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一個月過去。今年這新年,林曉過得很清冷。

碩大的蕭府,只有林曉和蕭定安兩個主子。要是往常,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卻體會到冷清。

蕭定安知道她在想什麼,握住她的手,“等我們生了幾個孩兒,到時候家裡會越來越熱鬧的。”

林曉點了點頭,想了想,“以前你一定很寂寞吧?”

蕭定安微怔,搖了搖頭,“其實也還好,我八歲之前一直住在宮裡,後來出宮後,忙著讀書練武,也沒怎麼過年。沒幾年又去了邊城。軍營裡,你是知道的,到處都是人。”

林曉笑笑,覺得不能這麼廢下去,“不如咱們自己做一桌菜吧,就當犒勞自己,不讓下人們伺候。”

蕭定安有些遲疑,“可我不會做菜。”

林曉擺手,“沒關係,你給我打下手就成。幫忙燒火、洗菜,怎麼樣?”

蕭定安想了想,也覺得這主意不錯,“行,都聽你的。”

林曉便給下人們都放了假。

說是放假,其實下人們大部分都是住在府裡。

蕭府許多下人都是蕭定安父親撿來的孤兒,從小養大,對蕭家絕對忠誠。這些人無父無母,蕭家就是他們的家。

不過能放假,他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相約著去外面買東西。

等下人退出主院,林曉和蕭定安便開始定選單。

“咱們一人點兩個菜,再燒個湯,配個白米飯,就可以了。”

蕭定安微訝,“大過年呢,就吃四菜一湯,也太寒酸了吧?”

林曉拍了拍他肩膀,“老兄,咱們就兩個人,四菜一湯做完少說也要一兩個時辰,我可不想為了一頓飯就餓肚子。”

蕭定安也不懂做飯,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成,就聽你的。”

“我要做紅燒魚,大過年怎麼能沒有魚呢。”

蕭定安點頭,“對,紅燒魚一定要有。”他仔細想了想,“還得要肉。”

紅燒魚有了,就不能再要紅燒肉,味道一樣,那就沒意思了,他想了想,“炒肉絲?”

林曉拿筆記下,“我覺得不錯。”

“再來一道素菜,乾貝萬年青。”

蕭定安想了下,“椰子蒸雞吧。最近你不是上火嗎?”

“椰子蒸雞。”

“那加個芙蓉竹蓀湯。”

兩人定下菜譜,便到廚房忙活。

現成的食材,只是這兩人很少下廚房,找起來格外費勁,光找完食材就花了兩刻鐘時間。

找完後,蕭定安負責洗菜、準備材料、燒火。

林曉負責切菜,炒菜。

她圍著圍兜,拿著鍋鏟在灶前忙活,蕭定安坐在灶膛前,不停往裡添柴。

他沒燒過鍋,火一會大一會小,忙得手忙腳亂。

好在林曉速度夠快,菜沒被燒糊。

一道菜出來後,林曉夾了一筷子讓他嘗菜,而後眼巴巴盯著他看,“怎麼樣?”

蕭定安嚐了一口,“味道比不上平時吃的,但是我總覺得這菜裡面有點特殊的東西。”

林曉微怔,“什麼特殊的東西?”

“辛勤的汗水啊。自己炒的菜格外香。”

林曉被他逗得一樂,“那當然。自己炒的菜比不上大廚,但是一定是最適合你的口味,那當然好吃了。”

蕭定安點頭,他肚子已經開始餓了,“我再嚐嚐?”

說著,拿了筷子又吃了一點,林曉看著他這兩筷子就將菜夾了一半,“嘖嘖,待會兒咱們做完,這菜只剩下一半了。”

蕭定安砸砸嘴,摸摸肚皮,“沒事兒,都是進了我倆的肚子,也不算浪費。”

林曉從前覺得蕭定安是世家貴公子,氣質頗為冷清,沒想到嫁進來,她才知道他其實很接地氣。

“成,不浪費。繼續燒火吧。我可不想到下午才吃中午。”

蕭定安做了個手勢,“遵命!”

