一提,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咱們不能強人所難。”

林滿堂思忖片刻,“大人所提之事,草民早有打算,要不然也不會將養豬法交給村民。只是養豬多了容易生豬瘟,我們也在試驗擴大養豬範圍會不會產生瘟病。只要小莊村這次養的一千頭豬沒問題,草民願意將養豬法獻給大人。”

龔福海沒想到林滿堂如此識相,看來這人是真心疼愛自己的女兒,他捋著鬍子道,“既然你是用這養豬法實驗,不如本官派人多實驗幾回,興許你的不成,本官的成呢。”

林滿堂握緊拳頭,面上笑容不變,拱了拱手,“謹遵大人之命。”

龔福海示意下人端上筆墨紙硯,林滿堂提筆寫下養豬法。

龔福海看過後,點了點頭,“行。你回去等訊息吧,本官即刻派衙役回來上值,幫你找孩子。”

林滿堂拱手應是。

林滿堂從縣衙出來,卻沒有回家,而是住在香水行,他在城內找女兒,半道上遇到周木生。

周木生見他形色匆匆,自是一番詢問。

林滿堂便將女兒丟失一事說了。

周木生問他,“你去縣衙怎麼說?”

“縣令已經答應幫我找了。”

林滿堂總覺得這縣令有些詭異,好像他早就料到他會來找他似的。

如果是那樣,那他女兒很有可能是縣令指使人抓起來的。所以他才爽快答應給方子。

至於為什麼沒報前縣令的名字,一是遠水解不了近火。二是他聽周簡說過龔福海來頭不小,前縣令未必會為他得罪龔福海。還是先找到女兒要緊。

至於賺錢法子,他以後再想,女兒可只有這一個。

周木生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只要縣令肯幫忙,一定能找到人的。”

兩人往回走,林滿堂走到東市時剛好遇到吳寶財。得知他要找女兒,吳寶財也加入隊伍幫他尋找女兒。

一行人在縣城門口集合,整個縣城都要搜尋是項大工程,李秀琴還特地把佃戶都找來了。再加上小莊村的村民,加起來足有兩百多口。分別往城西,城東,城南,城北各派五十人挨家挨戶搜找。

本來他們只是普通村民,上門搜找,大多數人家都不願配合,還是林福全叫來大吉,讓他帶著他的那些同僚幫幫忙,分成十組,跟著大夥一塊找人。

有那身皂衣,村民們這才願意配合。

他們找了一整天,說得口乾舌燥,林滿堂想起可以讓人幫忙畫像在縣城張貼,或許能早點找到女兒。

他就讓其他人繼續尋找,他進城找周簡,想他幫忙找認識的畫師。

當那男童將哨子送來時,周簡正在裡面招待客人,那小二看他一個孩子,自然不可能讓掌櫃將客人丟下,反而跑出來接待一個孩子。

那男童也不急,等得久了,他就蹲在旁邊空處,拿著林曉給的哨子吹。

剛好林滿堂來找周簡,聽到聲音停下腳步,眯眼打量男童手裡的哨子,一樣的哨子,一樣的音調,林滿堂當即就認出這是他女兒做的,一個箭步衝過來,握住男童的肩膀,“孩子,你這哨子是從哪裡來的?”

男童將哨子藏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他,“我不告訴你。我只能告訴周簡。”

林滿堂立刻叫小二把周簡叫來。

聽到東家找自己,周簡丟下客人急急忙忙出來。

男童看了眼四周,“我要單獨跟你說話。”

周簡便將男童帶到雅間,然後將話重複了一遍。

周簡立刻出去告訴了東家,林滿堂心下一喜,這孩子果然是她女兒派來的。

林滿堂喜極而泣,捏著哨子,瘋了似的往東市跑。

一路跌跌撞撞,掀翻好幾處攤子,撞了好幾個路人,惹了好幾處閒話,林滿堂才終於跑到東市。

此時東市已經散了集,只有少數幾個攤位還有人,林滿堂沿著巷子四處尋找,也沒發現女兒的蹤影,他不顧形象不停呼喊女兒的名字,“曉曉?!曉曉?!”

林曉和枝秀站在巷子裡吃粗糧餅子,她們自然不敢當街買包子,就只能隨便敲一戶人家買人家的吃食。她們運氣不太好,去的這家太窮,只有粗糧餅子就鹹菜。兩人不想驚動更多人就只能買下。

吃著吃著,枝秀碰了下林曉的胳膊,示意她趕快看。

林曉抬頭就見她爹站在東市口喊她,她也顧不上吃餅子,順手將餅子往枝秀手裡一扔,像個小炮彈似地衝了過去。

“爹!”

聽到女兒那熟悉的聲音,林滿堂緩緩回頭,就見女兒穿著一身破衣,頭髮亂得像狗窩,一張小臉髒得像小花貓,活脫脫一個小乞丐,他心一抽一抽地疼,瞬間落了淚。

他女兒兩輩子加起來也沒遭過這罪啊,怎麼弄成這樣了?

林曉趴在林滿堂的肩膀,感覺她爹眼淚落在她脖頸處,她鼻子酸酸的,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小大人似地拍拍他肩膀,“爹,我沒事。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林滿堂也覺得自己這樣很丟人,一個大男人居然當街哭了,他竟是還沒女兒堅強。

他抹了下眼淚,撫了撫女兒的小臉,破涕為笑,“是!我女兒是最棒的。”

林滿堂牽著女兒的手站起來,這才發現枝秀也在這兒,“你們是怎麼碰到一起的”

林曉便把枝秀在村口被擄的事說了。

林滿堂蹙眉,馬車?大榮現在與良國打仗,那邊的馬根本不好進來,現在良國的馬一匹最少要五十吊。就這還有價無市,什麼樣的人家居然用馬車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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