兩人磨磨嘰嘰花了兩個時辰才終於將四菜一湯做出來。

蕭定安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得虧只要了四菜一湯,再多要兩個菜,咱們這中午飯改成晚飯了。”

林曉給他夾菜,“來,快嚐嚐。”

兩人都餓大勁了,沒一會兒就將四菜一湯吃得一乾二淨。

吃多了,兩人又在院子裡消食。

翌日,兩人進宮看望榮華夫人。她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還給了林曉兩人壓歲錢。

初二,林曉兩人到林府做客,一直逗留到晚上才歸家。

接下來幾日倒是沒什麼特別,直到初八,劉錦凝前來拜年。

林曉將人請到廳裡,“你現在住哪?”

劉錦凝笑笑,“過年是在薛家過的。不過初六那天我回了趟劉家。”

說到這裡,她低了下頭,“我被退親了。”

林曉坐直身體,“為何?”

“因為我前世不是個清白之身吧?”劉錦凝很平靜,明明是關於她後半輩子的大事,她卻半點也不焦慮,就像在說別人的事,“其實我根本不想成親。只是以前佔了人家的身份,就要負責。我才不得不找一門親。現在我一個人也挺好?”

林曉愕然,“薛府同意你一個人?”

據她所知,薛勝宗人品沒問題,可讓妹妹自梳在家,他絕對接受不了。

劉錦凝笑笑,“其實我今天來見你,也是來辭行的。前世的一切,我都沒辦法忘記。我曾經見過太多卑劣的男人,對成婚生子根本沒有半點信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我想南下廣州到市舶司,求青文哥幫忙出海。我想去外面看看。我以前總聽你說這個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有沒有一個世外桃園。”

林曉佩服她的勇氣,可是看著她細白的面板,不得不提醒她,“可你這樣,誰會相信你是男人。上了船,大海茫茫,萬一別人對你起了歹心,你將如何自處?”

劉錦凝微微一怔。

就在這時,蕭定安從後面回來,看到劉錦凝,他微微一怔,隨即點了下頭。

林曉想到蕭家就有商船,“對了,咱們家的海船什麼時候回來?”

蕭定安還真不知道這個,他讓勝邪去叫張瑞和。

張瑞和過來回稟,“去年八月就回來了,因為要加水密艙,打算三月再出發。”

林曉面上一喜,“錦凝想出海看看外面的世界。能不能送她過去?”

蕭定安對劉錦凝有愧疚的,要不是他,其實她的身世未必會揭開。

他一口答應,“可以。”他看向張瑞和,“就說她是蕭家小姐。讓船上的人照顧她的安全。”

不過他還是叮囑劉錦凝,“雖然有人照顧,但出海真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要吃很多苦頭的。”

劉錦凝半點沒猶豫,“海上再苦,能有戰爭逃荒苦嘛。我一定能堅持住的。”

蕭定安勸也勸過,見她堅持,便也不再多說。

林曉握住劉錦凝的手,“薛家和劉家怎麼說?”

劉錦凝笑笑,“他們想讓我成親,但是人選不太好,我不想將就。我以前考慮太多,顧慮太多。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左右。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想法過活。希望你能理解。”

林曉聽出她話裡的潛臺詞,“你想不辭而別?”

“恐怕也只能這樣了。”劉錦凝望著林曉,“你能不能幫我?”

她身上有錢,可是她一個女子南下廣州,太過危險。

林曉思慮再三,終是點頭答應,“如果這是你想做的,那我尊重你的意見。”

劉錦凝握著林曉的手,笑得溫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支援我。曉曉姐,能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她曾經想忘掉過往,學著其他人的樣子適應這個世界,可後來身份曝光,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了正常女人。

她沒辦法以夫為天,她從內心就厭惡他們,鄙視他們。

她沒辦法做一位母親,像母親(關文淑)那樣,為子女奉獻一生,她覺得太過辛苦,沒意思。像薛夫人那樣,自私自我,她覺得太市儈。

她這輩子只想做自己,她知道自己想法離經叛道,可是她只想放肆得活一回。

好在,她有個姐妹支援她。

林曉笑笑,“希望你別後悔。”

“我做事從來不後悔。”

林曉一怔,也是啊,能夠自殺三回,這份狠勁怎麼可能會後悔,她真是多慮了。

林曉看向張瑞和,“咱們這邊能送她去廣州嗎?”

張瑞和點頭,“當然可以。”

說著與劉錦凝商量,何時出發,帶哪些東西。

等兩人商量完,劉錦凝就告辭離開了,“走的時候,我會給他們留信的。不會讓你為難。”

林曉點了點頭,看著她的背影羨慕得不成,“其實我也想出海看看。”

她其實想找到新大陸,找土豆、紅薯、玉米,這樣良國就不會再有人餓死了。

蕭定安聽到這話,趕緊將人摟住,“瞎說什麼呢。你老老實實待在家。不許離開我。”

林曉回頭,“要是你對我不好,我還真有可能出海。到時候找個孤島,自己做女王。”

蕭定安將人抱起,直接回了主臥,往床上一扔,“讓你亂說話。”

沒一會兒,屋裡就傳來兩人打鬧的聲音。

又過了幾日,劉錦凝留書出走,關文淑收到女兒留信,後悔不迭,前來找林曉,“這孩子一定是生了我的氣。娘不是不愛她,娘只是想多補償採桃而已。”

林曉握住她的手,“嬸子,錦凝沒有吃醋。她一直說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採桃。她真的想出海看看。”

她將劉錦凝的心裡話與關文淑說了。

關文淑哭個不停,“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嫁人不好嗎?有個家不好嗎?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她搖頭,“不行,不行,我要去廣州找她,我要把她找回來。”

林曉攔住她,“劉嬸,您要尊重她的意見。她自來就是個有主意的人。”

關文淑抹掉眼淚,“她從小就很聽話。我一直認為她很乖巧,其實她一直都在忍讓我們。”

林曉嘆了口氣,“既然你知道,就不該攔著她。船上很安全,都是蕭家下人。他們不敢對她不敬。您放心吧。”

關文淑哭哭啼啼半天,最終也只能退讓。

**

薛家那邊也接到留書。薛勝宗可沒辦法到蕭國公府見林曉,只能將自己關上書房,看著自己甄選出來的名單,默默將它撕掉。

雲惜得知小姑子的決定也默默嘆氣,到書房勸丈夫寬心,“她會回來的。”

薛勝宗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希望她能平安回來。

另一邊,薛旺全夫妻得知劉錦凝離家出走。

薛旺全頭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擔心女兒在外面受罪,被人欺負,而是欣喜若狂,他第一時間叫薛夫人收拾包裹,“我們終於可以回京了。”

擔心下人攔著不讓走,他叫薛夫人動作小點。

薛夫人有些擔心,“勝宗會不會將我們趕回來。”

“不會的。之前他都同意我們待在京城,沒道理現在不同意。他只是顧忌那死丫頭罷了。”

薛夫人一想也是。

兩人偷偷溜出村子,薛旺全哼著曲子,“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可算能走了。”

“真是沒天理。居然有父母躲避自己的女兒。算那小丫頭識相,自己走了。”薛旺全喋喋不休,絲毫沒注意到腳下,一腳踏空摔進河裡。

薛夫人都快嚇傻了,眼睜睜看著他沉入河底,才想起來呼救。

可惜族裡正在祠堂舉行祭祀,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根本沒有壯勞力在家。

聽到動靜,大家有心無力,只能叫祠堂叫人。

祠堂那邊,族長沒看到薛旺全和薛夫人,正在生悶氣,“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在老夫從來沒指望過他。”

說著自己舉會祭祀,念排名。

祭祀舉行到一半,正打算分吃豬肉時,外面有人衝進來,大喊大叫,“二叔掉進河裡了。”

大家一聽,趕緊去救人。

壯勞力往河裡扎,找了半個時辰才找人拖上岸,郎中診了脈,搖頭,“死了,老夫也無能為力。”

好了,祭祀活動直接變成喪事。

**

這天,李秀琴派了葛婆子過來送分紅。

第一批織布機已經賣了,林曉就分到白銀三萬兩。

“夫人欠錢莊的銀子已經全部還清了。還多了一萬兩,正打算給七七小姐打架子床呢。”

林曉也樂了,“咱娘還是很會掙錢的。第一批就掙了六萬兩,了不起。”

說著,打了個哈欠。

葛婆子笑,“那是。”

正說著話,張瑞和就從外面匆匆忙忙趕來,“夫人?”

林曉定睛看去,張瑞和已經到了近前。

葛婆子原本想避嫌,可張瑞和根本看不到她,直接衝林曉道,“夫人,蕭寶齊謀朝篡位,已經成為大榮皇帝,正在集結五十萬軍隊想要攻打我們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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